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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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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那湖心亭中,高邗摆起架子,故意让他多等了许多时刻。

他就倚在湖心亭的栏杆上,看着灼眼的阳光在湖面闪耀,想起初见时,她掀开帷幔,那一刻的心跳加速。

内心的沟壑混沌,难以厘清。人的心思总是曲折而幽暗,原以为自己算得上半个磊落光明的君子,不想也有那么多斑驳晦暗的心思。

他本是为了拒亲而来,此时却开始犹豫了。

神游之间,湖面激起一阵涟漪,他瞥眼看去,是湖对岸的浸云朝他的方向扔了个石子。

看见他侧目过来,浸云还冲他吐舌头、做鬼脸,虽然她脸上写满嫌恶,但稚气的人,总无法使人与她计较。

浸云一个人在岸边等待,那高月呢?

他的目光顺着浸云身后的树影追出去,果然看见高月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树叶缝隙里的光束落在她的侧脸上、头饰上、细肩上,随着她身姿的晃动不时变幻移动。

她手里捧着莲蓬,头上簪着新出的红莲,此时却向着另一个男子说话。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少女情态。

纪行之看那男子背着手,身形欣长、风姿卓越,不似寻常百姓。

“晋王少年英才,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封了王。”

张恒似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在一旁解释道:“虽然添了侧室,但一直未曾娶妻。方才与侯爷见面,也是冲着我们姑娘的婚事而来。”

纪行之不语。

“侯爷器重姑娘,悉心培养这么多年,是想让她做宫里的主子。为此,不知推了多少婚事。”

“若不是因为你,外头传得沸反盈天,侯爷也不会放弃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

“我从来没有散布过什么。”纪行之抱着手。

张恒心中一怔,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他的神色,不像是扯谎。

他的身上,此时只有一种万事皆与他无关的淡漠。

“即便不是你,无心之间,木已成舟。”

纪行之沉默。

即便他不刻意去看对岸树下郎才女貌的光景,高月言笑晏晏的姿态还是吵到了他的眼睛。

他烦躁地背过身来,蹙起了眉头。

张恒笑道:“纪公子,招待不周。坐下来喝口清茶吧,侯爷稍后便到。”

“既然晋王上门提亲,他们门当户对,自有一番姻缘,还叫我来干嘛?”纪行之问出心中所想。

“这件事,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恒慢条斯理地答道:

“按理来说,姑娘名声有损,但凡注重脸面的门庭,多少是介意的。但晋王爷,却丝毫不在乎。”

“所以呢?”纪行之莫名不屑。

张恒却又笑了,说道:“纪公子,你也不必不高兴。咱们这样的人,比不得皇亲国戚的尊贵体面。若是不被选择,也是常理。”

“只是你的福气更好些。”

听他这话头,纪行之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抬起头,看向张恒那张经由岁月磨砺后稍显沧桑的脸。

张恒笑道:“我们姑娘,可是选了你呢。”

这句话像是被附了魔力一般,一直纠缠着他。

他心头一怔,转身看向湖对岸。高月向晋王行了拜别礼,叫上浸云往霁月居的方向而去。她一路过去,树影的光斑一直跟随着她的脚步。

如果她此时回头的话,就娶她。他莫名其妙在心里这样想着。

人有的时候就是会这样,在需要给一件事下决心的时候,便要寻些偏僻古怪,看似毫不关联的由头。

然后,诡谲的事出现了。她真的回过头来,侧脸看向了湖心亭的位置。

虽然隔得远,但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有光斑落在了她的睫毛上,那双睫之间,有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是洛水河畔初见时,他念念不忘的一双眼睛。

......

“倒霉!倒霉!”霁月居内,刚刚从月棠湖归来的女子,全然不知,只是烦躁。她摘下那红莲,掷在地上,心里非常不爽快。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怎么我就非得嫁这些促狭鬼!”

浸云抿着唇,不敢说话。她站得不远,隐隐约约听见,晋王似乎也说了那句关于红莲的诗词,所以高月才会那么反感这东西。

她想不明白,纪行之也就罢了。晋王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为何也不能嫁?

这段日子,洛阳城里到处都是高月和纪行之的谣言。可这位晋王爷,在这鼎沸的声势中,亲自上门提亲,身体力行地为高月破除风言风语。

毕竟连他这样政治清明、温润端方的王爷,都愿意三媒六聘地求娶,可见谣言不足为信。

但高月却不领他的情,上赶着要认下这臭名昭著的恶名,直嚷着非纪行之不嫁,谁劝都不好使。

她没得选择,谁让她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大成二十一年,也就是来年的冬天,晋王会起兵谋反。

兵败之时,晋王府上下,无一人可以幸免于难。

嫁给姓纪的,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若果真嫁去王府,和进宫有什么区别?

那等世家,只有休妻丧偶,没有和离,就是到死也不可能离开王府半步。

何况,晋王萧予,是萧桓的双胞兄弟,长相和谈吐极为相似。她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恶心。

好在高邗也没有再坚持。

那次在侯府放了纪行之后,高邗就意外地对他们的事温和起来。

大约是他开始对高月的荒唐行径犯怵了,怕许给晋王,这不孝女放浪情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丑事。

许给姓纪的,他还能掌控,去了王府,他就真的护不住了。

......

正烦闷着,诗云今日出去“买”刺绣的料子,取了妙仁堂的药来回她:“姑娘,这药你可还要再用?”

高月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婚事纠缠,已经耽搁了几日没用那假孕药,遂点头让她去煎来服用。

不想诗云犹豫了会儿,说道:“姑娘,这药也不能用太久。月份渐渐大了,肚子却不起来,总不是办法。”

“这有什么难的,缝些枕头、棉团子在里衣,外头裹着衣裳,谁又能看得出来。”高月笑道。

这不是她的杜撰,是当年襄太妃假孕争宠用过的实实在在的法子。

“可是,这药到底伤身呐。要不,咱们停了吧。”

“不能停。有这个孕妇的身份在,能保命。”当日纪行之夜探侯府时,便是因为她的身孕才放过了她。

如果让他知道是假的,他再掐死她怎么办?

而且,假如真的没有半点法子,只能嫁过去,有“孕”在身,好歹也能让他有所顾忌,不至于做出没人伦的事来,要了她的身体。

这假孕之方,一可以保命,二可以保护自己免受侵犯。高月思来想去,都觉得还是继续维持现在的假象为妥。

听到什么命不命的,诗云也被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事吓怕了,劝道:

“姑娘,这姓纪的如此可怕,要不咱们还是老实跟侯爷交待吧。好歹侯爷还是爱护姑娘你的,总不至于再逼迫你嫁给他。”

“不行,不嫁他,父亲也会逼我嫁晋王。”高月叹气道:“甚至,还有可能让我进宫。”

诗云听了这话,不再劝了。

高月也无法,只能见招拆招了。对她而言,只要和前世的选择不一样,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心里豁达,但会见高邗回来后的纪行之,却像负了千斤重的铅。

高邗和他说了许多,但他的脑海里只有张恒的那句附魔般的语句。

“我们姑娘,可是选了你呢。”

他被这句话的引力牵扯着,点头、同意,临了才提了一个要求,不入赘。

夜里抬头看夜空,清朗的月光,被浮云敷上了厚厚的尘雾。

坐在窗台上,他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已故的桑嬷嬷。

但这件事却远不如他想象中的滞重。

如果他是个有道义的人,此时应该陷入自责懊悔之中才对。

但此时,他却完全忘记了,脑海里只有即将得到她的快乐。

那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新剥荔枝的脸,那含嗔带怒的红红的眼眸,那胸前的起伏和紧张时微弱的喘息。

纪行之睁开眼,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遇见她,他才惊觉,自己还能如此卑劣和下流。

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那枚血珀司南佩,抚摸着晶莹的珀体。

当年,活得那样艰难,饿殍遍野,父亲都不肯将此枚玉佩变卖。父亲说,血珀可以驱邪避难、逢凶化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易变卖。

纪行之虽不解,也痛恨于他的执拗,但漂泊这半生,无论陷入何种险境,他都一直记着父亲所托,将这旧物什护在身边。

这时,他想起那些逃难的艰辛岁月,想起年纪轻轻的自己,是如何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下来的。

他吃过很多身体上的苦,受过很多冷眼和刁难,走南闯北的经验让他明白,只有武力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所以他拼命地习武,练习骑术、射箭和剑法。

他每天都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高手。到那时,他就可以向纪家那些瞧不起他身份的人证明,他不是吃白饭的废物。

在他的少年时代,武术高强、建功立业是唯一的愿想。可是自从遇见了她,他忽然升起了一种孤独感。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孤独,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变得具象起来。

他开始渴望安定。

郁郁葱葱的开满花草的庭院,会是他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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