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姜初年便怀揣着四个钢镚打了车回家。
出租车停在了别墅区门口。
司机下车帮他拿行李，姜初年没钱给车费，无奈地冲司机笑了笑：“我身上钱不够，麻烦等一下，行李箱押你这，我回家一趟，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司机倒也答应得爽快，毕竟能住别墅的人也不差这两个车钱。
姜初年解开了围巾，去闸机刷了脸，然而传来的却是滴的警报声。
【人脸认证失败，请重新识别。请注意将脸对准镜头，保持一米距离。】
姜初年重新识别了一次，依旧是认证失败。
【您未录入过面部信息。】
不可能吧！
姜初年不信邪，还想再试一次，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八年没回来过了。
八年前他才十四岁，面部信息早已经不能用了。
司机不耐烦地闪了闪大灯，姜初年赔了个笑脸，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门卫室。
守夜的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姜初年以前没见过他。
不过不认识也没关系，他的社交理念一直都是——见过一次的就算熟人。
就他这张脸，再加上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只要他愿意，在社交场上必然是无往不利。
姜初年打开窗将头探进了保卫室。
今天除夕，安保正吃着饺子。
姜初年瞄了一眼那人的餐盒，热情地攀谈：“哥，吃饺子呢~除夕夜还值班真是辛苦了。”
“我人脸没来得及更新，帮忙开开门呗。”
安保扬起笑，然而看到那张俊美又过于陌生的脸，瞬间又严肃了下来：“你找哪位？”
姜初年主动报上家门：“我住C312叫姜初年。你可以查查，如果可以的话，顺带先帮我付一下车钱，我刚回国，还没来得及换币。”
当然没换币是假的。
他周身上下就找不出第五个钢镚。
“C312没有姓姜的。”安保冷漠地回复，盖上了餐盒将自己的晚餐推开，另一只手摸向了桌下的警棍。
别墅区总共就那么点人，房子比人多，业主信息他早在上岗前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压根没听过姜初年的名字。
如过他报别的户号还好，偏偏报的还是C312。那是大老板家的房子，里面笼统就住了三个人，他不可能连三个人的名字和脸都记不住。
更何况，姜初年长成这样，他如果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怎么可能？户主叫如蜜。”
“没有叫如蜜的。”
“你都没看。”
安保失去了耐心，摸着警棍摆在了桌面：“再不走我上家伙了。”
姜初年立马将脑袋从窗户里缩了回来：“……那个要不先借我两百打车钱？我一会儿回家还……”
安保又握着棍子站起了身。
池夏瞬间噤声，连忙退了出来。
妈耶，这安保谁找的？
现在保安都这么牛哄哄的？
“你不是这里的呀？”
出租车司机摔门下车，语气不大友善：“逃单我可是要报警的。”
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姜初年连忙按住他的手赔笑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先打个电话，我让我妈过来送钱。”
姜初年给父母的惊喜宣布告吹，无可奈何地给姜夫人打了视频电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围好了围巾，认真整理了衣着。
电话接通，姜初年立马扬起标准的爱豆笑容，对着视频兴奋招手：“嗨，我亲爱的母上大人～”
“猜猜我在哪？”
姜夫人那保养得当，没有丝毫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假笑：“知道。你打了金士明，留下一堆烂摊子回国了嘛。”
姜初年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视线尴尬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这才多久就穿到她耳朵里了？
肯定是李正毅那个混蛋跑他妈面前告状的。
“妈～”
姜初年拖长了语调，脑子飞速转动，开始酝酿眼泪卖惨：“这也不能怪我嘛～金士明要我陪酒，还对我动手动脚，而且他还想对未成年下手，我就一时激动就……”
“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下。”
姜初年捏起小拇指比个了姿势。
姜夫人无奈地扶额：“你都二十二了，不该这么冲动了。违约金和医药费我帮你出了，你这八年来的学费生活费、服装置办费、医药费、违约金加起来都快四个小目标了。”
“养娃怎么这么烧钱？我当初为什么脑子抽了要生孩子？好好活着不行吗？”
姜初年不满地嘟囔：“那都生了总不能塞回去呀。”
姜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非常乐意。”
“妈！”姜初年不满跺脚，“你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打击你儿子的自信心！你这样我以后会自卑，会内心敏感，会缺爱受伤，缺爱会导致我内心没有力量，没有力量我就没法继续生活，无法继续生活我以后还怎么做你的开心果？”
“快！跟我说你爱我，我是你最心爱的宝贝。”
姜夫人：……
“不愿意说也行，你也可以选择转我一个五二零，填满我空虚缺爱的心。”
姜夫人：……
啊——
这该死的四脚吞金兽，除了要钱就是要钱！
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儿子呀！
姜夫人气得捶胸，半晌才缓过劲来说：“妈给你说件事，你先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姜初年满腹疑惑，见她这副严肃的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呀？”
“其实……”姜夫人顿了顿，艰难地说，“其实我们家破产了。”
姜初年神色呆滞地望着视频电话里的人，耳朵仿佛是聋了一般，那句“我们家破产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和你爸已经在国外了，本来是想过段时间接你过来的，顺便完成你在伯克利的学业，可惜你打了金世明，我赔光了所有家当，咱们家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姜初年只感觉晴天霹雳，真的假的？
他是不是没有睡醒？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
他家可是首富耶！
首富耶！
怎么可能破产！
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姜初年退出了视频界面立马去搜索消息，果真看到姜氏出售产业的消息。
宝拉集团以179.8亿美元收购蜜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上东区C312已出售，拍卖价格2.3亿。
博视影院宣布破产歇业……
万晶能源易主……
首强证券破产重组……
金果医疗申请破产清算……
姜初年一行行看下去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家是真的破产了。
卖了好多产业来窟窿。
他毫无知觉！谁都没告诉他！
他又默默地跑去翻了翻胡润排行榜，他家排名连一百位都没上。
现在首富是商辞，他家已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姜初年又看了一眼——商辞！
靠，冷冰冰居然靠养猪走上了首富之路！
养猪这么赚钱吗？
早知道他当年不去搞什么训练生，也跑去养猪了！
浪费爷八年青春！
天呐——
短短八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毫无进步！
“你先找个酒店住一晚上，明天我给你干妈打电话，你到时候搬去那边住。别墅已经卖出去了，你别回那边了。”姜夫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姜初年脑瓜嗡嗡的，他僵硬地转头望了望身后的保安，张了张嘴化作沉沉的叹息：虽然但是……我人已经在这了。
还倒欠了司机二百三十八块车费。
“你不会已经到那边了吧？”姜夫人算无遗策。
姜初年沮丧又懊恼地哼了两个音：“嗯~呐~”
姜夫人：“……”
“行吧！既然你到那边了，就先去小辞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去你干妈那，正好也可以省点房费。”
咱们家已经连住一晚上酒店的钱都没有了吗！
非得要住商辞家里吗！
姜初年尴尬艰难地撇了撇嘴：“我可以现在打包去干妈家吗？”
让他住商辞家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他对商家那房子有ptsd，他怕自己失眠，更怕自己被商辞谋杀。
以他俩那见面互撕的性格，明天可能两个人都没机会下床。
姜夫人的声音依旧冷硬：“今天除夕，你干爹带他们娘俩出去过节去了，你过去也没人。”
“我给小辞打电话说一下，让安保放你进去。”
姜初年的心一点点冰凉，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死心地问：“咱们家真的申请破产了吗？”
“嗯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你爹重振旗鼓，咱们还是有翻身的一天！”
姜初年：“……我信你个鬼哟！你们夫妻都润到国外去了，你怎么跨国操作东山再起！而且你跑路为什么不带上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呀！”
姜夫人痛心疾首，夸张地捂胸：“你居然对此有所质疑！对父母有点信心，等你出道之日，就是咱们家东山再起之时。”
姜初年：“……”
“好了，时间不早了，爸妈去给你攒老婆本了，提前祝你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妈妈爱你，比心~”
“哦，对了，二十二是个大日子。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可以做成年人爱做的事情了，恭喜哟~不过记得戴套哈！”
姜初年还想说话，姜夫人已经挂掉了电话。
姜初年望着挂掉的电话一脸颓然，收了电话，怀揣着四个钢板坐在别墅门口喝西北风。
别人的除夕是和家人一起看春晚，他的除夕……
淦，只能在路边喝冷风。
明天还是他的生日。
昨日的首富之子，如今的街边游魂。
这他娘都是冷冰冰害的！
“喂~帅哥，你到底有没有钱给车费？”
“没有的话，你看看行李箱里有没有什么能当给我的。”
司机靠在车头，寂寞点烟。
姜初年豁然起身，打了鸡血般疯狂翻动手机：“你等等，我找朋友支援一下。”
他火速打开手机发布朋友圈摇人：“江湖救急！考验友情的时候到了，谁给我转238 ，谁是我最好的兄弟。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一分钟过去了。
他的手机安静如鸡。
司机抖了抖烟灰，看了他半晌提醒他：“过去五分钟了。”
姜初年：“再等一下！他们一定是忙着看春晚忘了看手机！”
司机点了点手臂，又等了五分钟。
“十分钟了，不行我报警啦。”
说着司机掏出手机，110那熟悉的三个音节分外刺耳，拨号键即将按下，姜初年赶紧截住了他的手：“再等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在这时姜初年手机响了。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人这不就来了。”
姜初年扬了扬手机，兴致冲冲地接通了电话。
只是一个呼吸，姜初年就听出了是谁的声音，那声“年哥”还没有落下，姜初年便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通话记录顶层，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徐抢抢”三个字。
徐抢抢原名徐崎，徐家的私生子。
也是当初顶替他出道，现在已经成功单飞的那个叛徒。
啊——
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那边还在锲而不舍地拨打，姜初年果断赠送他删除拉黑一条龙。
屏幕刚灭，又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徐抢抢：接电话，我给你转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是来看他笑话的。
姜初年正准备把微信一起拉黑，又收到了5200的转账。
【徐抢抢：转账5200.】
【徐抢抢：不接电话也行，打车到醉今朝，一起过除夕。】
姜初年隔着手机屏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还一起过除夕，你脸大，我跟你是一起过除夕的关系吗？
抢我出道位，还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想看我笑话，想得美！
姜初年毫不客气地收了转账，转手将人拉黑付了司机五百当车费：“把我送到最近的酒店，剩余的车钱归你。”
“没问题。”
司机连忙去帮他把行李重新搬上车，行李还没扔进去就听到一道尖锐的鸣笛声。
“嘀嘀——”
别墅闸门开启，一辆红色法拉利亮着大灯朝姜初年开了过来。
车子停在姜初年面前，一颗黑黢黢的脑袋探出了车窗，露出了徐崎那张熟悉的面庞：“我就知道你收了我的钱会把我拉黑，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姜初年双手环胸靠在出租车，语气漠然：“我可没答应你要去。”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给他罩上了一层圣光，长睫在眼下拓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向下，那股金钱权势堆砌起来的骄矜和贵气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移不开眼。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觉得姜初年长了一张和其个性完全不服的脸。
他的个性是张扬的，刺人的，可那张脸却是俊秀的，柔美的，像是画里的莲，干净、清透而秀雅。
脸上没有表情时便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一旦有了表情，哪怕是眼角眉梢上扬一点的弧度，也会变得无比的鲜活。
像是给雪莲添了颜色，一瞬由白到红，扎得人眼疼。
徐崎微眯着眼，对他的拒绝也不觉气恼，而是亲自下车给他打开了车门：“上车吧，反正你父母没在，跟谁跨年不是跨？”
“我知道你记恨我抢你出道位的事情，可那的确不是我能决定的。”
“明天还是你生日，我叫了中学同学过来，现在就差你这主角了。”
徐崎笑得诚恳，姜初年盯着他看了半晌，想撕破他那张谦和无害的脸。
这人惯爱用笑容掩饰意图，姜初年从小就不喜欢徐崎。
如果说徐崎的母亲小三上位逼死原配是姜初年最初不喜欢他的原因，那之后他在韩国耍的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就彻底让他厌恶恶心了。
这人又开始用那副皮囊招摇撞骗了，不过姜初年无所畏惧，他也很想看看徐崎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你最好能拿出点像样点的礼物，不然我可能会毁了你的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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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年坐上了车，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醉今朝。
醉今朝是首都有名的娱乐会所，服务一贯周到，车子还没到，就已经有人来迎接。
下了车徐崎将钥匙扔给了侍从，在侍从的指引下带着姜初年刷卡上了电梯，出了电梯拐过几个弯道才到了预定的包厢。
一打开门，喧嚷声倾泄而出。
灯光洒下，照在那些个男男女女的身上，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一个个像是倾巢而出的妖精。
他一出现，房间里霎时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静静地望向姜初年。
从小他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怕出国八年，依旧留有余威。
八年没见，他周身的利芒像是被拔了个干净，那张精致无害的脸比以前更具迷惑性了。
“年哥。”有人默默站起身，低叫了一声。
有人默默地给他腾了位置，也有人僵硬地不敢动作。
当然，也有不要命的敢对他冷嘲热讽的人。
“哟，这不是姜少嘛～不是去伯克利进修音乐了吗？这是学成归来了？”
鹿岳停顿了半秒，突地自顾自地笑了：“哦～我忘了。你休学了，准备出道做爱豆结果被徐崎截胡了，到现在还是个练习生。”
“你毕业证拿到了吗？”鹿岳语气挑衅。
姜初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劝自己淡定：忍忍，忍忍，今天除夕，不能见血。
见他不说话，鹿岳端起酒杯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走了一圈，打量稀罕物一样把他看了个仔细：“啧啧啧~这副皮囊是真的比那些小明星好呀，你爸妈都破产跑路了，以后还有钱继续保养吗？”
其他人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来，姜家已经破产了，他们完全没必要再害怕姜初年了。
“以后可没人继续供养你了，下个月生活费还有吗？”鹿岳塞给他一杯酒，绕了一圈又坐回了沙发，朝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陪我喝两杯，兴许把我哄开心了，我能给你点生活费。”
姜初年捏着酒杯的拳头又开始硬了。
这些家伙是不是在找死呀！
“跟你说话呢！过来给我倒酒！”鹿岳站起身摔了酒杯，有人尖叫，有人躲在男伴的怀里生怕被溅了玻璃渣。
姜初年不躲不闪稳稳站着，他捏着酒杯望了望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崎，唇角掀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徐崎脸色一变，刚想说不是，姜初年却说：“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过来让我看看这八年有没有长进，”姜初年朝他勾了勾手指，“让大家看看你已经不是那个打架打输了又哭又尿的小屁孩了。”
“真的假的？”有不明旧事的人低声发声。
也有人掩唇低嘲，鹿岳一瞬回想起往事，面子里子都没了，双目血红，只想把姜初年揍翻在地一雪前耻。
凶悍的拳头朝姜初年冲了过去，他稳稳地接住鹿岳的拳头，一记手刀朝他手腕砍下去。
跟专业保镖打架，他得耍手段借助外力，攻击最脆弱的地方，可显然对付鹿岳这种，体力就足够了。
他可是预备役爱豆，连续跳舞四个小时不间断的最强练习生。
姜初年一手将徐崎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压进了冰桶里。
“啊……姜年年，我的脸！我他妈要杀了你!”
姜初年充耳不闻，抓起他的头发往后扯，视线扫过那满桌子的酒，随手捞了一瓶往鹿岳的嘴里猛灌：“想让我陪你喝酒？好呀，我亲自喂你。”
“唔……你们愣住……帮……”鹿岳的话含糊不清。
其他人作势要上来，姜初年只是扫了一眼，其他人就都不敢动了。
“姜年年，你……”
姜初年又按着他的脑袋往冰桶里捅：“你特么再叫我一句姜年年试试，那特么是你能叫的？我父母才有资格叫我小名，你特么算什么东西！”
他父母一直教他绅士，不要被情绪左右，他到底是没学会。
出口成脏，纠都纠不过来，他就这爆脾气。
国外还收着点，回来了彻底放飞。他受了一肚子委屈，可太需要发泄一下了。
徐崎送的这礼物，他可太喜欢了。
非常解压。
人群里突地响起“啪啪啪”的掌声，他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就瞧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纯黑色的衬衫，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白得透光的肌肤显示那里还坐着个人。
他看起来异常年轻，眉眼犀利，锋利入刀，五官轮廓线条分明，每一处都像是重笔勾勒，透着冷兵器般的寒意。
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敲着膝盖，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人呼吸骤停，不寒而栗。
商辞，姜初年青梅竹马的——死对头。
高岭之花，清冷贵气、禁欲疏离，人送外号冷冰冰。
他俩同在一个别墅区，从幼稚园、小学、初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甚至于是同一张桌子。
因为年龄相仿，两个人从小到大，比相貌、比身高，比身体、比学习、比玩乐……
可姜初年除了打架，没一样比得过他。
当然还有美貌，他不承认商辞长得比他好。
商辞是那种极具攻击性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漂亮，和他那漂亮爹和漂亮外公是一个类型的，俗称——祖传的美貌。
他们是因为什么成了死对头，姜初年已经记不清了，可姜初年知道自己曾经是喜欢过他的。
纯颜控的喜欢。
商辞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他就吃冰冷禁欲那款，别人越不搭理他，他越爱，姜初年跟商辞打架都从来不舍得伤他的脸。
再加上商辞小他一岁，姜初年总是让着他，哪怕跟他比这比那的，也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希望对方能喜欢自己。
可自打十四岁那年生日，姜初年吃了商辞养了一周的宠物猪后，两个人彻底决裂。
当然他事先不知道那是商辞的宠物猪。
他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商爹又是做养殖行业的，过年送只小猪崽给他家完全合情合理。
姜夫人把小猪崽做成了香酥烤乳猪让他给商爹送一半过去，姜初年屁颠屁颠地端着香喷喷的烤乳猪去了。
商辞前脚因为小乳猪被送走的事情哭得昏天黑地，后脚他的小猪崽就被做成菜了。
正撞枪口上了，不骂姜初年骂谁。
他俩打了一架，姜初年自知理亏没有还手。
商辞正在气头上，把火都洒在了他身上，对他说了好多可难听的话。
骂他草包，骂他烦，骂没心没肺，是个蛀虫只知道靠父母。
骂他样样不如他，骂他只知道耍宝，从小就抢了他所有光环。
姜初年可算是彻底明白了对方有多讨厌自己。
他拿商辞当假想的死对头，想着有一天对方能喜欢自己，跟他和睦共处，对方却是真真切切地讨厌他，每次打架也是货真价实地想弄死他。
然后，姜初年被刺激得抛弃自己的小少爷生活，出国接受生活的历练了。
想想自己这八年来的苦逼生活，姜初年对商辞的恨意几乎要溢出眼眶了。
可这傻逼越来越好看了，还成了全国首富。
啊——气得脑壳昏，不打一架难消他心头之恨。
“身手不减当年啊……”
商辞看向他拖长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危险，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姜初年松开鹿岳的头发，拍了拍手，换上曾经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你也想来，赶紧上，本少爷陪你玩玩。”
“我不想跟你打架。”
“可我想跟你打！”
姜初年脱掉了风衣，潇洒一甩，整个人从黑暗里倾身而出，长腿一跨直接踩着茶几到了商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