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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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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自空洞带风暴带起的微风吹拂在两个孩子脸上

“你……你不害怕么。”因为安慰缓过劲来的六继终于颤抖着开口。

“怕!”害怕你死在这里。男孩平静地回答。

这是第一个会和他说话的人,是第一个会和他分享的人,也是第一个不会抛弃他的人。

男孩已经确定,自己会紧紧攥住他,直到永远。

六继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终于绷不住开始呜咽,

脚上却没有停止走向让他经历生死的源头。

“砰——”他向着濒死的鸺鹠开枪,这次瞄得很准,子弹穿过了它的头颅。

鸺鹠终于死去,黑色皮肤的男孩也终于因为脚软跌倒在地。

“切里面系点,那块嗯的很香。”(切里面一点,那块硬的很香)

花斑皮肤的男孩快馋疯了,顾不得牙齿漏风,迫不及待地推搡着六继。

吃的!吃的!吃的!

现在男孩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些,美味的猎物,刚刚死去尚带体温的猎物,

眼球就足够他们度过双星日夜间的猎物!

他的双眸里满是贪婪,死死地盯住他到嘴的食物,就像是某种野兽。

也是,他六年的生涯就像是野兽一样活着。

从出生开始他就被厌恶,靠着恶奶奶时有时无的救济度过了婴儿时期。

走路刚稳健就为了生存学会了猎杀,小到恶奶奶丢下的养殖兔,大到绿肺里的野猪。

抢劫、偷窃与杀戮,时时刻刻与死亡相伴。

除了那动画片给予他的一点点正义感外,他与猛兽没有区别。

六继切下一块粘稠的胶体递给望眼欲穿的男孩,黏黏腻腻的,还透着一股腥味。

这东西真的能吃么,他不经发出疑问。

花斑皮肤的男孩接过胶体,转而塞进了他小伙伴的嘴巴。

“给你七(吃)第一口!”男孩忍者饥饿,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却依旧坚定地将难得的食物给予小伙伴。

粘稠的胶体充满了口腔。

这味道不比营养液好到哪去,咸涩黏腻,特殊的腐臭与血腥顺着他的口腔钻入了他的嗅觉感官。

鸟类湿热的体臭刺激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克制着反胃的冲动,蠕动口腔肌肉,这团粘液顺利地从口腔滑入胃囊。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没有呕吐地把食物吞下去。

他又切了一块给怀里的男孩,坏心眼地直接糊在他嘴上。

花斑皮肤的男孩吃得眯起了眼睛。

蛋白质与氨基酸对于男孩来说是最好的味道,眼球里特有的无机盐简直是直接在给这块美味调味。

入口还带有温热,带有鲜血的腥甜香气,胶体丰富的含水量补充着身体缺失的血液。

男孩飞快地吞下这一口美味,用湿漉漉的手继续催促六继。

男孩并不担心会发生危险,这里是鸺鹠的地盘,

大型的动物看不上他们俩的肉,小型的动物即使他只用一只缺了半截小拇指的左手也能解决。

两人停留在这片空地上,饿了渴了就掏鸺鹠的眼球,在商讨着如何止血包扎,还有今后的食物问题。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只有六继在说话。

“要是能有智脑终端就好了。”

“没有也可以,要是能找到维护林区的‘工具’我们也能得救。”

“鸺鹠吃我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差点以为我会和宴会上的那些‘工具’一个结局。”

“我们割点肉带上吧,当干粮。”

“肉不能七(吃),有服(毒)。”男孩漏着风回答。

“那我们……”

他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顺带用鸺鹠干净的绒毛擦干了两个人身上的血迹。

花斑皮肤的男孩右手开始肿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没过多久,六继因为过度惊吓与体力透支沉沉睡去。

花斑皮肤的男孩也继续保持安静,他半闭着眼睛警戒,这是他生存的习惯。

每当食物被拿走且在混混领地没找到食物的时候他都会进入绿肺。

这里,像是他的家,没有谩骂,没有殴打,没有伤害。

只需要,仅仅只需要保持警惕。

1781星的位置相当特殊,处于三星系统的恒星系统。

恒星相互牵引在与1781公转相同的轨道旋转,但与1781星的速率不同。

导致白昼极其漫长,而黑夜非常短促,

单星日全程白昼,

双星日约有地球时间10小时的黑夜也就是5历时,

三星日黑夜约20小时也就是10历时。

较短的黑夜让他们不用冒巨大的风险走夜路。

天微微亮,三颗白矮星从水平线上升起,

花斑皮肤的男孩也逐渐睡去,他原本的警惕心在六继醒来后也消失了。

小火炉一样温暖的体温在向六继诉说着感染的征兆,

他的脸颊和右半边身体有些浮肿。

六继开始慌张,他想起了之前在“脑书”软件上刷到的冒险挑战。

在湿热的丛林里,高热是死亡的代表。

求救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通知节目组,另一个是找“园丁”。

着地方可没有什么该死的节目组,他必须去寻找园丁。

人工建造的生态系统都是有范围线的,一般是两条线。

一条靠里的蓝线一条靠外的红线,园丁的责任是杀死入侵蓝线内的一切非人类生物,包括树木。

并且按照调查种群数量对生态系统内的生物进行猎杀保证生物的比例达到生态平衡。

当生物越过红线的时候是园丁的严重失职,一般会将其进行无害化处理并制造新园丁代替。

同时园丁也负责误入林中的探险者的救助。

半个星球的雨林里应该有上万名园丁,他只需要沿着外围界线走就准能碰到。

六继抱着他的小伙伴朝密林外围走去,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线,但他依旧坚持抱着男孩在绿肺的外围行走。

毕竟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三颗恒星向头顶的天空聚集,变得越来越小,逐渐融为一个。

他的双腿胀痛,足底逐渐长出水泡。

他的双臂也变得僵硬,即使男孩又瘦又小不足十千克,也足以让长时间抱着重物的他手臂肌肉透支。

但他始终没想过放下男孩,他对男孩来说是光,但男孩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救赎。

他记得曾经的生活,锦衣玉食,踩着累累白骨被父母奉上的虚假爱意。

朋友的失踪,长者的悲伤,突然被亲戚介绍来的蛮横“朋友”,将培养箱中贫民孩子掏出仅仅以过家家缺少孩子为由当做布娃娃玩弄任由他死亡。

他害怕,认为自己是原罪,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会有更多人能活着。

他想死,在被星盗带走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反抗。

怀中的男孩在他都希望自己死掉的时候无理地闯入了他的世界,听他发泄,带他一起出逃。

他有了一个新朋友,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条干净的小溪。

干净的水源对于两个饥渴的男孩来说就是神的馈赠,能更多一点点,更多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他蹲了下来,捧起清澈的水流,小心翼翼地喂给怀里的男孩,之后自己也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恒星的光亮聚集为一个点,慢慢放大,从三星到单星,一个星日过去了。

他也开始力竭,脚步已经变得极其沉重。

怀里不到他体重八分之一的男孩也似乎重达千钧。

每一口吸入肺中的空气就像是带着刀刃,割得呼吸道生疼。

他咳出一口血痰,视线也开始变得扭曲,被鸺鹠挠破的肩膀高高肿起。

怀里的男孩早就神志不清,脸颊肿得跟仓鼠似的,右手右脚更是像坠了个番薯一样又红又大。

终于他听到了锯木的轰鸣声,一只圆筒状的履带机器人映入眼帘,最顶端写着编号,cut-1904。

他已经顾不得这个机器人是不是智能的了。

是也好,不是也好,请救救我们。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着。

花斑皮肤的男孩体温越来越高。

他梦到了光陆离奇的奇怪东西,熟悉而又陌生,口中不断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

他梦见了自己第一次杀死动物,一只恶奶奶带来的养殖兔。

个头还没绿肺的苍蝇大,走路还不是很稳健的他用捡到的塑料片刺入它的动脉,鲜血滑落下皮毛。

滴答——滴答——滴答——

很好喝,跟婴儿营养液一样好喝。

转眼他又从鲜血中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颈部带有编号的女人。

她在歇斯底里的喊叫,在愤怒,在颤抖,不一会又发出渗人的大笑。

将附近所有能摸到的瓦砾砸向还是婴孩的自己。

那女人又变成了濒死的野猪,喘着粗气嚎叫的野猪,男孩毫不犹豫地猎杀了它。

它的血变成了黑色的天幕覆盖了四面八方。

天幕上缀满了不认识的混混扭曲的脸,他们在嬉笑,在嚎叫。

男孩冷漠地将手中的东西刺入那些怪脸上,尖叫声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突然前方出现了光点,男孩向前走去,黑皮白发的另一个男孩出现在光点前。

他双臂紧紧抱住了一个披着化纤布的物体,像是抱着易碎的贵重品,小心翼翼而又不愿放手。

定睛一看,是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男孩。

“救救我们!”黑皮白发的男孩向前哭喊道。

……

花斑皮肤的男孩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太,巨大的瘢痕贯穿了她的整张脸,

从右眼到下巴,她原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也被疤痕覆盖变得平坦,只有两个孔用来呼吸,眼睛也少了一只。

除此以外,裸露的脖颈处还有烧伤的痕迹。

她全副武装,穿着黑色的防具,右胸却是平坦的。

胸口有个发光的吊坠,左右手各带着造型不同的机械护臂,

背后背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的是智脑基站。

是恶奶奶,男孩放下了警惕。

他认识这个老太太,是那个女人能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却不害怕,因为被她救下代表着在完成“工作”之前别想死。

不用死,对男孩来说比什么都好。

“哟,醒了,蠢货。”

老太太说话丝毫不留情。

她随手丢来几片白色的片剂,男孩问也没问伸出手接住直接吞了下去。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救治是为了得到回报,男孩深谙这里的生存法则,男孩极力让自己吐词清晰。

“哟,还我们,哈哈哈哈,就你着种白痴还能有朋友。”

恶奶奶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恶毒地嘲讽着。

“等你旁边那头黑猪醒来了再说,这个喂给他。”

说着恶奶奶抛过来两片蓝色的片剂,又摔了一壶干净的水在他们床头。

这时男孩才有精力观察起自己与六继的情况。

他的伤口被仔细处理过,应该还用了强效的消炎药。

身上的高热已经褪去,右手已经接上,有消肿的迹象且能够活动,

应该不到一个星周就能完全康复,右腿被重新用石膏固定,还透着钝痛与麻痒。

六继皮肤上裸露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了,睡着正香,两只手还死死地抱着他,

皮肤上没贴膏药有细小伤口的地方被剃得黑一块白一块,像是被剃了毛的黑狗。

等等,毛?

六继黑色的皮肤摸起来就像是天鹅绒的质感,又像是柔嫩的花瓣,十分光滑舒服。

被抱着走的时候实际上男孩非常享受的。

□□爽温暖柔软光滑的材质包裹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这也是能让他在危险地带睡过去的原因之一。

男孩摸了摸六继裸露的白色皮肤,

嗯,是普通皮肤的触感,确定了黑色的其实是六继的绒毛,而不是他皮肤长得黑。

男孩解开六继的双臂,单手当臂枕再次躺下。

恶奶奶的救治永远是有代价的,虽然并不算高昂。

他们应该有段时间走不掉了,去寻找德蕾特的计划被暂时搁置。

不一会,六继开始冒出冷汗,好像被魇住了。

眼珠隔着眼皮不停转动,恐惧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脸,拼命地向前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他又抱住了花斑皮肤的男孩。

他梦到了过去,小时候的玩伴,雇佣自平民的木讷孩子,

其实有身体永远长不大的陪伴型工具,但他的父母总是想给他最好的,

或者说他们觉得最好的

他们像让他的童年拥有真正的同龄人陪伴,当然,这个“朋友”与玩具并没有多大区别。

而他们自己却待他如瘟神,不耐烦的语气,每次强调却不过心的“我这么爱你”,以及几乎无法见面的“应酬”。

他们将所有认为最好的,认为是“爱”的东西捧给自己,期望自己能活成他们要求的模样。

他忘记了孩子的名字,木讷的眼神面对他时总显得谨小慎微,他不喜欢那样。

在吩咐了很多次后他冲着那个孩子发脾气,然后那个孩子推了他一下,用他至今难忘的语气谴责他

“你又懂什么!你不愁吃穿,只需要好好的命令我就行,命令我,虐待我,让我赚更多,哥哥的病也能好!”

他绝望而又癫狂。

母亲通过监控发现了这个孩子的推搡,立刻将他带走。

第二天他再见到那个男孩的时候,

他在另一个女人怀里,满头是血,身体略微抽搐,那个抱着尸体的女人冲着管家不停鞠躬道歉。

有个面色苍白稍大点的小男孩驾驶着轮椅过来夺走了男孩的尸体拼命开向医院。

这举动惹怒了管家,他们当然也没拿到钱。

他没有兄弟,却在那次认识到这种深刻的羁绊,比他父母对他的“爱”更浓烈。

他对于那个男孩的死感到无尽的自责,却又自认为鄙劣地渴望拥有兄弟。

“我拼尽一切希望你更好”他们如此相互对待这彼此。

场景再次倒转,他看到了德蕾特和她的父母。

德蕾特的父亲,那名和蔼的中年人是一名小众配音演员,

他们在闲暇的时候会招待从家中出逃的他,

他们不会过问他来自哪里,只是很高兴他们的女儿有了新朋友。

廉价却美味的食物,还有中年人无用的政治观点,用普通的温馨填补他童年的恐惧。

他们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还因为两个孩子经常去图书馆而讨论过需要多少钱送他们去读大学。

他沉溺在温暖中,却有一天发现,德蕾特不见了,

她的母亲悬挂在天花板上,

她的父亲变成了狗。

他再次陷入了恐惧,在黑暗中狂奔,有什么东西将他带走了,他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中。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点光,他极力奔跑,将它拥入怀中。

噩梦醒了。

六继也睁开了双眼。

惊魂未定的神情还定格在他的脸上,他还沉浸在噩梦的恐惧中。在看到自己怀里小号的男孩时,他终于又冷静了下来。

“我们被园丁救了么。”

他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嗯奶奶球了我们。”(恶奶奶救了我们。)

男孩把片剂塞六继嘴里,六继也很配合地就着水吞了下去。

之后六继又开始叨叨,自顾自的说话好像是他发泄自身情绪的一种方式。

花斑皮肤的男孩则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充当洋娃娃抱枕。

“我真的很害怕,那些巨大的生物就在我面前相互残杀。”

“好像我突然没有了人这个身份,只是被猎食的食物链中的一环”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我过去的场景,变成了娱乐场里的一员。”

“也许那就是走马灯吧。”

“我想到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生物的时候就是在那场的‘勇敢者’游戏中。”

“我不喜欢那里,有好多人在哭,也有好多人在笑,我们坐在看台上,身边是朋友和亲戚。”

“当时的我也学着他们的表情表现得很开心,直到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没哭。”

“他们夸我是个勇敢的孩子,现在想想有点恶心。”

“有人在呼救。”

“一长相帅气的男人,满脸是血,表情写满了恐惧,额头上标着编号。”

“明明和我们长得一样,一样拥有智慧,一样拥有人类的外表。”

“在我用智脑喊人救援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并不是人。”

“有个长相漂亮的女人被王爵叔叔救下。”

“但晚宴的时候我又看到她了,以散装的形式。”

“‘那只是用来娱乐的工具’他们说。”

“他们在我眼前被撕碎。”

“在猫头鹰要拧下我的头颅时我似乎变成了那里面的一员”

“直到在这里,我才知道他们面对着什么。”

“在那个时候,我在想那时的我算是人吗,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

男孩听不懂六继的话,这对年纪尚小且没有经过教育的他来说太复杂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话语中感受到恐惧悲伤与不甘的情绪。

他的朋友很难过,他需要他,这样的解读让他往六继秃了毛已经不怎么舒适的怀里钻了钻。

男孩听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恶奶奶,他也没有管,继续倾听着六继的牢骚。

六继从绿肺的恐惧聊到过去,喋喋不休,将痛苦与不甘吐露给怀里比他还小的男孩。

许久,他终于又安静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多大,我还不知道你的年龄。”

“拗岁,按地球年宁算的话。”(六岁,按地球年龄算的话)男孩这次如实回答。

“那我比你大三岁,你要喊我哥哥”

六继得意洋洋地说。

“才扑要,你似个砰蛋!”(才不要,你是个笨蛋!)

他在垃圾街听过“哥哥”这个称呼,是称兄道弟用的,“哥哥”更容易变成被背叛害死的那一个,他绝对不愿意六继死亡!

“那你是笨蛋小老弟。”

两人打闹了起来,还发明了嘟噜噜超人的最新招数瘙痒攻击。

“看招,双手挠痒痒激光,哔哔哔哔哔。”

“我才不会输给你,痒痒曾(正)拳,哈!”

两个男孩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调皮打闹。

“嗷——”这场玩闹终于在花斑皮肤的男孩因为挠不过而上嘴咬了一嘴毛中结束。

“呼,呼,我该怎么称呼你,或者说,你叫什么名字。”六继喘着粗气问。

“名字似(是)什么?”花斑皮肤的男孩问道。

六继感到非常诧异,他第一次听说有人不知道名字是什么。

“就是别人称呼你的。”

“白痴、蠢货、吃干饭的。”

男孩如实回答,这次倒是字正腔圆,有模有样地学着成年“垃圾”的语气。

“不是,不是这个,这个是骂人的话,对了,你喜欢什么,用它们来作为名字吧。”

六继赶忙改口,他的朋友不应该被这样称呼!

“内藏,枪,丝体,狗罐头,还有……对了,还有嘟噜噜糙人!”(内脏,枪,尸体,狗罐头,还有……对了,还有嘟噜噜超人!)

绿肺里动物的内脏是良好的食物来源。

枪是武器,能保护自己。

尸体是胜利的标志,虽然男孩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杀人,

但他喜欢尸体,那代表危险解除,

狗罐头是最好吃的东西,

而嘟噜噜超人,则是他良知的唯一来源。

“不不不,那些不能当做名字!”

他第一次触碰男孩的过去,血腥而又残酷。

这样的话语被男孩轻而易举地吐出,像是稀松平常的爱好,六继不得不再次改口。

“你想成为什么。”

他再次问道,希望能得到正常的答案。

男孩开始思考。

“我算是人吗”六继刚刚才说过的话突然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沉默了许久,用稚嫩的嗓音回答:

“……人,我想层(成)为人!”

门外,脚步声顿住了,轻微的机械男声响起,“你看到了什么?”

“两簇火种”沙哑苍老的女声这样回答,言语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怀念。

“叮,已为您搜索火种。

词义解释:未熄灭的……”

机械音呆滞地读取百科上的内容。

苍老的声音发出叹气,复杂的情绪酝酿其中,有悔恨,有怜爱,有无奈也有悲伤。

她改变了路径方向往密林处走去。

花斑皮肤的男孩名字最终在两人激烈的商讨下敲定了。

原本六继想用他从出生到九岁的毕生所学给他起个更好听的名字,

但死活拗不过他,男孩最终取名为“成人”,

这还是六继给他硬加了字的结果,原本男孩就想让自己叫“人”的。

“我还是觉得叫闪光无敌超人更帅。”六继小声嘀咕。

接着他又遭到了成人的瘙痒攻击。

“哟,醒了,两个吃白食的。”恶奶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是一股内脏没有处理好就下锅开煮的恶臭,还夹杂着毛发烧焦的味道,

比排泄物还倒胃口,六继当场发出干呕声。

成人闻到这股味道眼睛都亮了,食物有了,还是熟的,恶奶奶没打算饿着他们。

虽然不知道为啥恶奶奶似乎变“温柔”了,不过这不影响他干饭。

蛋白质与脂肪的“香”味把他的魂都要勾走了。

她把一口铁锅砸在两人面前,里面漂浮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内脏,

混杂着煮在一锅里,上面还浮着带点绿的褐色的泡沫。

浓郁的腥臭就是从这口锅里传来的。

比起锅里的东西,六继实际上更加震惊于恶奶奶的外貌。

要知道失去编号、毁容或者老化的“工具”是要被无害化处理的,但这个老婆婆却还在“运行”。

“哟,贵族家的猪猡么,你在想啥我清楚得很,

呵呵,我可不是工具”恶奶奶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六继,幽幽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恶奶奶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用破铜锣似的沙哑嗓音说道

“一星周后那个大的跟我去工作,小的六星周后去工作。”

说完又消失在了门口。

成人快馋疯了,恶奶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单脚跳到了大锅前,

直接用手捞起一根肠子就往嘴里塞。

只不过他啃半天煮好的肠子也只是轻伤,

在这期间还不忘从里面捞出味道稍微淡点的心脏抱给六继。

“成人,那个老骂我们的老太太是谁?呕——”

六继结接过有整个成人大的心脏边呕吐边啃食说。

“她叫恶奶奶,是个好人。”

“好人?”

“对。”

贫瘠的词汇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曾经养育过自己的老人,

她救过他,

会在他尚弱的时候给予他食物,教会了他宰杀动物,让他活下来了,

也守护着17号垃圾原这片罪恶的地方。

她也殴打过他,胯骨轴的伤口也依旧隐隐作痛,也鞭挞过他,身上的瘢痕默默诉说她的罪状。

他不了解她,不过能让他和六继活下来,那就是好人。

男孩不知道如何形容,“好人”两个字已经是他所能给出最正确的评价。

“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恶奶奶从来不用抢劫也能得到食物,她之前要求过他工作来支付抚养的代价。

“应该似(是)清理绿肺的动植物和保护自(智)能伐木机。”

六继听到要在绿肺狩猎裸露出的面部皮肤又变得惨白,

他脑海中止不住地回想。

巨大的蚊蝇,相互捕食的动物,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还有差点杀死他的猫头鹰……恐惧再次爬上了他的脊背,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成人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停下啃食内脏跳回了他怀里安慰性质地充窝着。

温热的体温将六继从胡思乱想中唤了回来。

他不知道六继为什么害怕,但这并不影响他会去安慰他的小伙伴。

实际上对他来说司空见惯的事对任何人都足以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

就连他自己也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只不过他没有感觉到也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

“谮(这)样,谮(这)样,再谮(这)样,明白了吗?”

成人单手比划着,试图教会他的小伙伴战斗技巧。

所有的恐惧来源于战斗力的不足,他是这样认为的。

距离六继去护林还有一段时间,男孩极力演示,用匮乏的词汇量形容捕猎的方法。

遇到不知道怎么说的地方就单手划拉吱哇乱叫,

貌似想通过自身的气势向小伙伴展现他英勇的搏斗技巧。

六继更是听的云里雾里满头问号,只能用“啊?”来回应。

成人听到敷衍的回答更是气急败坏,

单脚跳过去就是一口,也不顾之前咬一嘴毛呸了多久才吐干净。

“嗷——”不疼,但这让六继身上好不容易长出一点的绒毛又秃了一块

两小只又开始打闹。

不一会,成人又饿了。

大号的男孩认命似的从他闻起来觉得像泔水的内脏杂煮里捞出一块组织,

辛酸而又熟练地一点一点撕碎喂到小号男孩仅剩六颗牙的嘴里。

之前六继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小伙伴会撒娇,在他眼里这个六岁的小不点已经和电影里的硬汉没有区别了。

身手利落,受伤了也能一声不吭,俨然一个坚强勇敢冷静的小杀手形象。

对,在因为吃不动内脏崩掉仅剩七颗牙里的一颗后,

他憋着眼泪口齿不清地冲他撒娇,这也是为啥他现在能这么熟练地喂成人吃肉的原因。

小硬汉撒娇,这谁抵得住。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成人生平的第一次撒娇,之后会有跟多更难搞的情绪,

只会对他表达。

……

天天空上的恒星从一颗变为两颗、三颗,之后又变为一个,一星周过去了。

老太太拖死猪似的把六继从被窝里拽出来,

丢给他激光□□、多功能离子刀、智脑终端、磁悬浮摩托的电子钥匙、防具和一些其他零碎就离开了。

走前还吩咐他穿戴好自己去绿肺边缘按照终端上的资料进行清理。

按照成年人体格定制的防具在成人的指导下穿戴起来十分轻松。

帅气立体还自带呼吸罩的防具让大号小黑土豆秒变大个子小酷哥。

这让成人羡慕不已。

“泰(带)我去!”成人气鼓鼓。

“不带,伤病员好好歇着吧,嘿嘿~”

六继对自己的造型相当满意,走前还不忘逗弄他的小伙伴。

成人看着六继牵引着磁悬浮摩托离开,警惕性也慢慢回归,他半眯着眼睛警惕周围的一切,

双手把玩着已经没有子弹的匕首枪,脑内设想虚假的敌人的入侵路径,

又如何能一击毙命,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他的耳朵,那是多年以来的生存经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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