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殇，永明二十九年，冬。

边关大捷，七个月前，沈家将军沈澈带兵平定边境叛乱，得胜而归。

这场战一打就是大半年，终于得胜归来清武帝亲自携百官在城门迎接。

战马停在城门前，马上的人生的俊朗眉目间不失戾气，但仔细的看又觉得对方温柔得像个书生，那人从马背上翻身下马。身后是万马骑兵，身前是文武百官叩首恭迎。

“臣沈澈叩见陛下”

永明帝嘴上一边连说好一边伸手扶起他，沈澈看着眼前年过花甲的帝王浅浅的笑了下。

永明帝则是用在慈父的眼神看着他，在心里叹道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他儿子。

回宫时百姓们站在街头都想看看这位大将军，一个在玄武大街上的小酒楼上。年轻男子俯视着往宫里去的人，手中酒杯轻举起一点。

“平安就好。”

回宫设宴庆祝，武文百官落座在堂下。歌舞奏乐，一些官员凑到沈澈跟前敬酒。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是皇帝最看中的人，谁都想跟着他沾点光。

可偏偏这位将军却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

宴过半旬，皇位上的永明帝元贞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始说话。

“阿澈啊，此去一番半年不见途中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来听听。”元贞先来个开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人身上，只见那沈澈说了一句话。

“回陛下，行军打仗乃国之大事，臣不敢疏忽。”

言下之意就是，忙着打战别的没留意。

元贞眼看着要聊不来了突然又想到了一个话题，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十有四。有没有心悦的人？你且说朕给你赐婚！”

群臣皆喜，恨不得立马想把自家千金介绍给他。

沈氏一族从祖宗创业开始就文武出才，文臣朝中重臣，武将征战沙场。个个铁骨铮铮，名门忠臣。谁不想攀上点关系。如今这位将军正直韶华，若能结姻亲那就更好了。

沈澈闻言一怔，又回到：“并无。”

元贞还没说话他又来了一句，“臣现下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元贞：“……”

这话一出想要介绍自家千金的官员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沈家大将军是出了名的倔，说一不二。

宴席一散，元贞便把沈澈单独留了下来。

崇德殿内元贞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沈澈。

沈澈被盯得发寒，便开口：“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元贞抬手打断：“老沈临终前嘱托我要在你二十五之前赶紧把你给嫁……赶紧给你娶亲成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再过几年好人家的姑娘就都是别人家的了！”

元贞还未登基时与沈老爷就是年少时的好友，沈澈的祖父也是个大将军，父亲是文臣。早几年沈老爷因病去世。让元贞看着他的儿子，如今元贞把沈澈当半个儿子看，眼看着天下太平了这家伙还没娶媳妇心里急得慌。

元贞想直接赐婚又怕他冷落人姑娘。

沈澈不说话，元贞也懒着劝了就聊了别的。

“阿洵前些天听说你要回来了想要你去溪川书院帮忙看着元桑。”

元贞口中的“阿洵”是二皇子元洵，此子沉稳沈澈愿意也与他交好，而元桑是七皇子刚满十八又怕他，找他帮忙的确是好办法。

“为何要我去？”沈澈不解，但心却动摇了。元贞怕他不答应直接就说：“元桑爱玩，阿洵忙管不了，你刚刚回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明日，就你去了！”

沈澈出宫时已经很晚了，回到府里院中摆放着宫里赐下的东西，步岸正在与管家清点。

沈澈回了房正想着明天的事，溪川书院是大殇培养人才的地方。一般都是皇子也世家子弟们去的，后来又为民着想对外开放，平民百姓的子弟只要考入了梧冈书院便可以免了学费。

……

溪川书院。

沈澈在心里默念着。

次日卯时沈澈便起身去了书院。

进入书院沈澈没有急着去元桑在的北院，而是南院。溪川书院分东西南北四院，每个院的主教先生都不同。

到了南院，他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学子问了先生一个问题。

“先生，学生昨日看书时看到了一个论点。书上说文人都是懦夫不像行军打仗的将军一样有勇有谋。学生觉得它说的不对但又觉得有些道理……”那个学子越说越小声。周遭的学子都笑成一片，一个学子又说：“你若觉得内书上说得对那你此时此刻为何在此？而不是去参军，何必苦读寒窗十余载！”

其他人跟着附和。

堂上的人却开口道：“能提出疑问便是好事。”堂下的人顿时收声不敢闹了。

“文人读书是为了日后为天子建言献策，为的就是不欺百姓提出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民生问题。而将士们行军打仗为的就是保家卫国，为了不然百姓们受苦受难，两者缺一不可。”

那个带头反驳的学子顿时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沈澈站在学堂外面，南院的院子里有一些竹子与一个小池塘。沈澈一看就知道是南院的先生布置的，他站在外面看着学堂里。

远远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

他没有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到了辰时散了学后才走入学堂，堂中的学生走了大半。

堂上的人正准备离开，一转头便看到了沈澈。

从小跟着祖父从军营了长大、十五岁上阵杀敌、十七率兵出征成为沈家的小将军、同年沈老将军离世沈澈接手了沈家兵、十九岁因带一百人突袭敌军俘虏了敌方将领后又灭掉对方一整支军队而名震天下。如今这位大将军就正在他面前，那人俯身行礼。

“楚怀将军。”

沈澈伸手扶住他，语气比平日里放轻了许多：“不必多礼，请问逍王殿下在哪？”

“逍王殿下在北院，将军怕是走错了，这是南院。”那名男子道。

沈澈看着对方微垂的头，“劳请带一下路，我头一回来对这书院不是很了解。”

一旁跟来的杜凌嘴角抽了一下，记得沈澈年少时也来过这里读书，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但沈澈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多问。

那个教书的先生引着他们去北院。

途中沈澈随口问了句那位先生的姓名。

“许嗔。”

许嗔。

作者有话要说：记录一下202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