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嗔正对着那句诗发愣身边的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
“怎么了?”
“是达勒人。”沈澈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道:“达勒这次派来的使者中有一个叫笛勒的你知道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灵嘉子与笛勒。
许嗔想了想记起了昨天的宴席道:“略有耳闻,听说此人是达勒的将军。”
“的确,他是达勒最有名的将军。同时他曾经与达勒的公主灵嘉子有过婚约,达勒王曾答应他只要杀了我就愿意把掌上明珠嫁与他。”沈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趣事笑道:“不过后来他失败了,就在两年前达勒突袭我大殇边疆那次。”
这事许嗔知道,两年前达勒不知为何突袭边疆,那会的沈澈临危授命带领众将赶到。
再后来这场战打了一个多月,终于以达勒惨败为终。
“他当年是为了娶到灵嘉子而突袭的……”许嗔喃喃道:“以此开战太荒唐了。”
如今灵嘉子又要嫁入大殇指定人选又是沈澈……
“我有一事不明,竟然他想娶灵嘉子可昨日他是第一个提起和亲的人。”
沈澈看了看他道:“我也觉得奇怪,笛勒此人心思缜密不好猜测他想做的事。”
说到了和亲许嗔心头一颤,看着不远处的灵嘉子与笛勒低声道:“你会娶她吗?”
周围嘈杂的人群加上许嗔声音小沈澈一时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
沈澈感觉许嗔有些不对劲见他有点提不起兴致便问道:“累了?”
“有点。”许嗔笑了笑道:“我想回去了。”
“别回书院了。”
许嗔有些不解道:“那……去哪?”
沈澈没回答他自始至终都拉着他的手腕往前走去。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并肩而行,周围逐渐远离了闹市,映入眼帘的院墙让许嗔才知道沈澈要带他去哪。
将军府。
“带我来这做什么?”
“不然?”沈澈用他一贯的语气说着话道:“你那书院没点过年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守寡。”
“……”许嗔刚想说什么又看了看挂满了灯笼与对联还有许多下人围在一块剪窗花的沈府,相比之下有年味儿多了。
……许嗔无法反驳了。
今日的沈府放松了许多,没有那么多规矩,下人家的小孩子们在玩雪打闹。
也是……沈氏家大业大亲友也是诸多的。
整个府邸和上次他来时很是不一样,步入内院也是嬉笑声。
“诶!你们俩个别动!站好站好!诶,对!”
杜凌和步岸一人头上一个苹果被沈渝拿来当靶子。
沈渝拿着弹弓一石头往步岸那射去,步岸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嘴里默念着:“老天保佑,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石子果然射歪了打在了步岸的额头上。
“嘶!痛痛痛!”步岸捂着额头弯下了腰,头顶的苹果也跟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沈渝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道:“哈哈哈!你好歹上过战场怎么那么点儿忍痛力!”
还没等他笑过就听见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沈渝。”
沈渝笑脸一顿,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他哥阴沉的脸。
“哥、哥……”
步岸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沈澈,要不是没那胆子他都想抓着自家将军的手痛哭流涕了。
杜凌一把将步岸拉了起来看着他红着的额头有些惨不忍睹。
……
沈渝跪在院中冻得哆嗦了一下,杜凌和步岸站在亭子的两边不说话。
“我的守卫就是这样给你寻乐子的?”沈澈坐在亭子里看着亭外跪着的沈渝道:“怎么?上过战场的人不能知道痛了?”
沈渝被吓得不敢说话迎着他哥投过来的目光渐渐泄了气。
“说话!”
沈渝身子一抖结巴道:“就、就就我错了……”
本来就没什么底气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
许嗔头一回见沈澈训人也不由的被吓着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凶了……
许嗔边想边端起放凉的茶刚准备喝就听训人的沈澈温声道:“你那杯凉了换杯吧。”
说着就从许嗔手中把凉透了的茶端了过来自己喝掉又重新倒了一杯热的。
沈渝:“……”
沈渝的手都快要冻僵了看着那杯热茶咽了咽口水。
许嗔看着沈渝这个样子不免心软道:“天那么冷又跪着等会病了就不好了,阿渝孩子心性要不……算了吧?”
“孩子?”沈澈哼笑一声道:“二十二的人了还是个孩子?”
虽是怎么说沈澈还是摆摆手听许嗔的话让那混小子起来了。
沈渝瞬间觉得许嗔简直太上道了!
他也不怕了,嬉皮笑脸的小跑过来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笑着对许嗔道:“好久不见许哥哥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你们两个和好如初了?不是我说虽然我哥有时候的确欠了点但你俩这别扭闹了三年……”
还没说完沈澈在桌下给了沈渝这个没眼色的一脚,同时也开始后悔没有让他继续跪着。
沈渝忍着痛保持在微笑尴尬的“哈哈”两声又继续向许嗔看去,却发现对方竟有些不知所措低着眼眸好像在想什么。
“滚回你自个儿的院子里去。”沈澈沉着脸道。
说完又看着步岸道:“你们两个下回别那么傻,他闹你们也跟着闹。步岸等会去药房拿点药油把你额头擦擦,免得外人瞧见了以为我虐待你们。”
沈澈的刀子嘴豆腐心步岸跟了他那么多年了再已习惯拱手行礼道:“是,谢将军。”
说罢步岸便跟杜凌知趣的退下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他们两个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沈澈将得来的灯笼挂着了寝屋门前。
沈澈进去后才发现少了个人,他回头看去只见许嗔站在门外不知道进还是不进好。
“愣着做什么?外面冷,进来。”沈澈看着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痞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许嗔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呛到,进了寝屋内暖意逐渐包裹着全身。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在外边冻了一天的许嗔这会儿正觉得舒服。
沈澈瞧他这样觉得可爱对他道:“下人已经备好了热水,沐浴后就休息吧我看你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嗯……”许嗔还沉浸在暖和的炭火中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反应过来后不由的一愣。
什么意思?今晚要和他一起睡?!
许嗔这才发现他这是又被沈澈骗入了狼窝。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去沐浴完后许嗔看着屋子里的书发呆,直到沈澈也沐浴完后也久久不能回神。
“好久的书了,你感兴趣?”
男人的声音吓了许嗔一跳紧张道:“啊?没有我就随便翻翻……抱歉。”
沈澈没忍住笑着摸了把他的头道:“不用道歉你想翻就翻。”
“嗯……”
“睡吧。”沈澈看他今天的状态也不好继续逗他。
“嗯……等等!”许嗔想到了什么道:“我们……今晚一起睡?”
沈澈挑眉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许夫子怎么还害羞了呢?”
“没有!”许嗔急忙反驳道。
“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没到当畜生的地步。”沈澈拉起许嗔的手往内室牵着走。
许嗔跟沈澈面对面的躺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去摸了摸他的眉。
沈澈抓住许嗔的手问道:“怎么了?”
许嗔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我记得八年前见到你还带点跟沈渝一样的混气,现在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
这倒是真的,沈澈与十六岁的时候相比多了几分凌厉做事也比以前干脆利落了许多。虽说已经不再是少年时期的沈澈,即使这样他依旧光芒四射,不输当年鲜衣怒马。
“手真凉。”沈澈摩挲着许嗔的手道:“原来我们都相识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坐在一块念书还是昨日的事儿。”
可惜许嗔也不再是那个成天坐在学堂里寒窗苦读的学子了,他现在是南院教书先生。他的一生仿佛被溪川书院困住了一样,永远留在了那天下学子人人向往的书香之院中。
不知聊了多久意识逐渐消失,同床共枕的他们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