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忽地被人按住,季倾下意识地就要反手制压,随即意识到司药是在替她把脉,又生生压了下去。
司药长老感受到一瞬间汹涌起来的杀意,眼神闪过一瞬复杂,戒备心这么强。
却也没说什么,自顾感受着脉搏。
司药长老给她把脉的动作来的突然,季倾没有阻止,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司药长老似乎觉察到什么,眸光颤了颤,手上却没有停下来,又一分钟过后,才将搭在季倾手腕上的手移开。
将视线投向她的后脑,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季姑娘不久前受过伤?”
司药长老素有“医仙”之称,若是她看不出来,才是怪了。
季倾没过多惊讶,道。
“现下已好全了。”
司药反驳说。
“怕是没有。”
“可方便检查一下你的头部?”
失忆这种症状,竟也能通过把脉探出来吗?
季倾虽然疑惑,还是顺从的坐下,供她探查。
司药长老取了个水晶石做的放大镜来,在季倾头上看了几圈,然后道。
“季姑娘上次受伤之后,头部可否有一些不适症状?比如,头痛、记忆错乱,又或者,失忆?”
司药长老将失忆两字念的格外重些。
不愧是医仙,季倾如实回答。
“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好多都记不得了。”
司药长老定定地说。
“外伤虽已好全,内部神经却是十分紊乱。”
语气中有着医者才有的自信,季倾不免期待的问道。
“长老可以治好我的失忆症?”
司药长老给了肯定的答复。
“隔日来针灸一次,不出两月便能恢复如初。”
季倾也明白了司药的意思,给她治了病,那便可以安然收下灵芝,将这灵芝抵做诊金。
看来,还是不愿将祭草给她。
季倾有些犹豫。
司药将放大镜放回原处,继续说。
“不治疗的话也能好,就是时间,谁也说不定。短则一两年,长了,十年二十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完,季倾微笑说。
“那便麻烦长老了。”
即使拿到祭草,她也不记得要用它来做什么,又如何使用,还是先恢复记忆紧要些。
何况,凭司药长老对这些药材的宝贝程度,从她这拿到祭草,是不大可能了。
既然要不到,便自己去取,季倾将灵芝送给了司药长老,然后问道。
“长老可否告知我,祭草生长的位置?”
司药长老看向季倾,不知在想些什么,道。
“季姑娘若真是真心想取,那便要去一趟极寒之境了。”
“极寒之境?”
季倾不确定地问了一遍,竟会有药草生长在极寒之境里吗?
司药长老肯定地说。
“就是季姑娘心中所想的,最北端的极寒之境。”
极寒之境,地如其名,在那里,除了常人无法忍耐的天寒地冻、狂风怒号外,还有无尽的黑暗,也被叫做“极夜之境”。那里一年内只有六月二十二日那天,有日光照射,其余时间都是昏天的黑暗。
而且路途遥远,到了北端之后,烈风之下御剑都困难,去一趟来回至少要1个月。
生长的地方如此恶劣,怪不得,司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东西给她。
司药长老去到里间,取出来了一个玻璃罐,说。
“这便是祭草。”
被装在玻璃罐子里的祭草样本,除了通体暗红色,和普通的草模样别无二致。
司药长老又问。
“季姑娘可知,祭草为何被称为祭草?”
季倾摇了摇头,对这个东西,她知晓的也是甚少。
司药长老语气沉了下来,道。
“是可祭生灵之意。”
“此物,是毒性极强的毒物,它身上的热性,足以将三魂六魄都腐蚀干净。”
说话时盯着季倾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季倾笑了笑,说。
“长老是怕我用它去害人?可长老还是告诉我了。”
司药长老移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般。
“毒便是药,药也是毒。”
刚刚把脉时,她探出,季倾身上有种毒性极强的寒毒,这毒在她身体内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毒性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即使是她,也解不了。
下毒之人下手十分狠毒,长期内微量将毒注入她体内,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既不会致死,又会给中毒之人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毒若是用祭草来以毒攻毒,可能有效,却也极其冒险。
这两种毒都太过霸道强横,血肉之躯能受得住吗?
可司药长老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别人的选择,她从不干涉。
季倾要去找东西,便只能在六月二十二日那天。现在四月初,两月后便要出发。
待那时,记忆也该恢复了。
两个月吗?
季倾心头萦绕着这个时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季倾做完针灸回到住处,已看到白非非闭着眼睛在打坐了。
仙山上的灵气似乎特别亲近她,周边流转的灵气几乎是朝着白非非一股脑儿的涌去。
桌子上放着吃食,还冒着热气,是一直被灵力温着。
她不意外,天元宗内为未筑基的弟子备的有食肆。昨日,她听到白非非特意问了温易岚厨房的位置。
训练了一天,不会累的么,还要给她做饭?
季倾这么想着,嘴角却是十分受用的微扬了起来。
白非非已经进入冥想状态,季倾没打扰她,坐到桌边吃起东西来。
每道菜都很好吃,比第一次还要更合她的口味些。季倾也发现,白非非做菜很有自己的一套风格。
清淡但不单调,精细却不花哨,食材搭配的很有创意,多是清香带着微甜的风味。
“好了?”
白非非刚睁开眼,便听到季倾的声音。
她侧头看去,就看到季倾就坐在她右侧,慵懒地倚着床,手在大腿上搭着,正看着自己。
季倾看起来已经洗漱完,乌发散落下来,温柔的面庞因为放松多了分妩媚,活像是惑人的妖精。
也不知道妖精观察了她多久。
见白非非没开口,季倾悠悠道。
“都快子时了。你再不好,我都要发病了。”
语气有些嗔怪。
季倾不生她的气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非非觉得她今日,心情格外好。
会是,和温易岚有关吗?
这个猜测像是一盆冷水,让白非非的心情急转直下。
白非非回过神,解释说。
“打坐两个时辰,是师父的要求。”
季倾闻言,便问了一下她的训练安排。听过后,笑了笑,又说。
“爬山练体,读书筑心,打坐凝神。虽然枯燥辛苦了些,但修行本就是乏味艰辛的事情。可有收获?”
白非非想了想,说。
“藏书阁内的功法心经门路众多,虽然看起来是殊途同归,但比起同,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异。”
她今日的书是从三楼开始看的。
“因为照猫画虎容易,但革新即使只是一点点不同,也都因其开创性,创始人要用极大的勇气去尝试与探索。”
“我想,师父想告诉我的,或许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也没有标准路径。要敢于逆众人行,走自己的路。”
果真通透!
季倾眼中露出欣赏与惊喜,道。
“小白很聪明,许多人修行了大半辈子都意识不到这点。你第一天修行便参透了,前途不可限量。”
或许,十年化神不是没有可能。
白非非被夸的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恍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我给你做了菜,有看到吗?”
季倾偏要逗逗她,一脸正经地说。
“没有。回来之后,被美色吸引,便只看得见小白了。”
其实季倾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她确实是躺在床上看着白非非精致的侧颜入了神,一不小心,就看了好久。
白非非发觉了季倾就是喜欢逗她,虽然耳尖还是会红,但已经好很多了。
她直接忽略了后一句,说道。
“没关系,今日太晚了。再吃会积食,对身体不好。我明日再给你做。”
季倾笑了笑,说。
“好。睡觉吧,很晚了,你明日还要一早去爬山。”
白非非点了点头,也随即去洗漱,顺便把桌子上的饭菜收拾了。
自然也发现了已经被吃光的饭菜,白非非无奈笑了笑,眼神中有她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
罢了,就算是因为温易岚,能让季倾心情这么好,也是好的。
只是,她,羡慕极了。
修行的日子过的飞快,忙碌的时候,一天就变得格外短暂。
练体已经小有成效,白非非爬山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上一下,从四个时辰到渐渐只需三个时辰,再到如今,只需要两个时辰了。
时间也过去了两个月。
每日爬山省下的时间都被白非非用来泡在藏书阁里,三楼的书已经看完,一楼也看了大半了。大大小小的法术学会了不少,已经不是不是之前空有筑基的修为,名而无实,现在十分有个修士的样子了。
白非非能感受到,每日运转体内的灵力时,运转速度和灵力质量的增加,是身体愈加充实而又轻盈的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