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侠,你急死我了。”
白非非还在想着要怎么以不伤人的方式委婉拒绝,才不会伤到小姑娘的自尊心。谁知晏殊竟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地话。
看到白非非征愣的样子,晏殊得逞般地笑了笑,道。
“是不是以为我要表明心意?”
果然还是小朋友。
白非非被戏耍了也不生气,问。
“所以你找我,就是单纯的想耍人玩?”
“当然不是。”
晏殊立刻否认,然后叹了口气,用像是在数落不争气的孩子的口吻道。
“你喜欢季姑娘,干嘛不上啊!”
上?什么?
白非非耳尖有些红,这是她想上就能上的吗?
知道晏殊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歪掉的心思转正,白非非有些惊讶地问。
“我喜欢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晏殊知道自己猜对了,得意地弯了唇,语气却是有些嫌弃地说。
“白大侠的眼睛可是整日都黏在季姑娘身上,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白非非耳尖有些红,不确定地问。
“有这么明显吗?”
那季倾,会不会,也发现了?
晏殊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道。
“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季姑娘能不能,就不知道了。”
又一次被人猜中心思,白非非几乎要怀疑晏殊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
“不过,我猜,季姑娘大概率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小姑娘看人倒是挺准,季倾是女主,当然是,不喜欢女人的。
白非非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苦涩,道。
“你还怪懂。”
晏殊能嗅到白非非悲观的态度。
立刻正色,话也认真起来。
“白大侠,我找你来,是给你打气,可不是让你泄气的。”
“虽然季姑娘现在对你没那个意思,可却不代表未来不会。即使追妻路漫长了些,也不能放弃就在眼前的幸福吧。”
未来?放弃?幸福?
这些字眼一下、一下,敲打在白非非心上,频率越来越快。
少年简单直接的心思,往往最富哲理,也最是通透。
或许晏殊说的对。谁能说她和季倾就没有未来呢?又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先放弃?
就凭一个记得不大清楚的剧情,放弃自己喜欢的人,白非非忽地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
晏殊看了眼白非非认真思考的神情,又加了把火,道。
“一直不行动,总是看着怎么行?最后看着那块盯了很久的肥肉,被别的狗叼走了,你会甘心吗?”
谁是肥肉?谁是狗?
白非非乜了眼晏殊,笑骂。
“有你这么说救命恩人的吗?”
晏殊也笑道。
“话糙理不糙。”
白非非在心里道:不甘心。
晏殊嘴角的笑淡了淡,看向白非非,语气认真地说。
“白大侠,你是我的恩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白非非和晏殊对视上,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不该出现在十几岁的少女身上的情绪。
晏殊避开了白非非的视线,又看向那流动的溪水,眉目微沉了些,问道。
“白大侠知道我这次去华国是做什么吗?”
不等白非非回答,晏殊便自问自答了。
“说是去维护邦交,其实是父王有意让我见一下华国的几位皇子,从中选一位和亲罢了。”
对这个答案,白非非没有很惊讶,一国公主去做使臣,为的是什么,其实很好猜到。却惊讶于晏殊说出这件事情的洒脱和释然,是这些经历造就了晏殊超越她年纪的成熟。
宴疏笑了笑,是真的释然地笑,说。
“我从小就接受了,离国势弱,作为离国公主,最后肯定是要去和亲的。父王的宠爱,也只足够给我选择和亲对象的自由。”
晏殊转过头,看向白非非道。
“我身不由己,所以不想让你们也错过。”
十几岁少女的真诚,与豁达,让白非非自叹弗如,也是由衷地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晏殊的选择,白非非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现在也只能真诚的说一句。
“谢谢你,晏殊。”
互通的心事,让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
晏殊开玩笑道。
“终于不叫我晏姑娘了?”
“你不也是一直叫我白大侠?”
“那我叫你非非?”
“没大没小。”
……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大殿。
进入大殿,顶部有一片巍峨壮观的拱顶,壁上挂着珍贵的油画和摆放着玲珑剔透的水晶灯,灯光映照之下,如同星辰闪烁。大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主座上是可扎王,中央是音乐和歌舞表演,两侧坐着的男男女女都穿着华丽、色彩艳丽的服装,带着金色或珍珠色的头饰,颇具异域风情。
白非非与晏殊前后脚走入大殿,一路有说有笑的。
白非非一眼就看到了季倾,走到她身边坐下。
宴疏是公主,在二人正对面的位置落座。
季倾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怎么出去一趟,关系这么亲密了。
季倾问身侧的人。
“说什么呢,这么久。”
白非非当然不好说是自己被看穿了心意,还被小姑娘教育了一番,想了想道。
“辞行。”
可扎王看到二人都入座,今日设宴的主角到齐了,也“咳咳”了两声。
殿内顺时安静下来,正在演出的美人们也退了下去。
他浑厚的嗓音温和而有力地说。
“季姑娘、白姑娘,你们二人武艺高强,侠肝义胆,救了阿疏的命,便是本王的恩人,本王,敬二位。”
说完,可扎王举杯,一口饮了一杯酒。
季倾和白非非自然是要喝的,也都举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杯。
可扎王豪爽地笑了笑,吩咐道。
“两位功不可没,本王要赏你们黄金千两。在坐的诸位,今日,咱们一起放情宴饮,大家不醉不归!”
黄金千两已经是宴疏向可扎王极力讨还的结果了。
“不醉不归!”
下面的人齐声应和着。
舞者又上来继续刚才的表演,殿上充满了各种觥筹交错、载笑载言的声音。
作为客宴的主角,离国人又实在热情,两人不可避免的饮了不少酒。
白非非酒量很好,但却是那种一杯就会上脸的人。所以饮了几杯后,即使意识还是完全清醒,脸上已烟霞如云。清冷的脸上媚态横生,视觉冲击感极强,似是被拉下沾染了凡尘的仙人。这种极端的差异感更是摄人心魄,不少人都盯着她看。
季倾自然也注意到了,若不是周围人还算聪明,视线里只有惊艳、没有亵渎,她怕是会忍不住当场挖了这些人的眼睛。
季倾看向身侧的人,问。
“小白可是醉了?我们先回去吧。”
白非非也正想趁此机会离开,道。
“好。”
两人让身后的侍女告知了可扎王后,自行离开了。可扎王自是看到了白非非脸上的醉态,也不好再留人。
出了大殿,少了那些吵闹的喧哗声,一切都变得安详起来。
今晚天上的星星格外多,格外亮,月亮也是圆满的形状。凉凉的晚风吹散了本就不多的醉意,舒服许多。
两人默契的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走在路上,谁都没有言语,只剩下一对有节奏的脚步声。
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月光下漫步,是白非非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如今成了真,只觉得比幻想中还要美好。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宴疏的声音。
“非非!”
应当是看到她们离席,跟过来的。
这个称呼让季倾愈发好奇,刚刚在宴会上就一直在想的问题。
晏殊与白非非说了什么?两人关系突然这般亲密。
若说是辞行,辞这么久,她肯定是不信的。
两人停下脚步,回过身。
晏殊这时也走到了二人身边,神色中有些担心。
“非非,你还好吗?”
虽然脸色还是红润,但出来吹吹风,温度已经降下去不少,她温和答到。
“无事。”
宴疏听到她语气正常,也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季倾,说道。
“我还要回宴席,就麻烦季姑娘照顾非非了。”
这场宴席是为三人设的,都离开有些说不过去。
听到宴疏的话和亲密的称呼,季倾心里不喜,只是语气还是温和地说。
“我自会照顾好她。”
就在二人以为宴疏要离开的时候,宴疏忽地握住了白非非的手腕。同一时刻,侧脸朝白非非“吻”了过去。
当然,只是从季倾的角度看,是宴疏亲在了白非非的侧脸上。
宴疏的动作很快,白非非反应过来时,宴疏已经贴近了她的右脸颊,却没碰到。
白非非听到右耳传来宴疏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非非,帮你一把。”
白非非知道她的意思,有些无奈,却也没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于是季倾就看到,宴疏亲上去之后,白非非任她动作,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宴疏说完话便退开了,也只是在那停留了两秒不到。然后直起身,眼神飞快的扫过季倾,嘴角带着得逞的弧度,转身离开了。
白非非忍不住去看季倾的神色。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在季倾的脸上,白非非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季倾的视线放在了刚刚晏殊“亲”过的地方,可视线里除了打量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张柔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她想看到的情绪,毫无波动。
白非非心沉了沉,看来,她是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