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非没有睡好,一连做了许多个梦。场景变了,情节却大差不差。醒来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
没多久,季倾也转醒,睁开眼,眼中是往日的清明,看来酒是醒了。
醒来就看到白非非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样子。
“小白?”
白非非偷看被人发现,转移了话题,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昨日喝醉了,也不愿喝醒酒汤。会不会头痛?”
季倾道。
“没有。”
白非非眼神闪烁,纠结了一番,还是问。
“你还记得,你昨日做了什么吗?”
季倾视线落在白非非的侧脸上。
白非非心跳有些加速。
却听季倾淡淡道。
“我记得,晏殊亲了你。”
刚刚升起的情绪又落空。
不是白非非想听到的答案,她追问道。
“还有吗?”
“后面…”
季倾敛了敛眉,思考的神情,片刻后道。
“不记得了。”
季倾昨日的状态,白非非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心下叹了口气,嘱咐道。
“主人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喝酒。”
季倾没说答不答应,却是转而问。
“你喜欢晏殊?”
白非非摇了摇头,道。
“不喜欢。”
季倾眉毛微扬了扬,嗯了声,眼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欢喜。
因着提前辞了行,两人一早便直接出发了。
两人御了剑,由于要赶之前骑行落下的行程,季倾飞的很快。
白非非第二次乘季倾的剑,却并不比第一次更自然些。
白非非手扶着眼前人纤细的腰肢,想起昨夜的梦,手上传来的触感有些烫人。
一阵气流突然袭来,剑身突然抖动起来,白非非正有些出神,脚下没使力,这突然的晃动让她有些稳不住身形。
眼看身子倾斜,就要摔下去,一只手腕却瞬间被人紧紧抓住,往前带去。
身子才改变了倾斜的角度,稳稳撞到了季倾的后背上。
撞击的力度不小,胸前的软肉有些疼,白非非红了耳尖。
“专心点。”
听到身前人提醒的话,白非非也不敢再走神,牢牢抱住了身前的人,稳住了脚。两臂环紧她的腰,胸口也贴上了身前人的背脊。
似乎越往北气流就更多了些,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并且来的都颇为迅猛。
白非非只能保持着抱住季倾的姿势,才能不被颠下去。行了一路,便抱了一路。
手中是不盈一握的柔软,鼻尖是淡淡的兰花香。
白非非怀着隐秘的心思,像一个小偷,窃取着不属于她的亲密。
又忍不住想些别的事情,取到祭草之后,季倾会去哪里呢?要去做些什么?关于怀中的女人,她的生活,她的一切,白非非都不了解。
出了离国的境界,再往北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了。
已入夏季,这里却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地面被冰川和厚厚的积雪覆盖,整个地域都是一望无际的白。
因为气候恶劣,这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遑论客栈之类的了。
没有落脚的地方,两人便在冰雪里昼夜不停地行了两日。即使季倾在两人身外加了一层防风罩,隔绝了大部分寒风,两人也能靠运转灵力取暖,但一直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不算好受。
白非非已经有些疲惫,更别说季倾还要费心神御剑,身上还有寒疾,在这刺骨寒风中应该更不好受。
白非非有些担心地问身前的人。
“要停下休息会儿吗?”
季倾看了眼身后,道。
“好。”
又过了会儿,季倾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换了个方向,御剑飞了过去。
速度缓缓降下来,落到地面,白非非才认出眼前是一个略显矮小的木屋。
这个木屋几乎被雪完全覆盖住,和周边的雪契合地融为了一体,离远看根本辨别不出来,也不知季倾是如何发现的。
门上也都是厚厚的积雪,显然已经许久没人来过的样子。
有个落脚的地方已是不易,两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再挑剔什么,再差也总比在风雪里好的多。
门有些被冻住,用法力打开时,抖落了一地雪。
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更加狭小一些,屋内没什么家具,只放置了一张简朴到不能再简朴的木质单人床,地上散落着一些受燃过的木柴。
即使是这样,剩下的空间也不够人迈开两步的。
“小白,离极寒之境已经很近了。你就在这里等我…”
不等季倾说完,白非非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一起。”
季倾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坚持,顿了顿,最后笑了笑,说。
“好,一起。”
“这里离极寒之境已经很近了,我们明日再出发,今日先休息。”
白非非自是没什么意见。
虽然这里着实破旧了些,却由于被冰雪完全覆盖住了,密不透风。比起外面的狂风大作,好了不知多少。
两人肩并肩躺在狭窄的木床上,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十足的安静。
或许是心中都清楚,离极寒之境愈近,也就意味着,分开的日子也就愈近了。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白非非却是到了凌晨都没睡着。
她索性坐起身,木板随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怕吵到季倾,白非非不敢再动,这床实在松动地厉害,再细小的动作都会让它晃动。
白非非倚靠着墙,目光移到季倾的脸颊上。
变成了一只猫,她的夜视能力也好了不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仍能将季倾没有一处不完美的五官看的清晰。
温柔的眸、精致的鼻,还有,尝起来味道该是很好的,唇。
没有睡意,白非非所幸欣赏起美色,轻数激情的呼吸。
一、二、三……
数着数着就会被季倾颤动的睫毛、柔顺的发尾,又或是别的什么,给吸引走注意,忘了之前数到了哪。
白非非坐了一夜,一夜都没有数明白。
另一件事,确是更清晰了些。
白非非在心里偷偷对温易岚说了声抱歉。
她应该,是我的。
脑海里有一个想法在叫嚣着,起起伏伏,一夜都不消停。白非非脑中的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目光最后还是沉了下去,白非非俯下身子,向季倾凑近,视线落在女子温润饱满的两片唇上。
咯吱咯吱。
床板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叫,还是唤回了白非非的些许理智。
俯身的动作停了下来。
僵持了有十几秒,白非非还是又继续倾身下去。
最后在即将碰到那处柔软时,侧脸偏了方向,将凉凉的唇瓣克制地落在了季倾的唇角。
离身,白非非浅浅扬了唇角。
由于越靠近极寒之境,愈加凌厉的狂风与飞雪,已经御剑不成,只得走路。不过已离的很近了,剩下的距离也就半日的脚程。
四处都是冰山与冰川,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肃杀的万里冰封中缓缓走着。
黑色的身影雍容优雅,白色的身影轻盈坚定,略显单薄的身形一步步都走的沉稳,是不可一世的芳华绝代。
无垠的素白里有一抹暗红色十分亮眼,白非非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季倾。
季倾弯了弯眸,眼中是不做假的欢喜,还有一瞬释然和解脱。
两人对视一眼后,超着那片暗红走去。
是一片暗红色的草,在这不毛之地却生长的生机勃勃。
深沉又艳丽的暗红色充满了诡异感,叶片和茎条和普通的草别无二致,只是有些扭曲,散发着难闻的类似腐败的异味。
季倾肯定道。
“是祭草。”
和她之前在司药那里看到的一样。
白非非伸手正欲去摘,手心,却被季倾握住了。
手心传来微凉的触感,白非非看了看两人交汇的手掌,疑惑问。
“怎么了?”
只听季倾解释道。
“祭草腐蚀性极强,不能用手碰。”
说完,她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特制容器。
使了个术法,一小片的祭草都被她收了起来,装进了玻璃罐子里。
一瞬,多出来了光秃秃的一片空地。
季倾动作时没有松开白非非的手。
白非非自然也没有主动放开,只是手上握着,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动作。
季倾将容器放入储物袋,看向身旁神情有些呆愣的人。
“走吧?”
“好。”
“还不放开吗?”
听到季倾带着笑意的声音,白非非才发觉,季倾已经将手松了,自己还紧紧握着不让人离开。
“好。”
松开了手,耳尖冒红。
东西已经取到了,自然是折返回去。
心事落地,这段路走的似乎没有来时那么冷了。
“有了这个,主人身上的毒便能解了吗?”
“对。”
她找了多年解药,只有这热性极强的祭草能试一试解这寒毒。若是祭草都不行,便没别的东西可以了。
“那便好。”
白非非问。
“主人是不是不回天元宗了?”
“不去了。”
季倾用的是“去”,不是“回”。是了,她从未想过在天元宗久呆。
“主人要去哪?”
季倾看着白非非,但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温声说。
“要去解决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不愿告诉她吗?
白非非正想着,又听到季倾开口说。
“小白。十年后,等你离开天元宗,来寻我吧。”
白非非又问。
“我到何处能找到你?”
季倾还是没有直接回答。
笑了笑,说。
“我之前的名字,叫夜雨。”
若我还活着,你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