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莺见小雀儿睡着，走到窗边，此时已是深夜，今日被那群人盯上绝不是巧合，明日就要继续动身，不然早晚还会被追上。

当年之事，是有人特意提醒，所以她才幸免于难，可那群人却认定她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那人是叫做宋为吧，当年见他明明一身正气满眼侠义，可如今却只是一副狡黠奸商模样，究竟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墨雪消磨心智。

窗外忽有细微动静，循声望去却并未见有何异样，那样微弱的声响，或许只是野猫路过吧。

第二日清晨，小雀儿清醒时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可师父明明受了伤该好好休息才是，却还是这样不顾身体忙前忙后，小雀儿十分心疼，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

不多时江寻莺从外面回来

“雀儿，我寻来一匹马，路上或许快些，只是不免有些颠簸，要辛苦你一些了。”

小雀儿摇了摇头，有时她在想，明明她们只是师徒，为何师父要对她这么好呢，为什么有什么问题都要先考虑她的感受，就好似她们之间不只有师徒之情，也不止于亲情，更像是某一种卸不下的责任。

可是让她幼年染毒的不是师父啊，师父耗费心血将她抚养至这般年纪，解不开毒也不是师父的错，为什么师父总要揽去所有责任过错。

“师父，谢谢您。”

江寻莺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小雀儿突然要向她道谢，但还是习惯性摸了摸她的头。

小雀儿和江寻莺同乘一骑，靠在江寻莺怀里，小雀儿总觉得师父身体有些发烫，不同于平时为她暖手的温度，她小心回身想要摸上江寻莺的额头。

江寻莺神情一滞，回过神时身子已经自然向后仰，躲开了小雀儿伸过来的手。

突然失去依靠，小雀儿险些摔下马，江寻莺见状立刻将她揽回怀中，小雀儿顺势摸到了江寻莺滚烫的额头。

“师父，您有些发热！”

“无妨，只是有些发热，我们先赶到下个镇子再说这些。”江寻莺有意打断这个话题，先不论生病与否，那群人穿过树林必然会来到这个镇子上，停留一夜已是极限，自己现在恐怕很难有余力应对。

小雀儿突然沉默，低下头，也没有哭，因为她突然听到有路人议论。

“听说没，云来山庄放出消息说，十二年前是千翎门主与烛阴勾结，毒害武林人士。”

“怪不得当初只有她没有被毒影响到，一个女人心思竟如此歹毒！”

“所以她爹和哥哥死了肯定也都是受她牵连，江老门主为人正直，竟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之耻，武林之耻！”

“对啊，我见过她，一副纯良长相，藏着蛇蝎心肠……”

若不是戴着面纱斗笠，怕是已经被这群人认出，赶出镇子了吧。昨日客栈歇脚是不是已经被发现，所以师父哪怕是生病也要尽快带她离开这里。

那群人的恶言恶语，师父怕是已经听过了吧，十二年朝夕相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第一次，小雀儿觉得很气愤，心中怒意却无处发泄，只是握紧了拳头，谣言大概是昨日遇到那群人传出的，目的未达成，便要给师父安上这样的罪名。

“师父，我们回去吧。”

“嗯？回哪儿？”

“千翎门，外面的人很坏，很危险，我不想您再遇到危险。”

江寻莺愣住，因为发热意识确实算不上清醒，才后知后觉小雀儿可能已经听到路人的话。

“师父，回去吧。”

“雀儿，我想你自在活着，至少……不要让我先送黑发人。”江寻莺语气有些颤抖哽咽，是的，若不解毒，小雀儿必然短寿，活不过十四岁，可如今，她已经十三岁。

小雀儿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胸口突然发痛，俯下身子，想缓和一下疼痛，却只是徒劳。

“雀儿！怎么了！”江寻莺扶住小雀儿颤抖的身体，急切询问。

可是小雀儿已经给不了她回应，晕了过去。

已顾不得其他，慌忙抱着小雀儿闯进了医馆，不知是发热的缘故，好似突然听不见声音，看着大夫给小雀儿把了脉，点头又摇头，路过她时，说了些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这一拍却好似有千斤重，耳边嗡鸣，竟没承受住，顺势倒了下去，想要拼命找回意识，伸手想要扶住什么，却发现连动一下手指都极其困难。

就这么晕了过去，甚至还不知道小雀儿是何情况，如果小雀儿真的有什么意外，不如自己也就这么沉沉睡去吧。

可意识飘远之际，却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担忧的眼神，师姐，是来带她走的吗？

若是那时肯去书房，看到那封信，把解药交给师姐，或许师姐在遇到危险时还可全力反击，说到底，也是自己当时的不思进取害死了师姐，哪怕那时肯翻开那些书……

若是以师姐的内力身法，定可护小雀儿无虞，亦有可能早早找到解毒之法，每每看到小雀儿看着弟子练功羡慕的眼神，就觉得心痛，如今在舆论谣言之下，却还要小雀儿来心疼自己。

“傻子，这么大个人都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

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是师姐吗？

果然，梦里才是最美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