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特地凑到经历身边,对着言最开口“我天天吃舅舅做的饭。”
一股酸气直冲脑门,瞳孔如同杀人刀斜射过去“小尼,你好茶啊”
小尼左瞧瞧右看看,反应不过来“茶?什么茶?”
经历拍了拍小尼晃荡的脑袋“牛奶在冰箱,想喝自己拿”
“哦,可刚吃过饭我已经不饿了啊。”
“那回你房间玩游戏去。”
“OK”转身还不忘和言最告别。
经历转头又对言最下了驱逐令:“饭也吃了,我送你出去。”
言最一身酸还没褪去“哥就不能留我一会吗”
“我能让你来我这里吃饭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经历慢腾腾的靠在墙上。
“我都叫你哥了,你就不能把我当弟弟吗”
“别,我这人从不乱攀亲戚”
言最有些纠结“要不,我跟小尼称兄道弟,你把我当侄子也行”
经历差点没被他的话呛死“我还年轻,别给我涨辈分好嘛”
“早知道不跟你表白了,朋友没得做,弟弟还没做的做,我自降辈分给你当侄子你也不愿意,疏远人你倒是有一套”
经历镇定自若的倚着墙,他觉得自己现在跟言最说话耐力倒是有很大的提升。
毕竟以言最的脑回路每次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明戳戳怼人也显得轻飘飘的。
像小学生斗嘴。
小尼如果在,俩人一起说就更像了。
经历假笑着“那这位弟弟你说完了没有,转身往前走,拐弯就可以看到门,径直穿过院子离开我家,想去哪里去哪里可以。”
被经历送走后,接下来几天言最来这附近蹲点偶遇,不巧的是每次都没能碰面。
言最换了个思路,找不到经历,就去找他侄子。
傻侄子还不好攻略嘛。
小尼最初还知道听妈妈的话远离言最,可实在架不住他的热情。
拜托,谁能拒绝带你一起打篮球,陪你玩游戏,请客吃饭还陪你一起疯的好朋友啊。尤其这个朋友还长的很帅,招桃花。
小尼红着脸接过美女姐姐递过来的冰淇淋,两人像纸片一样摊在游乐园的长椅上。
小尼咬了一口冰淇淋,压低声音悄咪咪的说“我以后找老婆肯定找个这样的”
言最噗嗤一声笑出来,肚子都笑疼了“你想的美啊你”
小尼有些害羞“你笑什么啊”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也别回国了,在国内找个美女姐姐嫁了吧哈哈哈”
小尼不肯理他了。
言最试探性的问“小尼,你说你舅舅他喜欢这种美女吗”
“打住,说好了不提我舅舅的。”
“你不把我当朋友吗,连这点小心愿都不满足我”
“可是我也不了解我舅舅啊。”
“那你就告诉我在你面前他对我什么态度好吧,这个不为难你吧。”
“嗯…说实话,我觉得舅舅不太愿意让我跟你接触,但他不会干涉我的想法。”
言最仰头长叹“要死。果然印象很不好呢”
“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
“要你觉得有什么用啊”
“我倒是希望你们在一起,舅舅这人太独立了,我希望他能有人陪着。”
“希望渺茫,道阻且长啊。”
小尼一脸懵“啊?什么喵喵?什么组长?”
……
银杏叶边边开始泛黄,偶尔街头有桂花香,接触的进度好像被无限拉长,惹得勇敢的人不敢越过线去担心僭越。
心动的种子顺着瀑流延展,又觉得结不结果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每次看向对方心都在苏醒。
言最觉得已经足够幸运。
月底经历空出时间送小尼回国,默许了言最也跟着。一路上还是说笑着,到了机场分别才隐隐觉得不舍。
经历送别的次数太多,倒是没什么伤怀的情绪,看着两个人如同枝头小鸟叽叽喳喳的说着分别的话。
小尼偷偷在言最耳畔说“我偷偷帮你问了,舅舅不讨厌你,你努努力我等你好消息啊。”
经历看着人说悄悄话,两人一脸神秘,还同时回头看他,惹得他莫名其妙。
就见小尼转向他“舅舅我走了,抱一下吧”
经历张开双臂迎合他的拥抱,耳畔听到他悄悄说“帮我好好照顾他哦,我在国内唯一的朋友了。他对你这么好就算不喜欢人家你也对他好点啊。”
“行了,就你话多。”
两人并肩走出机场,阴天的天气起风后有些凉,迎面冷风吹来言最往经历身边靠了靠。
经历觉察到没有阻止,这种天气穿短袖确实冷了点。
不过心里很想吐槽,神经病啊这个天穿短袖,真抗冻。
百米开外的言一一陪着白绪云在路边等言勇来接,远远看见两人依偎的身影,默不作声的阻挡着妈妈的视线。
但是世界上有个不成文的定律,越是想要隐藏的东西暴露的越快。
经历送言最回咖啡馆的路上,言最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于是恳请经历变道送他回家。
附近不好打车,言最又穿的薄,经历便应下了。
当车行驶到言最家附近,经历把车停在路边让他下车,迎面又停下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
言勇,白绪云,言一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他的车前。
经历烦躁的揉揉眉心,微笑着下了车打招呼。
白绪云温柔的站出来与他寒暄,言勇沉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路上言一一已经把言最出卖了个彻底,自己儿子喜欢一男的还没追上,言勇看着人哪儿哪儿都是不爽。
言最站在冷风中人都是凉的,煞白着一张脸镇定的拉开一家人,僵硬的堪比死了三天的尸体,出声让经历先回去。
经历不想掺和这事,客客气气的道别离开。
回到家一家人聚齐在客厅,各自坐在沙发上。
鸦雀无声的气氛有点难受,言最视死如归的站起来“没错,我是同性恋。”
“……”
就挺悲壮(尴尬)的。
言一一事先都知道所以没什么反应,白绪云也很淡定的喝着茶,只有言勇脸色依旧很臭。
言勇听完他的话没忍住拍桌子训斥“你还好意思说!”,被白绪云眼神一瞪瞬间怂了,语气简直两极分化温柔的很“老婆,我这不是替你生气嘛。”
白绪云翻了个白眼“不就喜欢个男人嘛,我上大学的时候班里那群人找个正常人都难,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言最猛猛点头。
“不过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之前我在艺术展曾见过他。”
言最猴窜似的立马凑到妈妈身边“妈妈也觉得他好。”
白绪云思考了一下“很谦逊的一个男孩子。”
言妈妈这话突然就让他醍醐灌顶。
从没有一个词能比谦逊这两个字更能形容经历这个人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谦逊,有内涵却不外露,不自大不浮夸,安安静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平白给人一种距离感却又不是刻意的社交疏离,原来是谦逊。
言最此前想过很多赞美的词去形容经历,都不如妈妈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词。
“老妈,我真是太爱你了。”
白绪云只是笑他没出息,调侃他连人都没追上就被家里知道了。
言最想回去找经历道个歉,今天打扰到了他,言勇不同意,言妈妈倒是很纵容。
拖拖拉拉半晌言最还是走了,毕竟家里谁的家庭地位更高一目了然。
言最没想到自己的出柜居然这么容易,开开心心回房间换了个卫衣才离开。
此刻酩酊的落日羞态尽显,晚霞映在房子门窗前。
阳台封了落地窗,窗帘没拉落日洒在阳台区,里面的灯还亮着,经历蘸着笔墨站在桌子前练字。
经历专注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字练到一半听到窗外有响声还暂时可以摒弃杂念不去理会,等咖啡不停的在客厅窜叫,经历终于皱着眉头停笔。
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绕到客厅开了门走到院子里准备出去看看,心有所感的抬头看向半墙这边的树上。
空气瞬间凝结。
言最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挂在树上,白色卫衣上还挂着树叶子,看向他时丝毫不尴尬还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
经历本来有点烦,看到他的样子情绪突然消散,只剩好笑,抬手示意他下来。
脚伸到枝桠的空处,言最抓着树枝准备滑下来,也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从树上摔了下来。
经历吓了一跳,走到人面前蹲下准备扶他。
言最摔得不轻,生理眼泪蹭的冒了出来,觉得丢人眨眨眼睛又生生给憋了回去。“哥,先别扶我,疼。我躺着缓一会。”
“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惊喜吗“
经历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提着个奶茶袋子,溅出来的葡萄果茶在身上留下污渍。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他现在挺烦。
“不给我惊吓我就知足了,大晚上你买这个干什么。”
“今天的事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我妈妈今天回来。我知道你怕麻烦所以我来给你赔罪来了,不然下次见你又不理我了”
经历真是没法回,他还真是这个想法来着。
“我家是没有门吗,你非要爬树。”
这话说的好像走门就能进来一样,言最根本不想吐槽,试着动了动身子,疼的龇牙咧嘴。
经历叹气“能起来了吗。”
言最摸索着卫衣口袋拿出一只钥匙挂坠,是葡萄的形状“买奶茶送的,哥没生气的话就收下吧。”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收就是生我气,我就躺地下不起来了。
经历接过来挂坠,扶着他站起身进了门。
言最恨不得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到他身上,可惜有心无力,于是半摊在他身上借力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