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霖形随意动，翩然落脚之处，溅起虚空阵阵涟漪。

每一步落处，都是古老的身法阵，诱敌深入。

“可惜，本尊说过。同阶我无敌。”

一道金芒过后，钟霖唇角轻扬，手中结印繁复。

旌鸿影剑胎之体无往不利，再不是寻常法术能够抵挡的强度。

然而，钟霖站立上前，八风不动。

只见她眼中三条光线于金色瞳孔中流转，天地法则动摇，秩序混乱。

就连一旁观战的云上人都心惊不已，不由站起身来，眺望战场。

旌鸿影驭器施法，那人一身可破万法。

大乘神魂修炼，问灵当先。

问灵之后再是舆真，旌鸿影大乘神魂修行已达第三层归一。

即便是如此惊才艳艳之辈，仍旧被那人轻易拿捏。

旌鸿影战斗之中顿悟，归一境后，当为归真。

修真一途，道法万千，终究殊途同归，返璞归真。

万载岁月太久，久到大道修心之人，早已忘记曾经年少出山，踏上修真一途，最初那份初心。

若此心无归处，又修的什么心，问的什么道？

云上人不知道今日两家宗门弟子于此战之中能够得到哪些感悟，但他和旌鸿影，无疑是收获最大的人。

以往世人认知之中，大乘修士寥寥无几。

此前鄞洲一战，惊动各方老祖，云上人才知道，修真界万古岁月，这天地九洲，地下沉眠闭关者，究竟还有多少不出世的大能强者。

无尽岁月之中，那些留存下来的，皆是触摸大道规则之人。

他们领悟的，又会是什么道？

以云上人近万年修为心境，观此一战，竟也隐隐崩塌。

天下修者一心争强，为的不就是长生永寿，所向披靡？

可长寿尽头又是什么？

一万年不够久，却也足够历经生死离别，亲友故去。

无数修者沉溺强之一字，又有几人敢仓皇回首，叩问来路。

回望这一路走来，可有叹息？

展望前路，又是无尽孤独。

时光荏苒，岁月悠长，纵有万丈豪情，仍经不起万古孤寂……

云上人恍惚之间，似乎明白当日老祖说起钟霖前辈，那两句话的意思。

“若世间有神明，唯故道尊者一人！”

神明公平的可怕，俯首众生，超脱尘世之外。

那人……究竟是何等心性，又历经多少岁月坎坷，心境感悟，达到何种地步？

剑胎突破重重术法禁制，摧枯拉朽一般辗轧而过，穿透钟霖法体。

……

一霎时，天地落幕，星子坠毁，神级场域之中双方法术推演纷纷坍塌崩溃。

旌鸿影心头一空，只见那人面色平静，淡漠无情，仿佛那一道人剑合一破体而来激不起她半分情绪。

不对！

此刻万物法则变换，时光流逝混沌，早已换了天地。

是前辈眼中那三条光线——！

涉及时间与轮回，将旌鸿影堕入岁月长河。

万年往事如烟，皆弹指一挥间。

他于轮回之中看到当初的自己，少年侠客，仗剑行万里，那一路见过的人，经过的地方……

修行心境沧桑变换，不知不觉万载岁月已逝，他究竟是万人称颂的天才剑道宗师……还是行尸走肉，早已忘却初心。

转眼间前路未尽，来路已苍茫。

旌鸿影一头青丝顷刻即为白发，身后，同道之人寥寥……

钟霖由轮回道场退出，压下心头余悸。

丹药堆砌的境界，终究是虚无，难以支撑四象轮回之法。

既如此，那便提前结束战斗吧。

旌鸿影此刻已深陷钟霖布下的轮回道场，操纵时间，是世间最难驾驭的法则。

轮回追溯之间，天地万物皆为刍狗。

“该醒醒了！”

钟霖并指为刃，法印推进，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

圣人一指，瞬息可灭大乘万年修行。

……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大乘之战，要结束了……

云来山弟子心头悲切笼罩，只怕今日太上长老便要陨落于此了！

他以向死而战的姿态，置生死于度外，向门下弟子阐释了什么叫修行。

朝闻道，夕死可矣！

若连生死都无法看淡，修行一道，再无寸进。

道心毁便毁罢。

李欢云心中更多却是焦虑，师父不该死在这里。

她虽境界不够，完全参悟不透大乘战场，但她感觉得到，那个人，并没有取师父性命之心。

这是一场及难得论道之战，乃围观者之幸。

她不会杀旌鸿影的……

“异常！异常！”

“系统无法检测该人物，数据异常，即将休眠，返场维修。”

李欢云脑海之中那烦人系统突然报错，今日一战终究还是引起系统注意。

它虽不曾注意钟霖修为，但旌鸿影身为剧情人物，系统对此人战力有着明确数据备份。

钟霖实力远胜旌鸿影，却查无此人！

此前系统不曾发现钟霖并不是什么大事，它所干预的剧本世界之中，钟霖本就不是主角人物。

身为背景板，实力强劲于否并不重要。

它们系统界快穿小世界由剧情支撑，即便是有隐士高人，不出世大能设定。

身为背景板便照样无法影响剧情。

可钟霖此人早已不知不觉间参合进主角关系，系统这时才发现，这个人物异常，压根无法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