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肆拨开树枝,向两人走近几步,笑道:“我原本在山洞里修炼,突然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好奇出来看看,看见两位打得这么精彩,我自然忍不住一直看着了。”
南宫觅冷声道:“油嘴滑舌。”
风随肆也不想这样说话。只是他见他们是修士,定然知道许多自己想了解的信息,所以他才开口套近乎。
楚定笑道:“好罢,原来是道友。刚才出手冒犯,还望不要见怪。”
风随肆:“没事。也算缘分,敢问道友姓名?”
楚定抱刀行礼,“宫州楚定。我身边这位脾气不好的也是宫州的,她的名字你应该已经听见了。”
南宫觅冷冷看楚定一眼。
风随肆从未听过“宫州”这个州,一时不知是楚定在忽悠他还是这百年里八十一州有地方改名了,只得还礼道:“望州云风,见过两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宫觅也不好冷脸,行礼道:“南宫觅。”
风随肆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觅,“敢问你的爹娘是?”
楚定大笑,“你没听到她的名字?”
南宫觅冷哼一声。
风随肆颤着手指着南宫觅,道:“你爹娘不会就是何鼎和南宫镜吧?!”
南宫觅对他无礼的行为十分不满,冷飕飕看着他,“难道还有其他人敢姓南宫?”
换言之,天下只有南宫镜和她敢姓南宫。
风随肆震惊的不是“南宫”,而是……
南宫镜居然把何鼎追到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天呐,何鼎那个睁眼瞎,南宫镜居然追到他了!实在毅力惊人!佩服佩服。
风随肆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楚定好奇道:“你这也不知道?”
风随肆:“不好意思,我之前脑子不好,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觅勉强原谅他,“我不和傻子计较,否则你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风随肆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的无礼之处,对南宫觅道:“抱歉,我一时太惊讶了。”
楚定笑呵呵,“很正常,我第一次知道她姓什么,我比你还惊讶。”
风随肆这才明白她的剑术为什么让自己眼熟,原来她爹是何鼎。
忽而,三人听见远处一声狼嚎。
“嗷呜——”
风随肆手上剑都没一把,不敢再在这荒山野岭待着,“我得去找地方休息了,两位,有缘再见罢。”
南宫觅突然看向他,“你知道路?”
“哎?”
楚定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云兄,我们不小心迷路了,你熟悉这里,可否带我们离开?”
风随肆仿佛看见了傻子,“你们不会御剑御刀飞起来?那样就可以找到附近的城镇,确定自己的位置。”
楚定惊讶,“这里没个空旷处,我们飞不起来啊,从高处往下跳着起飞我们也不会啊。”
风随肆上辈子御剑技术极好,甚至某次还在三米长的地方飞起来,在他看来,周围实在很宽敞。
南宫觅突然想到了,“我们该把周围的树全砍掉的!”
楚定:“……”
风随肆:“……还是别砍了,我大概知道路,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一路往旁边镇上走去。
风随肆默默走在前面,南宫觅和楚定在后面嘀嘀咕咕欢声笑语。偶尔楚定说了不讨南宫觅喜欢的话,南宫觅还会说:“哎呀,我不要。”有时候楚定像是被南宫觅抓了小辫子,一个劲讨饶。
风随肆想起从前和自己打打闹闹的那个人,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心道:八十一州现在的小孩子啊……
寒州,崇德门。
夜色深了,崇德门掌门月空落终于处理完今天的文书。他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边从乾坤袋里找东西。
“嗯?不在这里吗?我买给月菀月苎的东西呢?”
他把乾坤袋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些礼物。
不会的,他记得他买了的,礼物一定在乾坤袋里。于是他又拿出一个乾坤袋,准备把原本的东西都腾一遍。
如此一番,他找到了礼物。
但是他一个不小心,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月天清把小盒子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颗米黄色、散发微微光芒的珠子。
月明珠吗?好小一颗。
他正要丢掉珠子,却注意到那珠子上用朱砂写的两竖列字。
“风风……随肆?”
这不是月明珠,而是存了某人一缕魂魄的魂珠。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想起这个小玩意,今天它倒是自己出现了。
风随肆是怎么回事?
魂珠亮则代表魂体还在世上,风随肆死了快有一百年了。
他变成鬼了?
不会吧,之前渺琴音奏曲没发现怨气啊。
转世投胎了?
月空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决定之后去五行道找黄树问问。
望州。
风随肆和楚定南宫觅一起找了一家客栈,他下意识和楚定南宫觅一样定了上房,掌柜道:“上房一晚三百文。”
风随肆忽然想起什么,等楚定和南宫觅付完钱走远几步,低声对掌柜道:“我换成下房。”
掌柜见多了这种事,声音不变,“一晚七十文。”
风随肆掏遍身上的铜板,只数出来六十七文,心道怎么刚好差一点,他还想把银子留下买剑呢。
楚定走回来,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
风随肆支支吾吾,“我有银子……”
楚定笑,“不肯花开已经说明你的窘迫。”
风随肆呼出一口气,“谢谢,回头还你。”
“好啊。”
进房间后,风随肆把钱清点一遍,收好。他上床,想着怎么赚钱比较好。但是生财之道没想到多少,他脑中又闪过昔日熟人们的身影。
南宫镜和何鼎似乎过得还不错呢。真好,他还以为他们都死了,没想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
月空落不出意外已经是崇德门的掌门了吧。
宿断水应该也是青峰剑主了。
温辞……不想他也罢,真是糟心。
那天清呢?
天清会成为崇德门的某个有司?或者已经拿到君子称号,以后见面都得叫一声君子?又或者成为天下第一剑修,引得无数年轻修仙者向往?
风随肆设想月天清可能会达成的许多成就,感觉有点快乐。
无论你是否还记得我,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他怀着这样的念头睡着了。
但是他的梦比他现实得多。
风随肆看着提着染血佩剑的月天清向他走来,“你让我等你,你怎么死了?”
风随肆往后退。月天清往他面前逼近,冷冷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月天清举起剑。
风随肆大叫:“不要!”
他把自己吼醒了,发现一切都只是梦,依旧冷汗淋漓。他捂住自己的脸。
还是要谨慎,不要看见天清空落就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风随肆发现窗外天已蒙蒙亮,他翻身起来修炼吐纳。
待他觉得差不多了,便穿衣出门。说来可怜,他所有行囊只凑得齐一整套衣服。
在楼下点了早餐,他又花掉八文。
等饭的时间,他把大厅里吃饭的人扫了一遍,发现居然有很多少年修士坐在这里。这小客栈也卧虎藏龙。
对了,南宫觅和楚定是宫州的人,他们来望州做什么呢?难道客栈里其他少年修士和他们目的相同?
早饭很快被小二端来,风随肆一边吃,一边听那些少年聊天。
“你们想拜谁为师啊?”
“自然是月掌门最好啰。”
风随肆夹包子的手一顿。
月掌门?
月掌门就是月空落吧?
看来他回来得真是时候,刚好赶上崇德门十年一次收弟子。
这下想靠近月天清就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