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清远远听见小女孩的尖叫，一阵低笑。风随肆也笑起来，“没腿会飘的人可不就是鬼吗。”

月空落：“笑这么开心，眼睛不痛了？”

“痛的，哥哥，不过笑和痛不是绝对排斥的。”

月空落：“你就该长长记性。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抗得了。”

“好的，哥哥。”月天清乖乖回答，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月空落气闷，不说话了。风随肆哈哈笑。月空落气得越过月天清，给了风随肆肩膀一掌。

所醉摇了摇，最后气呼呼地飞稳了。

三人赶到封号大会。此时的封号大会居然灯火通明。

不少仆人四处奔走，统计各个项目，核对积分。一个带着四五个人的花白头发老者看见了三人，皱眉问：“你们来这么做什么？”

月空落行礼后简洁回答：“我弟弟在比赛中被不知名粉末所伤，特来寻求帮助。”

虽然月空落没有把意图说得很明显，但老者混迹各种场合多年，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被秘境里的东西伤了，其他医修治不了吗？

他摆摆手：“出去左拐，有医修研究秘境里的药材，你带你弟弟去试试。”

研究，试试。意思是他们也不保证能治好。

月空落心下失落，但也只有道谢后马上带着月天清去试一试。

出去左拐，穿过一条黑暗的巷子，三人看见了一处明亮的医馆。

说是明亮，是因为这家医馆财大气粗，居然用一颗盘子大的夜明珠照明。“仁心医馆”四个字被照得无比清晰。光线充足，即使在远处也可以看见医馆里有一个乱糟糟的老头和几个学徒正在忙碌。

月空落站在店门口，对老医修道：“冒昧打扰。我弟弟在流沙秘境被不不知名粉末伤了眼睛，您可否为他看一看眼睛？”

老医修蹲在地上看药材，闻言抬头看他一眼，而后看向他身旁紧闭双目忍着痛楚的年轻人。

“有啥好麻烦老头子我的，去其他医馆看去。”

月空落着急，“我们先去了回春轩，那里的医修说无法医治。求您给我弟弟看一下吧。”

老医修皱起脸，嘟嘴，像是看见了什么丑东西一样嫌弃极了。他不耐烦得很，扭头对一个徒弟道：“去叫你师兄起来。”

那个学徒手上做事，心思早就飘到这边来了。他挠挠头，“不好吧师父，师兄才从秘境里出来，还需要休息呢。”

“休息个屁，”老医修骂骂咧咧，“他没睡，还在偷偷抹眼泪呢。老子看得清楚得很。叫他过来给人看看病，不要一直念着那群混蛋。”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白衣医修从里面出来。此人当真如老医修所说，哭过，眼周发红发肿。他精神不是很好，歉意一笑，习惯性道：“见笑……”话还没说完，他就看清了被不知名粉末伤了眼的患者的面容。

“太清？！”

风随肆也是吃惊：“岑初？！”

岑初的魂一下子回来了，急急走过去，忧切道：“这是怎么了？”

月天清唤了一声：“岑初？好巧，过来看眼睛居然遇到你了。”

岑初苦笑不得，“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看你这眼睛应该痛得厉害。”

月天清苦笑一下，道：“我陷入地底后和小肆一起去寻魔。后面遇到了被魔操纵的骷髅人。他们手中拿着龙骨。交手时，龙骨和我们的剑相击时会掉下粉末。我无法闪躲，被那粉末扑了一身。”

另一边，月空落正传音问风随肆岑初是谁。风随肆如实答了。月空落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了月天清说“被那粉末扑了一身”，一时惊骇：“你身上也沾了粉末？！”

他用神识探查，没有发现月天清身上有不适之处。

岑初安慰道：“既然太清只感觉道痛，这么久都没有其他症状，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月空落看了月天清一眼，好半晌才“嗯”了一声，脸色阴沉。风随肆轻手轻脚把月空落拉过来，生怕他突然爆发，耽误问诊。

老医修啧啧啧几声，“你们几个能不能安静点？”

岑初立刻回道：“好的师父。您继续看药材吧。”而后问月天清，“沾上粉末处就会无比疼痛？给我看看你其他沾上粉末的地方。”

月天清抬起一只手给他，道：“不完全是那样。粉末会先自燃，而后点燃的地方会传来火烧一样的痛。”

岑初看着他平整的皮肤，没有任何灼烧过的痕迹，沉吟一声，“你可是在被粉末烧灼后吃了什么丹药？”

“是，一位女修给了我一颗丹药，我吃后暂时压制了疼痛，眼睛也看得见了。”

岑初已经大概猜出了几种丹药，稳妥起见还是问：“什么丹药？”

月天清当时也没有看得很清楚，摇头。

风随肆道：“红色的，好像丹药表面的丹纹是蓝色的。”

“那，大约是冰红丹了。”

“居然是冰红丹，”老医修感慨万分，“四方天一众人都那个臭脾气，南宫镜倒是大方。”

几人听都没听过这个丹药，不知道这丹药代表着什么。

月空落问：“冰红丹是？”

老医修谈起这丹药，话匣子也开了：“冰红丹是一种既可以暂时压制伤势，又可以疗伤的丹药。这种丹药由东方家主最先炼制出，目前也只有四方天的少部分人有冰红丹。”

月天清没有想到南宫镜随手递给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珍贵的丹药。

岑初问，“太清目前觉得眼睛疼，是冰红丹的药效过了么？”

老医修点头，“应该是的。”

岑初又翻开月天清的眼睛看了看，切一次脉。

岑初道：“据我看，你双眼无碍，疼痛可能是冰红丹将你的伤势延后导致的。人眼脆弱敏感，所以你现在依然觉得眼睛疼，而身体其他地方并不痛。我给你开一点止痛的药就好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了。大概这几天双目都不能视物，好好休息。不要强行睁眼。”

“好的。多谢，有劳。”

三个人从大半夜跑到现在天将明，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没有什么大碍。月天清有点愧疚。月空落心中则满是庆幸。跑了这么久，最想得到的结果不就是人没事吗？风随肆也长出一口气，不过他想到冰红丹，想起南宫镜，心里便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远处天空已经出现些微白光。

月天清听着月空落和岑初的师父笑着交谈，感概一句月空落和人交往的本事。随后他听见了岑初给他传音：【太清？】

【怎么了？】

【叨扰几句可以么？】

月天清猜到他的苦恼，对他一笑：【叨扰一个时辰都可以。】

【哈哈哈，】岑初的脸上露出真心的微笑，【那么我就叨扰一刻钟好了。】

【离开秘境后，岑家的人来找我。我原本只以为岑玄的话不全是真的，很多话都是他嫉妒我的医术胡编乱造。结果……没有想到居然全是真的。岑家派人再秘境出口处堵我，要把我拉去平息厉鬼的怒火。我、我不明白啊。为什么要抛弃我？只是因为我没有……】

岑初一顿，极认真地说，【太清，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月天清闻言道：【愿闻其详。】

岑初：【你若是觉得不想再听了，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很……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月天清斟酌半晌，【无碍，你想说便说吧。我要是真的后悔了，我可以吃一颗“忘前尘”。】

岑初听他这样说，心里轻快不少，开始讲述：

【岑家用老人、孕妇和刚出生的婴儿做实验。】

月天清没有想到岑初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顿了顿道：【你在此处和我传音，也不怕被人偷听。】

岑初笑了，【我师父是元婴，他在整个医馆撑了结界。】

【我爹……岑家主原本向我说过岑家要做一个很了不得的事，问我是否要参加。我当时才开始和师父学医，没有空闲时间便拒绝了。我原本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发现他们经常收治妇孺老人，便以为他们说的了不得的事就是为妇孺老人提过义诊，没有多想。】

【直到两个半月前，我看见了一个死相奇怪的老人。像是濒死挣扎了很久。自从那之后，我就发现那些得了长期疾病的严重病患里有二分之一都死了，按照岑家以前的医术，正常的死亡人数和治愈人数应该是三比七左右。我偷偷去尸房看过，他们的尸体也是干枯的。】

【一个月后，我遇到一个孕妇上门求诊。我是在街上和她遇上的，她问我岑家怎么走。我没有勇气反抗我的家族，也没有能力揭露他们做的事。但是我不能推她进火坑。我给她指了错路。但她又通过其他人指路来到了岑家。我告诉岑家主我和那位孕妇有一面之缘，请求让我去医治她。】

【她其实很健康，就是有一点营养不良，胎不是很稳。我开了药，经常去看她。她认出了我，问我为什么指自己家的路还指错了。我骗她说来最近来岑家的人太多了，岑家看不过来。同时我给她留下隐晦的消息，让她快回家，不要再留在岑府了。】

【她看懂了，但就在她要离开的前一天，她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