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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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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与其他神君不同,她是神界名副其实的女战神,是仅次于池渊的第二神君。而这个神君之位,是用别人的血一步步换来的。

秋离在人间是名女将,因战功惊人得天道破例飞升成神,成神后又多次保护神界打退魔界进攻,保证神界第一的地位,功不可没。没几年,她便做到了第二神君。

然而长时间的杀戮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一旦把握不好情绪,秋离便会陷入疯狂的杀戮中无法自拔。

因为这事,秋离没少给神界添麻烦。

后来还是她求着池渊给自己下封印,这才避免事情进一步恶化。

然而秋离的杀戮气息太强,即便是池渊下了封印,秋离还是有失控的风险。好在她身后有池渊兜底,多年来才勉强相安无事。

以往秋离失控,都是池渊负责压制。如今池渊不在,无人压制秋离心中的杀意,这才酿成惨案。

池渊扶着郎成玉在桌边坐下,替他将背后的飞刃取下。认出这是伶骨伞的伞骨后,池渊便知秋离失控已深,远程控制加强封印是不可行了。

无奈,池渊只能起身:“她在哪儿?”

“往琴州那边去了。”

听到“琴州”二字,池渊瞬间不冷静了,他留下句“调息好了自己回神界”后便夺门而出。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郎成玉感慨:“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成玉神君。”千允辰从床上起身下来,问:“池渊神君他……”

郎成玉叹息道:“随他去吧,那毕竟是他的家。”

“为什么?”千允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池渊神君,为何会毁掉自己的家?”

郎成玉似乎不愿提及此事,可见千允辰担忧的模样,他也不忍隐瞒:“因为天道出错了。”

初秋时,池渊接到天道的旨意,这道旨意不同于其它任何一道,是一道杀人的旨意。

池渊虽为十三神君之首,可他并不擅长杀戮,而是封印各种妖魔鬼怪,杀人这种旨意一般都是到秋离手上。但池渊一向听天命而行,便没多想,顺着旨意上的地址来了落西川。

落西川是池渊的故居,池家就坐落在落西川境内最繁华的琴州城中。那个时候他已有百年没回过家,此次途径琴州城,他便绕道去了池家一趟。

池家靠经商为生,香火绵延,又出了池渊这么一位神君,在琴州的地位不可撼动。他隐去身形进了趟池家,即便已经没有亲人,可踏进院子依然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留恋这里。

转到后院,池渊在树下看到一个鬼魂,那鬼魂身上阴气颇深,如果发作,无疑会毁了整个池家。

恰好此时,他手上的旨意有了反应。

天道让他杀的人就在这儿。

于是池渊动手了。

鬼魂看见池渊似乎格外兴奋,一时没控制好身上的阴气,一来二去,两人便打起来了。

池渊想把他引到城外封印,可那鬼魂情绪实在不稳,无奈池渊只能折枝为剑。然而击杀鬼魂的那一刻,对方身上却爆发出强烈的怨气,势不可挡。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等池渊缓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就全变了。

而这时,天道再次传来旨意,那个他一向深信不疑的天道,居然说弄错了。

这个鬼魂只是只失去意识的野鬼,好好度化根本不会害人,是他贸然出手刺激了鬼魂,导致对方彻底失控,自爆散发出极强的怨气。

怨气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这便是池渊堕神的原因。

千允辰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

“你也觉得很难接受,对吧。”郎成玉轻晃着手中的茶说,“其实以池渊的性格和缜密程度,他不会做出这种失误的判断。可坏就坏在他是接旨下界,于那时的池渊而言,天令不可违,也绝不会出错。”

“所以池渊神君怀着对天道的信任动手,却害得自己在凡间生活的家被毁…”

郎成玉点头。

原来如此……

千允辰终于理解池渊了。

如他初见堕神时的池渊,任谁被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伤害,内心都会承受巨大的冲击,更何况池渊失去的是自己的家…这要是换成他,没给天捅个窟窿都太便宜天道了。

“池渊这个人虽然做神最久,可他的凡心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只要没事,他总会偷偷下界体验凡人的生活,用神尊的话来说,他一点神的样子都没有。”

看出来了。

千允辰心想,用买糖葫芦哄人开心的这种手段,神可不会做。

“虽然池家没了,可琴州城毕竟还在,池渊很珍惜那里的。秋离姐若是杀进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希望池渊能拦下她吧。”

对于秋离的症状,众神君都无可奈何,除了强行压制,目前没有任何别的方法。

郎成玉只愿一切还来得及。

池渊跟着秋离体内的封印气息一路追到琴州城郊外,看着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树林,池渊觉得不妙,甚至在心里默默做好了面对尸山血海的准备。

好在秋离尚未入城。

池渊找到她时,秋离正对着一棵无辜的树木发泄杀气,场面异常混乱,但总算没人受伤。

池渊松了口气。

至于对付失控的秋离,这一点池渊已熟练于心。他双手结印,借此调动秋离体内的封印加强力量,内外双重压制下,秋离的杀气很快被封印压下去,不到半柱香便恢复了意识。

看见池渊,秋离心中一惊,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挡不住:“你来了。”

池渊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能点头。

秋离没顾自己,而是逮着池渊问罪:“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路上闹出了多少事!”

池渊:“……”

就知道会这样。

“我知道你心里有苦,但你也不能堕神成魔啊!那禁术邪气学着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多担心你!”

池渊头疼,秋离翻起旧账起来比千允辰还猛,而且翻到一半会突然煽情。

比如现在,秋离上前来了一个拥抱,声音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疯了。”

池渊略显无奈:“秋离。”

他对这招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发泄。

只求她发泄完能放自己走。

……显然不可能。

只见秋离忍着眼泪,拉着他说:“走,带你回神界。”

池渊甩开秋离的手,说:“抱歉,我不能。”

秋离不解:“为何!”

池渊沉默。

秋离了解池渊,他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秋离只能问:“你准备去哪儿?”

“妖界。”

“去那儿作甚?”

“有些事,需要一个交代。”池渊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妖尊的小公主你不必担心,我顺路会送她和她哥哥回去。你赶紧回去看看成玉吧,他为了防止你滥杀无辜,可是牺牲巨大。”

秋离终于反应过来:“我又被杀气控制了?!那,那我…我没干什么吧?”

对于自己会被杀气控制的事,秋离其实比谁都害怕,她失控最严重的那次,杀意几乎覆盖半个神界,她甚至差点伤了神尊。

“没什么,你只是砍了些无辜的树,还用伶骨伞伤了成玉。”

秋离松了口气:“没伤到凡人就好…对了!尘羿!那个魔头我跟丢了!不行,我得去追……”

池渊拉住秋离,说:“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那我也得去,这是神尊的命令!”秋离挣开池渊的手说,“你也知道,魔头出界危害四方,如今那魔头野心昭然若揭,必须将他击杀在落西川内!”

“那也不该你去。”池渊挡在她面前,“你刚刚恢复,如今神力不稳,不能再动手了。听我的,回神界找燕儿先治疗,稳定心神。”

“可是……”

池渊一脸严肃:“我对你承诺,会将他击杀在落西川内,绝不让他过渡口。”

池渊的承诺在众神心中分量仅次于神尊和天道,只要他开口的事几乎都能做到。秋离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番承诺,再三斟酌之下,她还是决定相信池渊。

加上自己这次失控时间不短,确实需要稳定心神恢复,继续使用神力,搞不好会陷入更深的失控。

“那魔头擅长利用别人内心的过往借此控制,你又没有神力抵抗,千万小心。”秋离叮嘱道。

“嗯。成玉现在在城里的客栈,你去找他吧,劳烦给小殿下带句话,让他好好养着身子,我过几天回。”

“好。”秋离点头答应。

看着池渊远去的身影,秋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出事开始,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池渊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池渊和尘羿一样身怀邪气,或多或少都能感应到对方,加上尘羿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池渊很快在琴州城内一条无人大街上找到了尘羿。

然而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尘羿手里居然拿着一串糖葫芦,坐在屋顶上漫不经心地享用。

尘羿看着街道上的池渊,将手上最后两颗糖葫芦吃掉,纵身一跃落到池渊面前。

“池渊神君,别来无恙啊。”

“阁下的词是不是用的不对?我们几天前明明才见过。”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真是越发不管用了。”尘羿自嘲道。

这画面有些诡异了。

池渊心想,他本以为两人见面应该是剑拔弩张直接开打,没想到他居然和这个魔头站在叙旧。

池渊试探片刻,发现对方全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尘羿一如既往地看破他的心思,说:“我可不像那位战神神君一样喜欢杀戮,说句实话,在下很不喜欢打架,池渊神君,咱们能避则避吧。”

“哦?可我觉得阁下一点都不想避。”池渊回想起两天前的事说,“毕竟阁下前不久才企图把我们都吞了。”

“误会,误会。当时是在下唐突了,这就给神君赔礼道歉……”说着尘羿还真装模作样行了个歉礼。

池渊并不愿意接受:“道歉的话留着给小殿下说吧,我不需要。”

“池渊神君对小殿下是真好。”尘羿感慨道:“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都被多年来一直信任敬仰的人所伤。”

说完,尘羿错开身,池渊这才注意到这是哪儿。

这条无人的街道,是池家的所在地。

当年怨气爆发,连带着周围一条街都遭受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少,池渊只能忍痛在此落下封印,保证残留的怨气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他修了几百年的封印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用到了自己家上。

池渊带着怒意道:“你怎么进来的?”

尘羿笑道:“我可是魔头啊,你们神界的克星。别说是你这个神君的封印术,就是天道失传的上古禁术对我也没用。怎么样,羡慕这份力量吧,想要吗?”

池渊双手握拳,不知该如何回答。

羡慕吗?想要吗?

说不想肯定是假的。

自从错旨而下,池渊便再也不信天道,可碍于神君的身份,他不能违背,只能顺从。

后来他忍不下去了,堕神入魔,为的就是能和天道正面对峙。

但力量悬殊太大了,加上池渊没法彻底控制邪气,和天道对峙注定是没有胜算的。

所以有时候他会想,若是自己有和魔头一样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尘羿等的便是这一刻。

见池渊内心动摇,尘羿立马释放邪气将人包裹,等池渊反应过来再挣扎,他便挣脱不开了。

秋离说的对,他真的很会利用人心中的软肋。

只见尘羿伸出手指抵上池渊额心,低喃道:“放心,我也有账要和天算,会帮你问天讨公道的。”

话音落,邪气便将池渊彻底包裹。

等邪气散尽,尘羿已不见踪影,只剩“池渊”一人站在荒凉的街道上。

池渊返回客栈时,秋离和郎成玉已经回神界述职。

看见池渊,千允辰略显疑惑:“秋离神君不是说你去追击魔头要好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魔头呢?”

池渊抬眸对上千允辰的双眸,在千允辰疑惑不解的目光,池渊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道:“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离:我失控没伤到人吧?

池渊:没,只有一些无辜的树。

秋离:(松了口气)那就好。

池渊:……还有成玉。

秋离:(彻底放心)那没事了,反正那小子命大死不了。

郎成玉:(心寒)终究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这篇是周一+周二的,明天正常更新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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