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钟余顶了双熊猫眼出现在餐桌上，引得一家人围观。
“乐乐你这是，昨晚没睡好吗，我听着你不是回来得挺早的吗？”钟南图大病一场之后，虽然没有落下什么病根，但是睡眠的质量一直不是很好，容易惊醒。
钟余想起昨晚，开心是显而易见，一不小心就走了神：“啊，可能就是有点失眠吧，我没事的爸爸。”
“乐乐，一会儿我跟你老爸去医院复健，你跟笑笑陪着爷爷奶奶去一趟商场。”徐映澄交代姐弟俩。
钟余和温笑寒自然没有意见，这段时间她经常开程知筠的车，开车技术和心态被她爸妈看在眼里，算是挺放心了。
“程老师是不是回来了？”徐映澄突然问，看钟余点头才笑着继续说：“问问你程老师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饭，这次你爸爸住院，她陪着你跑来跑去的，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她。”
奶奶听在耳朵里：“是去年过年见过的小筠吧，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钟余很清楚，程知筠心里的担忧和顾虑是什么，所以只答应了会跟她提，至于有没有时间还得看人家，没替程知筠做决定。
一上午，姐弟俩陪着老人家逛商场，顺便在外面吃了午饭，一回家就被弟弟拉进了他房间。
“什么情况？”钟余坐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有些莫名其妙：“停停停，有事就说。”
温笑寒坐回床上，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说：“姐，我昨天晚上看见你跟程老师……你们，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钟余惊得瞪大了双眼，怎么能这么正好，刚表白就被发现了？
“……”
“你认真的？”温笑寒哆哆嗦嗦地问。
“嗯，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事情了。”钟余笑着点头承认，如果可以的话，她谁都不想瞒着。
天知道，她有多想和程知筠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太阳下，以情侣的身份面对各自的亲人。
温笑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这些信息量：“姐，你知道的，你要做的事情我永远支持。”
“谢了”，钟余当然知道：“暂时保密。”
“嗯，放心”，温笑寒挤了个“我懂的”眼神递过去：“等着你把程老师以女朋友身份带回家的那天。”
钟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畅快出门。
进了电梯才给程知筠发消息，但等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程知筠已经开了门等着她了。
飞跑过去：“怎么不多穿点，外面太冷了，会感冒的。”
程知筠长发披散在肩头，温柔地看着一身寒气的姑娘，把她牵进门：“家里暖和呢，吃过饭了？”
“嗯，陪着爷爷奶奶吃了。”钟余一边问着，一边找自己之前来的时候穿的拖鞋。
程知筠打开鞋柜，拿出了一双和她自己脚上同款不同色的，蹲下帮她：“以后你穿这个。”
钟余“嘿嘿”地笑着，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这就是女朋友的待遇么，程老师，好像很甜诶。
“傻。”留下一句评语，程知筠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小尾巴忙不迭追在她身后。
书房里不算特别温暖，咖啡香飘在空气里，很是提神醒脑，桌上摊放着的都是钟余根本看不明白的古籍文献资料。
“你在工作吗？”要是她忙的话，一起看书也挺好的。
程知筠收了杯子：“没有，闲着随便看看的，这里有点冷，你先去客厅坐，我给你倒杯水。”
沙发上堆着绒绒的毯子，钟余放下带来的东西，跟着进了厨房，自然而然地帮忙洗杯子。
这么冷的天，还是别让她沾水了。
“怎么老发呆”，程知筠觉得她可爱：“想冬眠？”
“啊……没有，我就是在想，是不是应该多做一套碗碟和杯子，不然显得孤零零的。”
没等她说话，钟余搓了搓手便牵起她往沙发走。
“这是什么？”两个人窝进绒毯里，暖和极了，程知筠看见茶几上的盒子，笑着问。
钟余示意她自己看。
是她在电脑上看过的那些照片，每一张的背后，好像还写了字。
乐园门口的合照，是【一起回到小时候】。
她低头好奇地打量着生日徽章，是【祝愿你每一天都快乐】。
她拎着气球，是【不想让你走丢】。
花车背影，是【我想给你永远彩色和快乐的世界】。
旋转木马前的合照，她笑得好看，钟余看着她，是【好想亲你】。
……
烟花升空，是【一起白头好不好？】
“这全是你的OS？”程知筠一张张看过去，心就像被紧紧抓住了一样，颤颤地抽动着。
程知筠有点想哭，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钟余已经默默地爱了她很久。
“不算”，钟余偏头：“如果没机会送给你就是OS，但现在，这些都是我想要跟你说的话。我很想牵着你的手，带你回到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玩浪费时间的幼稚游戏，让你永远都开心快乐……”
程知筠偏头，女孩的眼睛光明无比，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自己：“你好像说少了一点。”
钟余的额头一阵滚烫。
看完大半部《情书》，程知筠那句“礼尚往来”还在她耳边一阵一阵搅动着心跳。
“学姐……”钟余又恢复了这个称呼，她很喜欢。
“嗯？”程知筠斜躺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好听的鼻音，懒懒地看过去，用眼神问她怎么。
“学姐……”又一次。
程知筠坐起来：“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想多叫叫你”，红霞飞升，钟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的心事：“昨晚我都不敢睡觉，就怕万一第二天醒来真的是一场梦，我是不是很无聊？”
程知筠却反而认真起来。
自己的冷淡和逃避还是在无意间伤害到她了吧，以至于钟余现在有些患得患失。
“不是的”，程知筠摇摇头，有些心疼地看向女孩：“明明很可爱，脸红的也很好看。”
她不想再让钟余背上什么包袱，过去的犹豫造成的隐忧，一定会慢慢在未来坚定的日子会一点一点磨灭的。
她得先保有这份自信。
沙发上软和，两人腻在一起看完整部电影都有些困，徐映澄发来的信息却令钟余瞬间清醒。
“学姐，我妈妈问你有没有时间，她说在医院多亏你帮忙了，想请你吃饭，奶奶也说想见你”，钟余代为转达，但也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过，要是你暂时不想跟他们多见面，都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拒绝。”
程知筠听到邀约，拒绝的想法是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就出现了，但是她马上就用更坚定的态度准备答应。
她完全感念钟余考虑她心情的温暖，让她真的，很有安全感。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让你一直开心，舒舒服服地做每件事，真的不用勉强。”钟余强调的，依旧是她的快乐。
丝丝甜蜜涌进心坎，她的女孩，是个很靠谱的恋人呢。
程知筠笑着道：“我没有勉强，跟你的家人相处我很开心的，你爸爸出院我也应该探望一下，而且你忘了，上次我还说有时间要去看爷爷奶奶，可不能食言呢。”
钟余看她不像是开玩笑，有些兴奋地回复了徐映澄的消息。
“那我们收拾一下就走吧。”程知筠看了眼时间，去钟余家之前得先去商场买点礼品。
“这么早？”小朋友不愿意起来了，身边的人又香又暖，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说心里话，程知筠很喜欢她这样耍赖，但时间确实不早了，没办法，她只好用点物理手段。
“啊！”娇俏的尖叫声划破了满室温馨，钟余满眼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程知筠。
“起不起来，起不起来，嗯？”程知筠的手指不停地挠着钟余掌心和腰间。
女孩笑得停不下来，已经开始求饶，无奈手还被抓着，她也不舍得真用力甩开。
钟余特别怕痒这件事，还是之前在画室上课的时候，听徐映澄无意间提起，但她有心记。
“起来了起来了！”下一秒，程知筠的手已经松开，但她的脸就这样放大在钟余眼前。
烂俗偶像剧的意外压倒对视桥段，但无可否认，意外最是令人心动。
无法呼吸了，嗡鸣声在耳边呈指数级放大，程知筠的心脏被狠狠提起，悬在半空，过速的跳动让人迷失在一阵阵如潮水般的眩晕中，她没有一点力气。
近得能碰到对方的鼻尖，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过于亲近地交缠在一起，没有冷静，潮湿滚烫，浓烈得像是要凝结成水珠滴落到脸上。
钟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动作呼吸。
但她真的想要呼吸，可胸口那一股强烈的渴望，一定会跟着呼吸奔涌而出。
她很想克制这种冲动。
对着日思夜想的程知筠，对着她的眼睛，鼻尖萦绕着她的香味，双手接触着愈发滚烫的肌肤，钟余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五感一起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喉间下意识地耸动。
她从程知筠的眼神里察觉了一丝失措，她的程老师大概还没有做好准备，太快了。
反正她也还没有学好技巧，算了，来日方长。
钟余没有失望，她知道，程知筠慢热，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一声轻笑打破了凝滞的氛围，钟余缓缓凑近，飞速吻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
今天的唇膏色号和程知筠脸上的红晕一样，钟余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好看。”
程知筠在自己的浴室里，看着额头上浅浅的红色唇印发懵，原以为仓促的吻没有落下，转而以一种她喜欢的，含蓄的方式发生了。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依旧滚烫。
吻落下的一瞬间，她的心安了回去，却又有些惋惜的情绪冒了出来，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她越来越确信，女孩是在学着用认真和成熟的态度，与她进行这段恋爱。
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享受当下，是为了有彼此的将来。
买好礼物到钟家的时候虽然不是很晚，但可能是要下雨，天阴沉得厉害，黑云浓浓，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老人家一见到程知筠就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唠家常，钟余笑着跟她说了一声，就让位进了厨房，帮妈妈打下手。
“妈，爸爸今天复建情况怎么样？”厨房里，徐映澄正焯着排骨，钟余挽了袖子帮忙洗菜。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只要按时复查，不要太劳累就问题不大”，自从钟南图一天天好起来，徐映澄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慢慢地恢复了精神状态：“你爸爸也说，想把以后的工作重心调整一下，争取三年带一届，以后不常驻高三了。”
钟余惊讶，老爸能做出这种决定还挺令人意外的：“那挺好的，减轻不少压力。”
“行了，你就别在这忙了，出去陪着你程老师。”徐映澄接过女儿手里的菜，赶她走。
钟余从心底里特别喜欢“你程老师”这四个字。
温笑寒打了篮球回来，进门一见到程知筠，突然有些紧张，现在程知筠在她面前不仅是大学老师级别的人物。
这可是姐姐的女朋友啊。
“自己也能打这么久？”钟余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生怕他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去冲个澡，一会儿吃饭了。”
“哦好。”温笑寒挠了挠头，进了房间。
钟余心下暗暗地松了口气。
等他出来，也恢复正常了，跟程知筠重新打招呼：“程老师好。”
程知筠笑着回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现在是在新北大学读临床医学？”
温笑寒坐正了身子，乖学生的模样，忙不迭点头，郑言若和他应该是同学，但程知筠也没特意提起。
因着钟南图生病，家常便饭也就没有喝酒，奶奶不停地给程知筠夹菜，热情难拒，吃了个撑。
饭后钟余和爷爷下棋，她虽然看不懂，但是对着钟余那么专注的模样，她也入了神。
“小筠，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钟南图回书房练字去了，徐映澄怕程知筠无聊。
程知筠敛眸想了想，点头说好。
屋外挺冷的，风也有点大，雨要下不下的样子令人难受。
“平时吃完饭我就喜欢到外面走走，虽然冷，但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见见花草树木，对作画也有帮助”，徐映澄笑道：“画室后天就开课了，你还继续学素描吗？”
程知筠点头：“嗯，我想基础要打就打牢，多练一段时间，再考虑以后的事情。”
“你真是个很静的人。”
两人闲聊着走到后面的小花园，有几个小孩子在荡秋千玩儿，程知筠不自觉地想起去年，嘴角轻弯。
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被改变了，她们之间也不一样了。
“这次乐乐爸爸住院，我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很害怕，这孩子因为她爷爷奶奶的事情，最怕面对医院和病房，但我那时候也六神无主”，徐映澄对此还是要当面感谢：“幸好你稳住了她，否则钟余可能真的会崩溃，作为母亲和妻子，我都要多谢你。”
所谓知女莫若母，程知筠想起那天在走廊找到钟余时她虚弱的模样，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模样，忍不住鼻酸。
“别这么说，她是我在松亭的第一个朋友，在我需要的时候，她也很关心我。”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
徐映澄点点头：“她爷爷奶奶车祸的事情，跟你说了吧？”
见程知筠默认，她继续说：“这孩子，这么多年总是把这件事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你应该是唯一一个她主动说起这件事的人，我看得出来，她很信任你。”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程知筠紧了紧手，问道。
“乐乐从小特别喜欢哈利·波特，家里有好几个版本的套装书，那天她爷爷奶奶去商场给买原版书，还定了一个哈利·波特元素的蛋糕，打算给她一个惊喜，谁知道回来的路上打车碰上了疲劳驾驶的司机，冲闯黄灯，卡车刹不住，就这样发生了严重车祸”，徐映澄放缓了脚步，那时她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但可惜老人已经去了，连最后的交代都没有，想到这些，她也依旧难以接受：“我们也是后来看到出租车照片，才知道这些，从那天开始，乐乐就再也不喜欢哈利·波特了，也是从那天开始，她虽然平时没什么异样，但我们都知道她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走出来。”
天公不作美地开始飘小雨点，两人不得已，只好往回走，正碰上钟余拿着伞准备出门找她们。
“没淋湿吧？”女孩笑着迎上来。
令人痛苦的过往，程知筠虽然不是刚知道，但一旦知晓其中细节，心中还是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很想抱抱她。
“没有。”程知筠笑着回她。
“好像要下大雨呢，小筠在这住一晚吧。”换着鞋，徐映澄提议道，这雨下下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钟余当然想要留她，却也只是等着她的答案。
“那就叨扰了。”
程知筠答应下来的同时，钟余发自内心地感谢这场将下未下透的风雨。
客房里，程知筠正在吹头发，钟余倚着门框看得入迷。
她很喜欢看着程知筠，就算只是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她都觉得真好看，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就是被美人皮相蒙了眼。
“当门神呢？”程知筠看见钟余盯着自己发呆，关了吹风机。
钟余回过神来笑着走进门，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冬天头发要吹干一点，不然会头疼。”
第一次帮她吹头发，暖风在发丝和指尖流淌，温暖得好像两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
“……”吹完头发，钟余手腕撑着桌子看着她，赖着不走。
“有话要跟我说吗？”程知筠受不了她的眼神了，小狗似的，过于水润可爱了。
钟余确实很想知道：“你跟我妈妈都聊什么了呀？”
“呵呵”，程知筠忍不住笑了出声：“怎么，怕你妈妈揭黑历史啊。”
“……”其实她是怕程知筠跟老妈在一起不自在，但又不能明说，怕她心里有压力。
程知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她站起身来与钟余平视，刚才知道的故事细节映照在眼前看起来毫无伤痛痕迹的女孩身上，两人独处时，心疼是再也藏不住的。
“刚才，你妈妈跟我说了些你爷爷奶奶的事情”，程知筠没有隐瞒，她也看到了钟余眼中闪过的痛苦，握着她的手：“我想陪着你，所以今天才留下。”
水光很快在钟余的眼中聚集，但没有落下来。
“笨蛋”，程知筠轻抚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着：“你不是说过要我放下那些愧疚感，你也一样，知不知道，不要再自责了，真的不是你的错。”
钟余有些得寸进尺，她埋头在程知筠的颈窝里：“我总是忍不住要去想，这样的意外，就像是被铡刀割开的血淋淋的伤口，即便好了，也永远都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其实我在努力放下，可是那种想法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跳出来。”
肌肤相贴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令人上瘾。
“我们慢慢来，交给时间，以后你要是因为这件事难过，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颈窝处，那人紧贴着自己点头，弄得她痒痒的。
程知筠无奈，她甚至也有些贪恋，亲昵地蹭了蹭软软的发丝，但这样下去恐怕不行：“门还开着呢。”
钟余反应过来，也想到了还得跟程知筠提前知会一声，抬起头认真道：“笑笑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昨天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钟余想起昨晚轻薄美人的一吻，脸红着轻声道。
程知筠也有些发愣，但还不至于慌乱或者不知所措，只道：“所以说，小朋友还是不要做坏事比较好，特别容易被抓包。”
不知怎么，有些人的脸皮突然厚了起来，凑近了：“那学姐的‘礼尚往来’一定算是好事，我好好学习。”
程知筠羞赧：“咳，不早了……”说完开始铺床，意思是钟余该回自己房间了。
可是，她听到钟余快步锁了门，然后她整个人被包裹进了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安全感灌注全身。
无与伦比的踏实感。
咚咚……咚咚……咚咚……
背后相拥，使两颗心脏亲近无比地贴合在一起，时间在流逝，跳动的节奏一点一点同步着。
“晚安。”
“晚安。”
明明温柔缱绻，却搅得心中雷鸣电闪，风急雨骤，更深夜重，本是睡觉的好时光，唯独有情人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