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又朝布袋抱拳,随口编一半真半假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们本是来松浦县寻故人踪迹,没想到刚到松浦县就遭到贼匪砍杀,还口口声声要我们把什么护国宝藏交出来,我们拼死抵抗,好不容易才侥幸逃出生天。”
“原来是这样。”布袋叹了口气,为这俩人的遭遇感到唏嘘:“真是飞来横祸。”
赵羽看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子,再朝布袋抱拳道谢。
先才编故事时,赵羽观布袋听到贼匪和护国宝藏时,神色有异,似乎知晓隐情,便又旁敲侧击套他话头。
布袋正猜测赵羽口中的贼人就是那屠龙会,忧心国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赵羽又问起这件事,布袋便脱口而出,告诉他的猜测和明天国主亲临松浦县的消息。
“国主亲临松浦县?”赵羽转头看向床榻上昏睡的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道一定要去瞧瞧。
布袋见赵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他要去拦国主申冤,急忙开口劝阻:“小兄弟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布袋就好,明天见到国主可千万不要冲动,多想想你家公子还需要你照顾。”
告御状可是要吃大苦头的,布袋怜惜他们的遭遇,现在又有伤在身,布袋怕赵羽明天要是冲动告了御状,惊扰圣驾,还能不能留下条命来都是问题。
被布袋误会赵羽也不恼,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又点头应下。
布袋又让人送吃食过来,临走前又多劝了几句。
等布袋离开,赵羽回身,目光再次落到床榻上的青年身上。
看着对方安稳的睡颜,赵羽细细回想两人相遇时的每一幕,意识处于混沌初醒时的那声小羽和公子让他耿耿于怀。
也不知五味和珊珊现在处境如何。
翌日。
一大清早,县衙便禁止行人随意出入松浦县。松浦县令更是带着一大波人,恭恭敬敬地守在松浦县城口,只等国主御驾。
凑热闹的百姓也围着扎堆,惧于县令威势,只远远地望着城门口。
绝大部分人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老爷,那在他们眼中便是天大的官,偶尔撞见也是威严赫赫,让人不敢直视。现如今国主亲临,畏惧且难免好奇,不知是何等气派。
尽管都是远远站着,众人说话也不自觉压低声音,低声探讨几句又很快止住后续,唯恐引火烧身。
一轮金乌慢慢爬上城墙,不知是谁说来了,前面的人如褪下的浪潮一般,纷纷矮了下去。后头人一瞧,也不敢再左顾右盼,连忙跟着人群跪倒一地,口中大声呼喊:
“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出门入口被官爷衙役团团把手住,一片庄严肃穆,连地面也一尘不染。从外头远远眺望过去,里面乌泱泱一片,不见平日的车水马龙,只剩下众声齐呼万岁不断。
全城百姓跪拜叩迎,就连县令老爷也在自己脚边俯首贴地,刘永孝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把师爷教的全忘了,无措地看向县令身后的师爷。
师爷趴在地上不过片刻便已不耐烦,他本就知道刘永孝不过是一介樵夫,撞了大运让他装上一回国主。
之前还是畏畏缩缩,指东不敢往西,如今竟也会让他们跪着摆起阔架子来了。师爷不满地抬起脑袋,见刘永孝正看着自己,张口无声提示他。
刘永孝反应过来,连忙让众人起身。
杨县令起身伸手替刘永孝带路,刘永孝目光微微闪躲,唯恐被看出真实身份,落下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下意识忙声回应让杨县令先请。
杨县令哪有胆子让国主来“请”,连忙为其在前面带路。
国主竟然下撵游街,倒是亲民得很。杨县令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杨县令身居末位小官,不曾近过国主周身,属实不了解国主,只听闻各种传闻。
许是之前奸相窃国,国主在外,自然与一般的国主做派不同,而且朝廷对国主也是赞誉有加。如今国主一直微服出巡,在外从简,随行不多倒也符合常理。
很快,这点疑惑就被杨县令当做是国主仁善厚德,不做深思给掩盖过去。
这边杨县令一边引路,一边脑子飞速转了几大圈,便忽视了自家师爷已经落在了后头,跟在“国主”的身旁小声指引其言行举止。
只做个打招呼的亲和国主,刘永孝很快便适应过来了,自然地和两边百姓打着招呼。“国主”和百姓都没有经历过这等阵仗,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互相回应,倒也热闹融洽。
欧阳明珠从树后探出身,正想见一见国主真颜,没想到刘永孝此时也刚好把目光投来。
“明珠?”刘永孝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往欧阳明珠方向走。
“明什么?”师爷挡住了他,警惕地朝刘永孝看的方向扫去,只见人群攒动,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永孝回过神来,见欧阳明珠躲到后面去了,暗想不能被发现异常,急中生智连忙转移话头。一行人裹挟着国主远去,欧阳明珠还能瞧见对方频频回头的身影,心中大骇。
国主怎么会是她的丈夫刘永孝?
欧阳明珠糊涂了,想起宝儿曾经说过,有一个人扮成他爹爹的模样,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恍然大悟中又不敢置信。国主竟然和她的丈夫刘永孝长得如此相似,实在过于巧合!
屠龙会的人正在远处高楼巡视,欧阳明珠见此时不是出去的好时机,小心找了机会离开了。
国主和永孝长得如此相似,那之前救下宝儿的那几个人就是国主一行人了。欧阳明珠暗中懊恼自己错失早日与国主见面的良机,现如今屠龙会在一旁虎视眈眈,情况反倒复杂起来。
为什么那几个人没和国主一起?是不是宝儿和那几个人待在一起?
欧阳明珠脑中思绪纷飞,脚下步履匆匆,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没想到当今国主竟然会亲临这小小的松浦县,以后怕是有好戏看了。”布袋从国主远去的身影收回目光,刚刚国主非但没有责罚那一冒死请国主救命的老小,还不嫌对方衣衫褴褛亲手扶起,倒是个仁善的好国主,看来那些赞颂国主的传闻不假。
布袋感叹一番,回想起方才所见,总觉得这位“国主”似乎有些眼熟。只是遥遥眺望看得并不真切,布袋又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只好暂且压下不表。
“赵羽兄弟……”布袋回头正要与赵羽搭话,不料回头一看,对方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难不成是去拦国主申冤了?
布袋一拍大腿立马急了,忙带人朝国主远去的方向追去。
“真实气死我了!”从人群里被赵羽拉拽出来,丁五味气得脸色涨红,把袖子都撸了起来,口头还不肯放过司马玉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算是看透这小子了,居然能为了独吞宝藏做出这种事来……不行,我非得去好好教训一顿这臭小子不可!”
“五味哥你别说了。”白珊珊和赵羽拉着冲动的丁五味,脑中还在思索国主亲临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肆!”
一道呵斥声从前方传来,丁五味正愁没地方发泄,抬眼刚要叫嚣一番。
只见前方来者一身绀紫色长袍,背一柄长刀,剑眉星目,身形俊秀挺拔。对方此时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丁五味顿时哑了火,连忙躲到赵羽后面去了。
“国主岂是你等随意置喙的!”
赵羽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瞧上一眼,看那神态举止,便断定那巡街之人是个冒牌国主。即使是这样,赵羽也不能容忍丁五味随意诋毁国主。
赵羽从国主巡街处一眼看到拉扯的三人,一路跟过来本想与其汇合,可见丁五味一脸陌生的小心打量,让赵羽暂时止住这个想法。
他们好像都不认得自己?和五味珊珊在一起的青年又是谁?
“你是谁?”见人来者不善,白珊珊与青年挡在丁五味身前,出声询问。
听对方阻止丁五味之言,像是忠君之人不平之举,两人又缓了几分好颜色。
“我是谁?”赵羽面露惊愕,目光如炬,直逼白珊珊和躲在他们身后的丁五味。
这人真有意思,难道还是个了不得大人物不成?丁五味冒死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挥着羽扇反驳。
“你不报上名来,谁知道你是什么人!”说完,丁五味又缩回去。
白珊珊目光依旧警惕万分,暗自揣度身份好歹。
“你用刀?”赵羽看到白珊珊身旁青年也是一把大刀绑在后面,刀柄雕刻一兽首,赫然是龙九子其一——睚眦。
彼时,那日那声小羽再度浮现。
青年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压在刀柄上,答案显而易见。
赵羽目光一变,抽出背后长刀朝青年劈去。
“赵羽哥!”白珊珊立即拔出宝剑和赵羽一同刺上前,刀剑相撞,震得白珊珊虎口生麻,长剑险些脱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