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提笔了。
自从高考过后,也就是上上周,我就没有再碰过笔了。今天么,是有些特别。
本来难得出门的,我不喜欢出门;但今天还是出了。邦平邦琴告诉我今晚有烟花看,地方不远,就在离我们家大约十多公里的东海大。就是坐落于尾砂东南角的东海大学。
好像没有不去的理由……
东海大几乎从不对外开放,只有在每四年一度的烟花节,外面的人才有机会去看看。顺利的话,我会去那里读书。邦平邦琴也是。
我们自己骑自行车过去,上午出门,傍晚才进到校园。每年暑假,会有一座山的树叶那么多的外地人跑来尾砂旅游。何况今年还有烟花,人更不会少。邦平一直是个猴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我们一次东海大也没有来过,经他一番勘察,很快就找到个不错的位置——一座桥边的一棵榕树下。视野开阔,举目无遮挡。
眨眼的功夫,我们周围就全是游来游去的人了。我想问问邦琴什么时候开始,话一出口,才发现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见了!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天这么暗,人这么多,怎么好找?
也正是这时,有个声音凑到我耳边:
“现在——”
恶作剧?!
这跟还没系安全带、过山车就已经开动有什么两样?
我猛地转头,却看见一张没见过的满是笑容的脸。
紧接着,夜空炸开一声巨响。这声响点亮了那双眼眸,亮晶晶、湿漉漉的。
……怎么会有以这种方式跟别人搭话的人?
但她好像无视了我的一点情绪。不仅笑开了花,而且善解人意地指指空中,示意我不要因小而失大。我也只好小事化了了。
烟花确实是绚丽斑斓。不过灿烂只是一瞬,最美丽的或许只在开头——那一刻,真像是整片夜空都布满了星星;星星落下来的时候,仿佛有一颗一定会落在我手中。也许是刚才给我吓的那一跳延续了一种不真实感,我还以为去到了万米高空。我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越到后面,烟火样式越复杂,什么连成字啊、图形移动之类的。没一会儿就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又想找邦琴他们了。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原来成为宝地的代价是断绝一切电信信号。
“两个小时~”
她竟又凑过来了。
这一次,她离我比上一次还近,我不得不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是椰香和其他果香的混合。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跟她一样,我也用这个味道的柔顺剂。
听她的语气,似乎对这时长很满意。而且,她表现得很兴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整个身子在隐隐发颤。于是,我问了那个有点想知道但又很傻的问题:
“有那么好看吗?”
她僵了一僵,就像听了个冷笑话似的。但她表情管理很好,很快又是一脸笑容:
“当然好看~”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解释:“不是!我是问烟花!”
她却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烟花呀……”
我简直无地自容。一轮烟花结束了,四处都是低低的感叹。可是比刚才要静多了。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两只手遮哪都遮不赢。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死都不来!
“……还可爱。”她轻轻地笑起来,一边把我推走,一边巧妙地避开人群,“走吧,带你看看别的~”
就这样,她带我走了大半个校园。
由于大多数人都集中去看烟花了,其他地方就显得比较空旷。校园本身比烟花还要美。白天应该更美。路边有暖暖的小灯,微风扑面而来,湿湿的,柔柔的,仿佛是在给人拥抱。
我有点出乎意料,这会儿她的话反而少了。我们一边并肩走着,一边听远处“砰砰”的响声。
我们没有走完全程,因为东海大实在太大了。大约八九点,也就是烟花节正式结束之后,邦琴打电话过来,我们该回去了。接完电话,我还没开口,她就问:“是谁呀?”
“一起来的朋友。”
“你要回去了吗?”
“嗯。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她沉默一会儿,说:“我今天刚刚来这边……”
我震惊了。“你不是东海大学的学生吗?!”
“是啊。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
“我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
“刚下飞机?”
“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你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
所以我们一起回了家。
现在她已经睡了。如此陌生的环境下,竟能倒头就睡。真是神功一件啊。
刚到家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会来尾砂。
“为了回来看母校?”
她摇头。
“那就是旅游了。要是我,风景再好也不来。天气也太热。人也太多了!”
她只是看着我,没什么表情,也没出声。
我想我是说错话了。
“哦、那应该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吧!哈哈……”
她深深吸了口气,“我失恋了。”
那双眼睛又是湿漉漉的了。
“……那就是出来散心?”
“我想他了。”
好吧!她想他了。
今天就认识了这么个特别的人,以这么个特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