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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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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两人分睡两处,雷无桀本以为会一夜无眠,但却是迷迷糊糊睡去,还睡得很沉。

日间醒来的时候东妃已经离去,桌上却留着一壶热茶,还有一碟点心,那是每日早晨女宅的丫鬟们送来的晨点。

她拥被坐在床上,呆了半晌,才慢悠悠起身。在门外寻了个姑娘一问,才知众人早去了贯日亭赏景。

“玉楼春死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院子里的浣洗的姑娘们都炸开了锅,却不是大快人心的痛骂,而是弦弦若泣的叹息,倒是让雷无桀深感意外。

昨日玉楼春席上的神情大家有目共睹,有宾客至尚且是那般态度,还不知平日里如何苛待她们。

雷无桀对这命案不甚感兴趣,她记起昨夜子时前误打误撞在这附近看到了一个荒废的亭子,“我记得昨日就是到了这贯日亭旁边,怎么没了...”

她站在贯日亭边,四处望了望,努力回忆昨夜残存的画面,山上更深露重,那亭子破败不堪,在这香山上很显突兀和诡异。

循了个枫叶稀疏的方向走去,越走地上堆积的枫叶越少雾气越重,便知道她走对了。

凋敝的映月亭后靠着一座小山,山前就立着一棵干枯的小榆树,突兀至极。

雷无桀心想,这难道是玉楼春的祠堂?那她得去探一探了。

在那树周身摸了摸,没有什么异样的凸起可做机关,只是发觉这树格外得轻,她试着推了推,那榆树径直倒下,凭空出现一道门来。

洞里倒是有自然光线能看清个大概。

她探向石道深处,一时望不到尽头,便准备循着石道继续走。

变故便在这一瞬发生。

她右腿刚踏一步,身后忽闻一人叫自己名字。

“雷无桀!”声音急促短小,全不似平日那般从容淡然。

雷无桀侧转身子,余光只来得及纳入那道青衫身影,脚下一空,人失了重心便要往下掉。

从上飞速伸来一只大掌将雷无桀拉住,可上面的人脚下也无所依,随即被雷无桀带着一并掉了下去。

索性不是很深,三四个呼吸间,两人就一起落了地。

稳了稳身形,雷无桀挥开头顶飞扬的尘烟咳了两声。

她看清了同自己一道掉下来的李莲花,打量他周身,“你没事吧?”

总担着满身泰然自若的江湖游医,在这一刻染上了些许狼狈之态。雷无桀顿感新奇,还从没见过李莲花灰头土脸的模样呢。

她嘴角弯起弧度就想笑,却察觉了手中异样。

视线下移,雷无桀的手心还被握在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中,指腹甚至触到了那掌心的细茧。

鼻尖充斥着日夜熏累的药香,细品还有一丝木质香,可雷无桀分辨不来,只觉得这香任谁闻见都知道这就是李莲花本人罢。

雷无桀的呼吸声蓦然停滞,他的手彷佛变作了烫手山芋,被她迅速地放开。

小姑娘记得李莲花不喜肢体接触,脸颊却没忍住红了一大片。

她不敢看李莲花的表情,却觉得手背肌肤脆弱得很,不然缘何麻酥酥的,好似叫那片青色袖角割伤了......

“我们是掉到了哪儿?”雷无桀掩饰般的开口,先循着亮光走了进去。

里面别有洞天,且空间极大,家具位置摆放与香山客居有所不同,雷无桀猜是南胤人的习惯。

室内点了数十盏烛火,头顶悬挂着刻了字的木符,架子的陶罐上刻着眼熟的红符,正是南胤的标志。

既是祠堂那必然会供奉牌位,可这次与元宝山庄的不同,牌位上写的南胤文,叫俩人一时看不懂。

左右暂时出不去,两人在室内翻找起来。

雷无桀蹲到一处书架前,那书架半人高,却垒了四五十卷竹简,二三十本书。

有些书纸页已泛黄,约莫有些年头,有的还很新,翻开看了每页密密麻麻全是记录的人名和数字。

金满堂的名字确实每本都有出现,这些是账本,且以年为间隔,将每笔收支往来都记得一清二楚。

“账本。”雷无桀向李莲花扬扬手。

李莲花不急不徐地迈步靠近,接过账本细细翻看,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这玉楼春十年前很少邀请人来做客,除了金满堂,邀请的固定人物只有两人,一个是金鸳盟的四象青尊,另一个是黄泉府主。

这两人也应当是南胤后裔。

雷无桀粗略看了看竹简,那上面写了些什么完全看不懂,因为是南胤文。

她顿觉无趣,冷不丁的朝后看去,李莲花挺立在旁,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雷无桀拍拍手站了起来,扶了扶腰,蹲了太久腰都要酸了。

李莲花看她扶腰蹒跚的样子,不自觉地抬手就要去扶。

手心却落了个空。

雷无桀盯着李莲花的脸颊,恍若无意地伸了个懒腰,伸展的手都险些打到了他的头。

她还依稀记得半盏茶前的触感,右手几根手指呼应般地发热,令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恰好此时,方多病和阿飞破墙而来。

“桌上那张披肝沥胆的解药配方别忘了拿。”

等四人到了山门,正遇见百川院的石水押解着李一辅。

雷无桀未知全貌,自然不知道李一辅犯了什么事。

方多病将配方交予出去,解释道:“这李一辅也是金鸳盟的人,此次也是为了冰片而来。”

她打量着李一辅一副油面书生的模样,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可下一刻却神色严肃起来。

那双手被敷的李一辅竟还是不老实,面上不显异样,却在偷摸以巧技开锁。

寒光一闪而过,自袖间滑出一把匕首,向着背身而立的李莲花刺去。

雷无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手中剑格挡开那寒利的刀刃,李一辅一计不成还要再上前,准备以手腕铁链做殊死一搏,却不及雷无桀动作神速,近身一拳将人打了出去。

几丈远外就是悬崖,李一辅直接脚滑就要翻身落下去。

猝不及防间小姑娘竟是要飞身去拉那翻下去的身影。

“!!!”

“你不要命了?!”端是心如止水的李莲花遇到雷无桀次次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

青山峭壁,碧岫堆云,两峰犹如两座高耸入云的铁塔对视,崖下云雾重重早已没有了人影。雷无桀看见这场景,一颗心好似崩裂了几分,嗓音干哑,极为缓慢地问出声。

“他是不是活不成了...”虽有过错,可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本是要带到百川院受审,不管是酷刑折磨还是永住牢底,都跟雷无桀无甚关系。

可李一辅却落崖而死。

闻声赶来的方多病和石水,见此情形只啐了句咎由自取。

-

四象青尊早已死在了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底,唯一的线索便是这黄泉府主。

石寿村,黄泉府主连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传说石寿村以生产能够增强内力的柔肠玉酿闻名,当年很多武林中人都慕名而去。

方多病小狗无奈:“我们都在这菊花山绕了多少圈了,连个村子的影子都没看到,难道是我们缘分没到?”

阿飞一阵见血:“缘分到没到是不知道,咱们看来是迷路了。”

“我看看是怎么个回事。”雷无桀展开舆图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十多年前的石寿村早已因河流改道而消失,“现在的目标:找到那条河!”

方多病点点头,却对雷无桀莫名的不信任:“你能找到,不会迷路?”

雷无桀抬起头,望着前方,四人此时已经掠至山腰,她一人向着左边的路口跑去:“不会。雷家堡后山也有条河,百川汇海,我记得它的味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莲花无奈地笑了笑,正欲跟上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那张舆图仔细地看了一眼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现在分明就已经跑错方向了!给我滚回来!”

河道没找到,倒是找到个八荒混元湖。

湖对岸山外山,植被茂密,山幽林秀,怪石倒影。

四人正为之好奇,不妨水面掠来一只利鹰。

众人闪开,却不知何时,身后来了支数十人的队伍,带头的正是金鸳盟的血婆和雪公,不与分说就动手,且招招杀机。

金鸳盟的普通杀手三人应付的游刃有余,却也一时无法脱身。

雷无桀一拳将人砸飞出去,眼角却见血婆的铁爪直奔李莲花而去。

手中杀怖剑顿时出鞘,血婆只觉银光一闪,剑刃已朝她眉间逼来,她连忙翻过身子躲闪。

雷无桀的剑又快又狠,势如山海龙吟,饶是男人也很少有这样的剑势,熟稔老练得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女有的。

将人护在身后,场上局势已大逆转,凭借阿飞一人竟是呈碾压之势。

他将雪公擒在手中,对此人的熟悉令他头眦愈裂,是无心槐消散,记忆大有复苏之兆。

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雷无桀将霹雳子挽在弹弓上。

“阿飞!”

“轰!”平地一声雷。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传来,对面有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炸飞,更多的是掩鼻躲开。

噗通。

硝烟散尽,岸上哪还有四人身影。

四人跳入湖水,向前游了一阵。破水而出的瞬间,却发现眼前场景变换。

碧绿的幽凉水潭里,水中荡起层层叠叠的衣裙,红衣缠绕青衫。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而下,李莲花打量着周围就明白了:“看来我们是绕到这个山后面来了。”

菊花山下的村庄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山坳处坡缓草密,纵然是晚上也见长满野菊花,几棵苍劲大树之下搭着几间房屋,村庄之外并无田地,这个地方地处山峦深处,土质不宜耕作,故而村里村外全是一派天然景象。

只是过于安静了些。

进了村,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地上枯叶堆积翻飞,薄雾笼罩,看起来不像有人常住之地。

眼看天要黑了,商量着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

玉泉客栈

月光之下,只见门内吱吱老鼠四处乱窜,黑暗之中,张张木质浑厚的桌椅仍旧摆在厅堂之中,桌椅的影子投在地上,依稀可以想象当年热闹的景象。

几声清脆的竹板敲击之声,雷无桀一抬头,只见客栈顶上悬挂十来条三寸长的竹板,正随开门的微风轻轻相击,竹板上雕刻着笔画各异的同一个字,那就是“鬼”字。

夜风清凉,客栈大门洞开,风吹入门内,客栈桌椅上积尘飘散,扬起了一股尘雾,雷无桀和方多病面面相觑,心中不免都是一股寒意悄悄涌了上来。

正在寂静之间,客栈破旧的门帘略略一飘,隐约可见门后墙上的斑斑印记。

黑色的斑点印记,莫非是干涸的血迹?方多病按剑在手,潜运真力,缓缓往里踏入一步。

“这里的痕迹短而凌乱,并非刀剑所为。更像是...被人徒手撕碎。”

地上还有未凝固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二楼。

方多病握剑在手,步履轻健,如猫儿般掠过大堂,以剑柄轻轻挑开那扇风中轻飘的门帘。

房内床榻之前倒着一块板凳,屋梁上悬着一条灰色布条,布条上打着个死结,静静不动。

“有人在这上吊了,只是既已敛了尸体,为何不收了布条和地上的板凳呢?”

李莲花提起桌上尘土遮掩的一张碎纸,依稀能辨出是封未写完的遗书。

雷无桀眉头深蹙,“莫非这是个闹鬼的客栈?”

凝神静听,诺大的客栈之中一直有动静,却听不出来是不是人,好像有个沉重的东西在里面某处移动,移动得很轻微,也可能是衣橱、床铺因年久发出“咯啦”一声。

李莲花突然提议要分开搜寻线索,自己先走了出去。

雷无桀虽觉后背汗津津的,却不放心李莲花一个人,遂夺方多病手中烛火小跑着跟了上去。

好似烛火够亮,暗中的妖魔鬼怪就近不得身。

见小姑娘一人跟了上来,还故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保护自己的宏大气势,李莲花嘴角忍不住弯出弧度。

“欸李莲花你快看这门框和薰香炉。”

两人在火光下仔细端详,炉上一道深深的痕迹,凹痕又直又窄,绝非裂痕。

“剑痕从铜炉中劈开,剑锋却偏左三分,这个招式很像是朝月派的。”李莲花又转身看向门框,“指力能嵌入硬物寸余,还以爪纹辅以左右,这个就是昆仑派的外家功法。”

“通过痕迹就能判断出武功和门派,李莲花你武功造诣不浅呀?”

“那倒未必,你不就判断不出?”

雷无桀恍然大悟的点头,“也是哈。那你可以教教我嘛?”

“我拒绝。”他想不也想的拒绝。

“为什么!你是怕我这半路出家的徒弟把你本事学了去,你以后不好招摇撞骗吗?”

瞧着雷无桀气急败坏的表情,李莲花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要说这客栈荒废却是破败的不合理。只是一时竟是没探查出个结果,正巧客栈来了个老婆婆,四人跟着她回了家。

老婆婆请四人坐下,闲谈了几句,才知这老者是村中长老,祖辈都在这石寿村居住,今夜听到那客栈中有动静,特地前去查看。

石长老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招待,还有那传说中的柔肠玉酿。

雷无桀桌下的小腿不知被谁踢了一脚,她下意识地看向李莲花。

“我...我有过午不食的习惯,也不吃了罢...”

将石长老打发走,四人决定今晚警惕些。

雷无桀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她和衣躺在床上,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天花板。

她什么也没想,却渐觉神思恍惚。

光线越来越暗,仿佛房外起了一阵浓雾,浓雾越盛,外面草木所聚的露水愈重,重到最后,“嗒”的一声落了下来。

雷无桀默默听着门外一切响动,在远处有虫鸣鼠窜之声,更远之处,似乎有人走动,不知是村民,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正在她神智越来越昏沉,窗外赫赫怪影,突觉一只手掌自窗沿伸了出来。

“什么人装神弄鬼!”雷无桀是不信有鬼神之说,一个旋身朝着破窗而入的怪影打了过去。

借着烛光看清了那影子,刹那间小姑娘真是骇得魂飞魄散,蓦然睁大眼睛,心跳得几乎要从口中冲出来。

那东西手长脚长,在雪白皮肤上生满一块一块血肉模糊的斑点,若非浑身龟裂般的血斑,和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也没什么大区别,头颅甚大。

雷无桀身形略闪,避开一扑,那东西行动奇快,转折自如,竟如蜘蛛行网一般灵活诡变,一折之后,手掌往她头上抓来。

她足下轻点,娇小的身影轻捷超然,从那东西腋下掠过,反掌轻轻在它背后一拍,竟然是往外直掠而去。

出了门院子里更多,口中赫呲叫吼。

她甩出数枚霹雳子,霎时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在场的人不由地捂住了耳朵。

“李莲花!!”

雷无桀甩着弹弓就发现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李莲花竟是被一怪物掳去,她几乎毫无犹豫紧跟着飞身追去。

自喉底发出声声低低地嚎叫,犹如兽嘶。雷无桀就是凭借着这些声音一路追踪到野外的一处石洞里。

洞内是一处蓬屋,地上断肢横弃,尘土飞扬中她看见了李莲花的身影。

被一众怪物围困在中心。

雷无桀将真气灌满剑身,杀怖剑瞬间凌空飞起,破除世间万般魑魅魍魉....才怪。

凛冽的剑光也就将那些怪物击退一瞬,雷无桀奔至李莲花身前还未来得及关怀一声,就得再次使出浑身解数应付怪物。

李莲花溢出的鲜血染红唇色。他先前动用了内力,催动了体内的碧茶之毒,现下连起身都有些艰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李莲花不再是孤身入险境的一个人。

锋利的爪牙向着地上那道孱弱的身影袭去,雷无桀只来得及持剑格挡硬生生扛下来。而后她借势横剑一挥,将力大无穷的怪物掀飞出去。

一大片一大片狰狞的血迹浸染了她的衣裳,和原本的红交杂在一起。

刺目的颜色交错,看得让人眼晕,恍若残败桃花枝叶,凋零堆积,索走一切生机。

李莲花映入眼帘的是小姑娘的身影,她还不及自己肩高,此刻挡在他身前。

“早知道当年和师父学武时,少偷点懒了。”那今日也不会应付得这般狼狈,还是在李莲花面前。

雷无桀暴躁的抓了抓脑后的马尾,有些郁闷。真想把这些怪物全部轰死,她怒上心头,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她回身轻旋一步,红色衣袂随风而动,双手拉起弹弓,那晶亮的眸子里溢满星泽,好不光彩动人。

“让你们尝尝平地风雷的滋味!”

霹雳子碰撞地面炫出火花,将蓬屋照得大亮。可蓬屋实在太小,垂掉的破烂布条沾了一点火星就迅速烧了起来。

那些怪物都纷纷掩目而躲。

“原来你们怕火啊!”

雷无桀一跃而起,手中剑划过,便将沾火的布条削了下来,再挑来一些破碎的桌木块围成圈烧了起来。

两人被围在火中,这才得片刻喘息。

将李莲花扶起,这时候雷无桀才注意到他似乎有些摇摇晃晃的,靠抓着她的一只手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受伤了,还是旧疾?”雷无桀抓着李莲花的手,就要运起火灼之术渡入真气替他疗伤,却被他躲开了。

李莲花唇色苍白,眼角却泛红:“火灼之术乃是燃烧自己心中之火...你的薪柴,又能燃烧多久呢”

“燃烧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帮你暂时缓解痛苦还是可以的。”

李莲花摇摇头,示意雷无桀省些力气。

小姑娘拗不过他,只得作罢,跳出火圈,抱来稻草,铺在人身下,才又起身去加固火圈。

“你身上的伤口要包扎,不然那些怪物闻见血腥会更疯狂。”

李莲花伸手,小姑娘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却在下一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且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可雷无桀根本没想反抗,只是嘟囔了一句:“我比你听话......”

小姑娘清月似地眸光映入他的心里,她今日编了发,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李莲花说话时习惯微垂下眼睛,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时候。此刻他的眼睫向下,眼神拉得又绵又长,便证明他思绪飘得极远了。

“那些怪物怕光,坚持到天亮就好了。”

“我守着,你睡吧。”小姑娘在他身前矮身跪下,脸颊血星点点,却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雷无桀还是睡了过去,她的意识昏昏沉沉,极其不稳地浮动着。

她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唤她。

而后画面中出现许许多多的丧幡。极为凄凉地白色,黑色,铺天盖地,让人看了心里发凉。

不知是谁的丧礼,她在梦中却为之动容神色悲哀。

黑夜渐去,晨曦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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