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北小文站在公安厅门口张开双臂开心地大声喊道。
站在大厅内部给岸边接水的早川秋瘫着一张脸，一副看智障的模样平静地盯着他。
北小文见状皱皱鼻子，立刻跑进来抱住早川秋贴贴：“最近4课忙不忙？有什么事吗？”
“没有。”
早川秋淡淡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把保温杯放到自动饮水机的架子上接水。北小文眼巴巴地看着他直到对方拧紧盖子。
“放手，我要回办公室了。”
“就这样回去嘛～”
北小文挂在对方身上耍无赖，早川秋额头暴起青筋，但又无奈地蹙眉叹了口气。他一只手举着杯子，一只手抬起抓住对方的衣服拽着他上楼。
二楼的公安四课，办公室门口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早川秋的脚步顿了一下，发现对方不自然的北小文又听到那声音后不由得挑挑眉。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么热闹？
北小文把手臂从对方身上拿开，两个人摆正态度立刻上前查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大声嚷嚷着，他神色崩溃地哀嚎着，一群穿西服的公安同事围在他身边。
男人揪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喊道：“不可能！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怎么可能死呢！”
“请节哀，尸检报告已经确认死者是香川，而且你也认出她了。”
其他同事纷纷上前抓住男人，试图把他管制起来。
“不可能！”
“公安厅内禁止大声喧哗。”北小文上前制止道，“请不要这样粗暴地对待别人。”
黑色西装男人猛地甩掉抓住他衣领的手臂，指着北小文大声吼道：“就是你吧！明明一开始她应该和你一起出任务的，如果是你在她绝对不会死！为什么你不在！”
北小文愣了一下，他侧头对着旁边的同事小声问道：“香川这次的搭档是谁？”
“姬野。”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吧，这个人一直不肯认领香川的尸体，拖了很久了。”
“…我很抱歉…”
北小文轻轻上前想要安抚对方的情绪，但对方并不领情，甚至红着眼睛瞪过来，抬手一个挥拳打向他的脸颊。尽管可以躲闪开，但北小文并没有动身。
他捂着被打疼的右脸后退两步，早川秋迅速上前扶住他的身体，警惕的盯着黑色西装男人。
“你怎么打人？”
“他是间接害死香川的凶手！”
“你清醒点，这件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早川秋蹙着眉毛，蓝色的眸子里透着少有的怒火。
“不清醒的是你们！非要做什么恶魔猎人却连同伴都保护不了！”
男人发泄了怒火之后扬长而去，剩下的公安厅同事们傻傻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北小文和早川秋两个人相视无言，皆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嘛，快点进办公室吧…”
北小文说完话音刚落，早川秋就撒开了他的手臂追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跑去，身边的同事纷纷围过来安慰刚刚结束任务回来的他。
“小文辛苦了啊！”
“对啊，好不容易回来了就遇到这种事情。”
“世界上还是坏人多啊。”
“就是，明明失去搭档的我们也很难过啊。”
“姬野还在墓地吧？”
“她现在情绪很低落，不太愿意回来。”
听着同事们在自己耳畔叽叽喳喳，北小文的思绪逐渐被拉回现实。用同事拿来的冰袋敷在脸上，他跟在同事们的身后准备走进办公室。
方才男人的话回荡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
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也是别人眼里爱的人。
冒着生命危险去杀死恶魔真的值得吗？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目光顺着声音看去，早川秋拿着保温杯默默地走了回来。他看到了发呆的北小文，快步走到他身边停下。
他抬起头，神色嚣张：“我连带着茶叶把水全浇他身上了。”
“什么啊…”北小文愣了一下，失声笑道。
岸边队长让你拿着保温杯不是干这个用的。
“不解气？谁让你不自己去的。”早川秋皱着眉毛瞪了他一眼。
笑意过后北小文笑着揉揉眼睛，一把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神色坚定：“秋，去陪陪姬野吧，她更需要照顾。”
矮了他一个脑袋的少年仰头望着他，眼底流露出了不明的情绪，早川秋的手掌扣住搭在肩膀的手背。
许久，他才把那只手推开：“知道了。”
“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姬野哦，秋最棒了。”
“哈？你少自作多情了。”
木下从电脑后面探出头：“北子，你手机又没电了？玛奇玛小姐通知你去办公室找她！”
“…好。”
北小文心中一紧，莫名的情绪化作小鹿在胸腔里砰砰乱撞。
好久没见到她了，他心心念念的对象也想要见他。
手臂忽然被掐了一下。
“嘶——”北小文吃痛一声，泪眼汪汪地看过去，“秋，你干嘛…”
“你自己小心点。”早川秋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家伙算他的前辈他这个时候就一脚踹过去了。
听到玛奇玛的名字就这幅样子，那见到真人还得了。
“知道啦…”
打开办公室的门，红发的女人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坐在夕阳西下的窗前，暖黄色的光打在她身上。
头发垂在肩膀一侧，她身子前倾闭目养神，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撑着下巴，空气中的灰尘被照耀得闪闪发光，星星点点点缀在她身旁，仿佛只可远观的女神像。
门开了，她跟着睁开了眼睛，微微抬眸看向来人，眼神中的些许慵懒与魅惑让人心驰神往。
“文君辛苦了。”她勾唇笑笑。
北小文不由得挺直身板：“不辛苦，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那么…”玛奇玛再次开口，“同我出一趟远门吧？”
＊
脚下浅浅一层水没过地板，在漆黑的环境下让人不由得觉得心烦意乱，空气吸入鼻腔带着丝丝凉意，久而久之鼻尖变得冰凉。
体温逐渐下降，岸边及时递来了一件大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迈开步子。皮鞋淌着水发出轻微的响动，在空旷寂静的长廊里显得尤为刺耳。
北小文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前方。
漆黑的水牢，几乎只有他的手机微微散发着光，墙壁因为潮湿的环境而生出暗色的苔藓，一股腐朽味随风飘来。
“玛奇玛小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道上，北小文皱眉看着一旁的岸边。
后者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谁知道。”
复仇者监狱明明是用来关押黑手党犯人的，为什么他们公安的人可以进来这里？
玛奇玛小姐和复仇者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岸边抬手打开通往下一层的铁门，一瞬间脚底的水顺着台阶流淌了下去。
据说最底层的水牢里关押着极为恐怖的犯人，但具体的情况却无从查起。
玛奇玛小姐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一层的长廊两侧多出来一排插着各种管子高大的圆柱体玻璃缸，里面装满了透明的不知名液体。
北小文站定身形，和岸边一起朝前走去。
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缸从身旁经过，北小文忽然站定脚步，目光落在一侧。
深蓝色的头发在水中飘荡，少年整个人被白布绑住，几根皮带紧紧捆着他。他姣好的面容被连接着许多管子的面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对方双眼紧闭，垂着头好似沉睡着。
这是这一层里唯一一个有人的玻璃缸，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水牢？
手机的光一不小心照在他的脸上，被困在水里的面无表情、毫无血色的少年在肉眼可见的变化下微微蹙了下眉毛。
北小文一愣，忽地将手机转了个方向。
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巨大的玻璃水缸再一次陷入黑暗。
“他是谁？”北小文侧头问道。
这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好可怜…
岸边鄙夷地看着他：“你问我？”
“…”北小文无辜地眨眨眼。
“文君，”不远处传来少女空洞的呼唤，“看了这么多层，文君有感兴趣的人吗？”
玛奇玛要带走一个人，她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他。
北小文一愣，不由得捏紧手机。心底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选择任何人。
“没有，玛奇玛小姐。”青年清澈的嗓音在空寂的长廊里响起。
眼睛不由得瞟向一旁水缸中的少年。
远处逐渐走来两个身影，随着玛奇玛与身边复仇者的靠近，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得更加寒冷起来，北小文不禁缩了缩脖子。
“是吗，真遗憾呢…”
红发的女人轻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失落的表情。
“我倒是有个人选…”她侧头对着一旁高大的复仇者说道。
北小文的目光顺着对方看去，身着漆黑服饰，面缠绷带的复仇者竟然点了点头。
“六道骸。”
她朱唇轻启，目光又看向了身旁的玻璃水缸。
六道骸？这名字…打败云雀的那家伙？库洛姆嘴里的“骸大人”！
北小文浑身一怔，他立刻扭头看向一旁水缸里沉睡的深蓝发少年。他的眼睛紧紧阖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玛奇玛小姐想做什么？难道是要把六道骸带走吗？
“不过他有越狱记录，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玛奇玛的指尖轻点着脸颊，“那么…”
她刚刚说了狗对吧，对吧？
北小文奇怪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