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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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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粮队伍去县城一夜未归,阿姚既忧又惧,候在府门前翘首以盼,直到天光熹微时才隐约看到几个人影。

“大人!”她冲上去拉着樊薏一顿瞧,却发现几人身后空空如也,“粮呢?放在了何处,大人先去歇着,奴婢稍后带些人去拉回来。”

樊薏没有理会,低眉敛目往府内走,跟霜打茄子似的蔫萎。

阿姚的手顿在半空,将落不落,她心中疑虑未消,对自家大人的反应深感糊涂。

霍倾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一壁指挥哑仆刨着木头,一壁道:“你家大人被人劫了呗,莫说粮食,看样子骑乘马匹也丢在了道上。”

樊薏不曾回头,走到庭院拐角才传来幽声。

“足下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修渠余粮撑不了太久,丢了五百石粮食,这跟戳人心窝有何区别。

阿姚满心欢喜等了一夜,没想到樊薏会遭匪徒洗掠空手而归,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快步跟上去截停,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几乎压不住声音里的惶遽。

“大人,你受伤了!”

樊薏心烦意躁,只想倒头睡一觉,他阻止了咋咋呼呼的阿姚,自顾自进了院子,“无碍,大惊小怪作甚,总归死不了。”

霍倾猜出运粮队伍遭遇变故,只是不曾预料会到动刀地步。他停下雕木动作,远远望着脖颈上那道扎眼的血痕,暗忖雇佣打手护卫樊薏的可能性。樊薏此行轻率,能打的只有南风,要真遇到劫财又要命的穷凶之徒,自己怕是已在收尸路上。

就在樊薏走后不久,随行仆役背着个蓬发覆面的书生姗姗来迟。

阿姚彻底凌乱,运不回粮食也就罢,丢了马匹也就罢,怎么还往府衙捡人?

“劳烦阿姚姑娘倒碗水来,”仆役把书生扶到一旁台阶靠柱,他甩着酸痛的臂膀,嘴里直声抱怨,“这小子摔在青柏乡沟渠中,我们见时已晕厥,不好袖手旁观,大人让我将人背回来,等他转醒再作打算。”

霍倾对旁人旁事不太关注,埋头雕着刨木。

“说来也怪,这小子晕了仍直喊霍什么,问他几句,又迷迷糊糊掰扯不清,真是……”

听见仆役此话,霍倾莫名顿住了手中刻刀。他走过去撩开书生覆面的枯发,看着那张虽脏污却分外熟悉的面庞,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舍了晏京前程来鹿鸣乡是为寻人,段无虞啊段无虞,山远水迢,你来作甚?”

段无虞的锦履已经磨损,满脚血泡,尘土覆面,看起来落魄又狼狈。

若非碰巧遇到樊薏运粮,他摔晕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怕是在沟渠里烂了臭了才能被人发觉。

“这是先生旧友?”仆役听着他稔熟的话,不解地问。

霍倾用缺口碗倒满水,随口答道:“算是罢。”

晏京到遂县足足千里脚程,段无虞不知在路上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他虽昏迷,但饥渴感还是驱使喉咙无意识吞咽,直到饮尽霍倾递来的三碗水,干裂起皮的嘴唇才慢慢恢复了血色。

霍倾皱眉低咳嗽几声,将段无虞往哑仆怀中推。

“替他梳洗一番,这连日跋涉,身上脏乱难入眼。”

哑仆瘦小的体型哪经得住这陡然袭来的重量,整个人无声往后倾倒,摇摇欲坠眼看下一刻就要摔在石阶上。

霍倾无奈,给仆役塞了些碎银让他代劳。

仆役方才还耷拉着脸,掂量掂量手里酬钱的重量,登时喜笑颜开。

“先生放一百个心,仆定将此人洗刷干净送回!”

等仆役和哑仆将昏死的段无虞扛下去,正堂内只剩南风和霍倾。

南风生性冷僻,没什么谈天心思,而霍倾只是淡淡瞥了眼面前黑衣裹身的人,又兀自垂首捣鼓手中木械。

“先生好似对我敌意颇重。”南风率先打破僵局,冷声道。

霍倾摸了摸鼻梁,扯谎不打草稿,“阁下未免太过敏感了些,我对谁皆是如此,谈不上敌意不敌意,冷落不冷落。”

“是大人的缘故吗?”南风又问。

霍倾嵌刻小木械的动作滞涩一瞬,很快又连贯起来,不见端倪。

“恕在下愚鲁,不懂此话何意。”

“我护卫大人多年,从扶安乡一路过来,忠心不二,只存主仆之意,”南风识人微末,抿了抿唇,又道:“不管阁下是谁,存着怎样的心思,你突然现身府衙,很难不不让人起防心,这些日子你助大人建设鹿鸣乡,桩桩件件我也看在眼里,从前若有僭越,还请不要见怪。”

只存主仆之意。

通篇话里,霍倾只听清这几字。他随手将一块小楔子嵌入木械中,低声轻喃着让人揣摩不清的话。

“你又怎知我是忽然出现,而非早有预谋?”

随着咔嗒声,一个构造繁杂的小木人被放到地上,步伐滞涩地穿过散乱凳椅,撞到南风长靴后倒于原地,转个不停。

霍倾起身远远望着樊薏的院子,啧声叹道:“家贼在侧,你们家大人竟还能安睡。”

这番话说得有头没尾,却让南风心中一凛,他知晓这所谓的家贼绝非暗指自己。

此时,里院。

樊薏并未午憩,她虽困乏不堪,却是呆在房中翻来覆去想着对策,思绪越理越乱。

府衙丢了马匹也就罢,可乡民将来犁田耕地还要仰赖那十头水牛,一夕间落入贼手,即将临近的秋收都变得棘手。粮食势必要夺回,该用何种方式抢,去哪儿拿,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果然人不能高兴太早,她刚笑罢薛崇义,转头自己就被人算计,真是天道轮回难饶人,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半个时辰后,樊薏直直望着头顶帷帐,睡意全无,她捂着发涩的眼睛长叹一声,终于忍不住推枕而起。

南风已经离开正堂多时,只剩霍倾一人百无聊赖捣鼓木械,案桌上已放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樊薏徐步走来,倚门愁眉不展。

“足下有闲心,不若替我想想对策,那么多粮食找不回来,估摸着得熬个三天大夜睡不着觉。”

霍倾看了眼脖颈那道血痕,很想问询,可话到嘴边却被压了下来。他摁了下桌上的木制小跳蛙,任其跳到樊薏身边。

“大人上任大半载,深知鹿鸣乡是出了名的穷,平时官道上坑坑洼洼,偶尔只见来往的庄稼汉,莫说劫匪,就是乞丐来了也绕道,谁会挖空心思在这种地方设伏,那伙匪徒很明显是冲着大人来的。”

此话如兜头凉水,让樊薏醍醐灌顶,她忽而想起车驾马匹没有乡衙标识,那络腮胡何以看出端倪,一语道破自己的乡官身份?

“我得去趟祁山,找甘士价。”樊薏急声留了句话,扭头就往外走。

“大人且慢,”霍倾病弱面庞上笑意晏晏,挽留道:“左右修渠有甘谋士坐镇,坐下详谈又何妨,说不定在下有策于心。”

樊薏只是缓下脚步,不曾回头。

霍倾适时低咳:“大人,在下背伤尚疼,不能久立,还请体谅体谅。”

时间过去这么久,背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痛与不痛,他心里清如明镜。樊薏虽面上不显,偶尔毒舌说几句刺话,其实心里仍在为那日塌方之事心怀愧意,否则就不会舍得花三百两纹银为他买萸陆治肺疾。

一手演技炉火纯青,乡官大人看着眼前病弱感累身的人,根本硬不下心肠,她深呼一口气无奈坐下,静静等着余话。

“我刚丢了粮,没闲谈雅致,足下长话短说,短话简说。”

霍倾猜出运粮队伍应当是昨夜遭难,徒步走了一夜回来,但他不确定具体那时天色是否已经暗下,匪徒的去向又是否清晰可辨。

“大人可记得他们逃往何处?”

樊薏低头思索一番,笃定道:“青柏乡相反的方向。”

“大人换位思考,你若抢了官府物资,会让留下蛛丝马迹,故意露出行踪让通缉令追着自己跑吗?”

樊薏诚恳地轻摇了摇头。

“这就是症结所在。”霍倾把地上弹跳不息的小木蛙拾起,又道:“在下斗胆一猜,匪徒所去方向,正是青柏乡。”

樊薏盯着霍倾看了许久,久到霍倾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踩到乡官大人的雷区,她才慢悠悠启了唇,“我收回从前的话,足下比甘士价更适合当谋士,只是可惜我的工钱连自己都快养不活,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霍倾眼底微芒暗闪,连忙推销自己,“在下不要工钱。”

樊薏不答,只是睨了他一眼,问道:“足下以为,这些匪徒出自青柏乡?”

她和青柏乡的乡官素有怨仇不假,可也不至于趁难暗中使绊子,丢了粮苦的是乡民,于他们二人而言实在无甚益处。

“非也非也,”霍倾食指轻点案桌,话里藏着暗示,“只是在下觉得,要摸清大人何时启程去领物资,然后提前蹲点,可不是件易事。”

樊薏听出不对味,蹙眉问:“你是说,府衙里有内鬼?”

霍倾摸了摸眉梢,若无其事甩锅。

“大人说的。”

樊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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