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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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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薏本以为霍倾在途中所说的话只是笑谈,所以借输送履将粮食收回后,便埋头于修渠,很少再管旁事。她由着霍倾自己捣鼓,只是吩咐仆役们时常去祁山伐回新木,以备不时之需。

上次研制掘窟钻的半月有多糟心,她尚未忘却,倚靠一旁看着哑仆进出送物什,没有推门进去搅扰的打算。

这日,修了几个月的水渠终于嵌下最后一块砖石,只等秋收过泄水,便可大功告成。

樊薏日暮回府,发现木械室仍亮着灯烛,偶尔传来几声锯木凿声。

他们究竟有几日不曾见过了?

樊薏捻着手指数了半晌,才诧异地看向那紧阖的木械室。

自从县里运粮回来已有九日,他们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

霍倾躲在房中埋头钻研木械,不知变成了何种胡子拉碴的鬼模样,反正她修渠是累得腰酸腿也疼。

樊薏推门而入,却没有想象中凌乱场景。

霍倾正在一堆木械中执笔修图,身旁已有新器械的模型。

他虽闭门钻研十日,身上却还是干干净净,所着衣袍只沾了点刨灰。

“大人真是稀客。”

樊薏走到那模样奇怪的木械旁,端详半晌看不出其中关窍。

霍倾适时搁下笔,擦去掌心墨渍,将那修好的图纸递到樊薏面前,上面详细标注了各个结构的用途。

“此物名唤打粟机,”霍倾很想试验,奈何手边无青粟,只能搓着手空口讲解,“秋收时将青粟往此处投入,拉动摇杆,便可实现剥粒留杆,解以往乡民手动剥粒的烦忧,大大节省人力与时间。”

无实物操作,樊薏听得一头雾水,她指着角落里迥异的图纸,“那又是何物?”

“铰机,不过还未成型,我想大人秋收之后,定会想着借开渠引水,将那些粟杆留着壅田,若能借铰机施行,搅碎了混入土中沤肥,必能事半功倍。”

霍倾端着笑意,竖起耳朵,故作轻松等着乡官大人的夸赞。

樊薏很想知道这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何能装下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足下所研制木械的确有用,”她夸赞的话已到嘴边,却见对方满目得意,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于是及时截住话头,不动声色转了话锋,“但用不用皆可,也就一般般,算不上新奇稀罕。”

等着听夸奖的霍倾:“?”

水渠即将完工,秋收亦临近,万事都堆冗一处等着处理。

樊薏不通木械,将图纸放下没有过多搅扰,背着手头也不回离开了木械室。

翌日清晨。

樊薏睡眼朦胧,却听到有人猛拍房门。

她眼皮直跳,梦回山洪突袭时阿姚重重的一巴掌,于是拉门阀时故意往旁边躲。

阿姚拍门的手果然扑了个空,樊薏预判了她的预判。

“大人!药箱,快取药箱!”

樊薏嘴角还未来得及勾起的笑意霎时凝滞,“谁受伤了?”

阿姚一路疾跑而来,喉咙干得直咳嗽,她指着旁边的隔院,憋红了脸才蹦出一句话。

“那位研制木械被铰刀伤了手,眼下屋子里一片狼藉!”

樊薏折身迅速取出药箱,却无意中看到阿姚袖子露出的银票一角,她将信将疑顿了脚步,“你不会收了钱,特地蒙我的吧?”

阿姚忙把银票往袖中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奴婢的确收了钱,不过是跑腿费,那位的确伤了手,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樊薏赶到时,霍倾正坐在矮木上,哑仆手忙脚乱拿着拭巾捂伤口。

霍倾不甚在意地望着周边血迹,面无表情忍着手臂痛意,可他看到樊薏疾步走来,又忽然装出失血过多的虚弱模样。

甘士价不在,上药止血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樊薏头上。她没有被遍地血污吓退,可等哑仆移开那被鲜血浸透的拭巾,横在臂间的数道刀口大剌剌显露于前,深可见骨。

樊薏低头望着那狰狞伤口,打开药箱的手滞涩一瞬便又动起来。

眼看着霍倾失血太多,病弱面庞愈发苍白,她没有犹豫,熟练地缠纱布止血。

铰机已经研制出来,霍倾的伤是试验时所留,他一壁任由樊薏缠伤,一壁取笔往图纸上加了块构造,格挡住铰刀。

“大人拿去让仆役们按此图打造,万不可有一处缺漏,青粟收成就在这几日,能造出几台便造几台。”

樊薏冷着面色,没有接过,“足下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如此不爱惜己身,三天两头伤病,换做旁人早死了千八百回。”

话里藏着刺,霍倾却听出暗含关切,相处时日已久,他也摸出了几分门道。

乡官大人软硬不吃,唯独被苦肉计牵制。

樊薏专心缠伤,殊不知霍倾心中已在盘算新伤该落于何处。

处理好伤口后,樊薏便将霍倾推到一旁,与众人按着图纸蛮干硬拼,因提前吩咐过仆役伐木,不必再为木料烦忧。

仅是一日,院中就摆满改良后的打粟机和铰机。

水渠道浅,再拖下去将会溢至田间,届时各处滩涂,秋收必然施展不开。

樊薏没有犹豫,在备好木械的第二日,便让甘士价鼓动乡民开始秋收。

霍倾想跟着同去,可有伤在身,无论他怎样说,拿出多少银票诱惑,爱财的乡官大人都不为所动。

之前得洪泥淤田,今年青粟收成极好,乡民们刚从修渠的疲累中抽身却干劲十足。

隔壁青柏乡庄稼地里全是枯苗败草,一片荒芜,他们看着鹿鸣乡忙着收成,嫉妒万分,眼睛快要望出血。

脱了粒的青粟一车车往外运,随着青粟杆被送入铰机,无数碎末喷飞而出,落在干裂的田间地垄。

得机器助力后,本该十日的秋收事宜,在霍倾以手为代价后,硬生生被压缩至两日。

这两日里,乡民们为了给水渠泄水腾地,又不想泡坏辛苦一年的青粟,日夜不停赶工,终于在水流漫出浅渠前收割最后一垄青粟。

从田埂纵目望去,只剩铺满碎粟杆的旱地和绵迭青苍的山峦。

祁山藏水,但往任乡官并不拿其当回事,连年搁置下,福水变成了祸水。乡民在樊薏的带领下伐木取材,沟渠自山谷溪涧深处纵延而出,形成蜿蜒的长龙。如今水渠落成,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泄水时机。

这条水渠并非大工程,只是将河沟掘深加了青砖,但苦于没有县里资金支撑,从夏末一直修到秋末,才堪堪完工。

樊薏奔忙数月,掏空了自己的私库,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渠水顺利沃灌田地,所有努力便不算白费。

青粟被乡民们拉走后,沟渠水位已经漫至警戒线,相隔的水搅板正受水流压迫而晃动不止。

樊薏心知不能在等下去,她让甘士价即刻疏散乡民,又命几个仆役在闸口严防死守。

等所有人退至高处,甘士价把羽扇别至腰间,扯开嗓子对着下游放声高喊。

“开渠!”

守在闸口的仆役听命,自上而下陆续抽动开关。

随着沿途水搅板升起,水流哗声响彻田间,迅速弥漫至刚秋收的行垄。那些清出来的淤泥受烈日暴晒数月,早已干涸,如今再度被渠水浸润,裂隙中持续升起气泡,伴着漂浮的秸秆碎末在田间地头游移。

水龙吞噬极快,在乡民的欢呼声中顺着渠道冲向各处,奔流盛况好不壮观。

当初樊薏执意修渠,遭到一片质疑,现在有了结果,本该高兴之事,她却避开热闹处,低眉敛目倚着车辕。

甘士价眼尖,挤开人流凑过来,“大人何故心思烦闷?”

泥沟容易生长杂草和堵塞,所以修渠之初,樊薏便花了好大一笔心血用以购置青砖。如今水渠既不必清淤,加上霍倾所置水搅格挡了流速,可以沃灌农田,往后沿途村庄无需再为水源涸竭而担心。

无论怎么看,都该开怀笑一场。

“只是遗憾这般盛况,有人不能见到罢了。”

霍倾研制铰机伤了手,正是修养的关键时候,只能呆在府中。

樊薏当局者迷,不清楚这种情绪的源头,她拧着手中草杆,又道:“最该现身的薛崇义也没办法前来,他若是看到水渠落成,必定气得眼歪鼻子斜。”

水搅抽走后流速度极快,不过半个时辰,水位便降了下来。

樊薏望着弥灌田野的渠水,既喜又忧。

“壅田时间尚短,让仆役和乡民们莫要靠近田垄,小心陷入泥中。”

甘士价将棍子插入泥中探了探深度,嗅着空气里的秸秆气息,不禁憧憬起来年的青粟收成。

“大人且宽心,我心里有数。”

仿佛为了证实自己话中的可信度,他没了以往儒士风范,卷起裤腿在田垄上跑得飞快,一壁跑一壁回头大喊。

“大人!我——”

下文还没来得及说出,甘士价脚下忽然打滑,他面色剧变,寂然旷野只余一声急呼,随后彻底被水花声掩埋。

樊薏转过头,只见素来稳重的甘谋士满面脏污,头顶秸秆,像根大葱直愣愣插在了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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