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窗帘一点也不遮光，微弱的亮光随着太阳升起慢慢渗进来，爬到地板上再爬到沙发上，最后到姜茶的脸上。姜茶只觉得好刺眼，不适地皱皱眉，用胳膊挡住眼皮继续睡过去。今天放假不用上课，姜茶睡得心安理得。

直到日晒三竿，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吓得她一下子从沙发上惊醒，奶奶估计是下楼去了，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姜茶磨磨蹭蹭掀掉被子走到电话旁边已经是电话响的第二遍。

“喂？”姜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好一点。

“是姜茶家里吗？”听筒对面是熟悉的声音，但姜茶刚睡醒显然没能听出来。打着哈欠问道：“哪位啊？”

对方明显激动起来：“姜茶，我是秦楚延！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一个都不接，我找班主任要了你们家的电话。”

姜茶此时才算是清醒了，看着自己丢在桌上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加上不知道多少条消息、、、静音关得真对。

“我睡着了，有什么事啊？”

对面一顿沉默，接着就是委委屈屈的哭腔：“姜茶，你好冷漠啊。”多的话秦楚延也不敢再说，他跟姜茶除了校庆那天亲过一次，再也没有过第二次亲密接触了，两人根本就不像在谈恋爱，他连这种要求羞于启齿。

姜茶懵了，瞪着眼睛：“我冷漠吗，你打电话来不就是有事情要说吗？”

“我们是男女朋友，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姜茶其实有点不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说成男女朋友之后就要一直都腻在一起。但她知道再说下去，两人只会争辩地不可开交，于是转了话锋：“可以，不过我刚睡醒，有点没反应过来，有点饿了还没吃早饭呢，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完我下去买早餐。”

这样一说秦楚延肯定会马上说出目的，因为她饿了。

果然，几乎是姜茶话音刚撂下的下一秒，秦楚延就开口了：“宋和说今天有个什么活动晚上一起吃饭，我等会晚上来接你。她还给你带了衣服鞋子，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快去吃饭吧。”

秦楚延没给姜茶回复的机会就挂断电话，姜茶听着电话里忙音轻笑一声。今晚应该是为了帮她庆祝生日吧，借口都不找个具体一点的，真是、、、姜茶笑着摇头。

秦楚延挂完电话才想起来，他其实可以下去买早餐亲手送过去的嘛，怎么头脑一热挂了电话，他怎么可以先挂电话呢，姜茶会不会生气？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在乎她？秦楚延脑子里里全是胡思乱想，像理不清的棉线搅和在一起。

直到宋和打电话来问他人在哪，鲜花已经都送过来了，就等着他布置。

“来了，我在这。”秦楚延从掉光叶子的光杆梧桐树下走出来。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钟，场景已经全部搭建完毕，就等着晚上主人公的到来欣赏它。秦楚延自己先走完全程体验了一番，摇着头不住地感叹：“实在是太美妙了，姜茶一定会喜欢的，我一定要给姜茶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一阵微弱的寒风掠过，树梢被吹得左右摇晃，就算是站在太阳底下还是觉得寒气往身体里头钻。

校园里万籁俱寂，只有清源正中间的会堂里热闹非凡，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微弱的夕阳已经不足以支撑起照明的任务，在它还没消散前，会堂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亮如白昼，完全就是小舞会的气氛。

秦楚延早已在姜茶家等候，这是他第二次来姜茶家。屋内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客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沙发靠墙边放着，客厅留出来的宽敞地方能打羽毛球。

姜茶正在房间里面换衣服，酒红色的及脚踝长裙，掐腰荷叶边，走起路来裙摆随着走路幅度俏皮翻滚跟浪花一样一层一层，好看极了。脚上穿得是秦楚延一并拿过来的鞋，乳白色的平底单鞋，底边镶了一圈碎钻，不知道真的假的，流光溢彩，跟裙子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咔哒”一声，门开了。秦楚延紧张地无意识搓手，姜茶迎着他走过来的那一刹那，周身时空都好像静止了，宛若一朵红玫瑰悄悄攀上他的肩头，馥郁的芬芳撩拨着他的心弦，他的心里从此有了魂牵梦萦的画面。

“走吧。”姜茶出声点醒他，秦楚延从脸红到脖子根。姜茶的嘴角一直浸着笑意，秦楚延这副害羞模样，还真是少见。

车在清源一高会堂外停下，上来迎接的竟然是宋和，姜茶歪头冲她眨眨眼搭上她的手。宋和带她穿过一条灌木小道，到达大理石阶梯，这里是会堂的后门，上去直接是后台。阶梯上铺着红地毯，栏杆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缠绕着一直到尽头。

姜茶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依旧搭着宋和，像参观城堡的公主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打开门，后台并没有什么人。

干干净净地梳妆台，明亮宽敞。舞台前方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到后方，姜茶清楚地听到秦楚延正在吉他演奏。

“ifound love with you、、、”

“怎么弄得跟婚礼一样。”宋和小声吐槽，一边帮姜茶整理好服装，项链也帮她戴好，一边告诉她流程：“从这里走出去就行。”宋和指着从后台上去的唯一通道。姜茶点点头，捏着裙摆走过去。

宋和终于松了口气，她的任务完成就看秦楚延的了。不过宋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姜茶看起来并没有多感动，。

姜茶从后台出来的一刹那，追光直接定在她身上，整个会堂暗了下来。姜茶看不清下面究竟有多少人，这追光让她眼睛晃得难受极了，只能凭着模糊的感觉走到秦楚延身边，接着她手里就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蓁蓁推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蛋糕出现了，两个玩偶小人在蛋糕上不停地旋转，唱着生日快乐歌，会场安静起来。

姜茶说不惊喜那是骗人的，但她也没想到，她的眼眶湿润了。秦楚延手足无措地选择蜡烛该放的位置，点完所有蜡烛，等着姜茶许愿。

“那就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姜茶在心里这么说。

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会场的灯光渐次亮起，姜茶这才看清，几乎都是九班的同学，还有些她不认识的人，但大家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仿佛都是真心实意来庆祝她姜茶的生日。

姜茶强迫自己笑着面对这些不熟悉的人，每个人都会上来说一句祝福的话语。持续了三个小时，夜色如墨的时候，盛宴终于散尽。姜茶揉着笑得发僵的脸蛋，走到蛋糕桌边切下了一小块蛋糕，她终于吃到了自己的生日蛋糕。

“秦楚延，我跟蓁蓁先回去了，你们俩好好聊。”宋和拉着蓁蓁出了会堂，走了不到百米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得停了下来，南宜蓁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秦楚延的杯子里，我灌了果酒。”

“果酒度数才多少啊。”

“可我刚刚问秦楚延要不要喝点酒壮胆的时候，他说不用，他一滴就倒。”

宋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和南宜蓁四目相对：“说不定他只是夸张呢，哪有人一滴就醉。”

“也是。”宋和微醺的大脑已经支撑不起她想这么多事，听到安慰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摇摇晃晃和南宜蓁离开。

到了自家车边，宋和停了下来，上了南宜蓁的车，冲自家司机喊道：“你去大会堂里看着，一定要安安全全地把姜茶送回家。”

宋和家的司机是女司机。

会场里，秦楚延喝完水杯里最后一口果汁，意犹未尽，是从没有喝过的味道。

“咱们去操场转转吧，说不定能看到好多星星呢。”

姜茶不由分说拉着秦楚延顺着小道窜到了操场，十一月底的夜里，寒气逼人。秦楚延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好像被风吹得清醒些了，饶了两圈也只是对着姜茶傻笑，还没有困意。

姜茶说什么他都附和，要说是敷衍吧，附和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姜茶总觉得秦楚延舌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一样。

在绕到第三圈的时候，秦楚延终于摆手投降：“我们歇会吧。”

姜茶依言找到了长凳坐下来，几乎是刚坐下，秦楚延的头就靠在了姜茶肩上。这不对啊，偶像剧里不都是女生靠男生吗？姜茶摇头叹气，但想想他今天这么用心给她过生日，还送了、、、不对啊，这么用心地过生日，生日礼物倒没准备？

算了，姜茶撇撇嘴，她现在想买什么也能买得起。

“秦楚延，我有话要跟你说。”姜茶想了好久，还是决定给秦楚延一个机会，她想赌一把，秦楚延会站在她这边，她也可以试着去接受他，好好地享受这场恋爱。

“嗯、、、”秦楚延声音细弱蚊喃。姜茶轻笑了一下，若是秦楚延醒着，一定会看到姜茶从认识他以来发自内心最温柔的一个笑容。

“其实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不用瞒着我。”顿了顿，姜茶才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我上初二，人人都说我狠心，我拿我妈妈的命换前程。起初，我也只以为是一场意外，可妈妈身上那么多的伤痕，脖子上的勒痕还被他们刻意用颜料盖住。我不相信那是意外，他们都是杀人犯，帮着他们跑路的楚氏集团的老板更是杀人帮凶。”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姜茶低声啜泣，隐忍委屈，在这一刻悄悄宣泄。

秦楚延半天没有回应，姜茶有瞬间的慌乱，可转念一想就算他不站在她这边，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秦楚延、秦楚延、、、秦楚延、、、”姜茶微微抖动几下肩膀，秦楚延还是毫无反应。姜茶想到之前小巷子里的追杀，难道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吗？姜茶顾不上心里的难受，只想赶紧确认秦楚延到底是死是活。

顺着将他放倒在躺椅上，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没靠近，均匀地呼吸声便传来，还夹杂着细微的酒气。姜茶没好气的对着毫不知情的秦楚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喝醉了？可真行，刚才说得那番话肯定是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想到这里姜茶莫名松了口气，就当是天意。

而刚刚那一腔冲动，心动，此刻也被凛冽的寒风刮了个干干净净，她的心浸进了寒冰。她怎么会想到要对秦楚延和盘托出，那是他爸爸，即便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是他爸爸。她怎么会想着用虚无缥缈的爱情去挑战血缘关系，姜茶笑自己天真，也庆幸秦楚延没有听见分毫。

一个在知道她妈妈的死与元初集团有关的时候只想着分手的人，她怎么会被今天的糖衣炮弹一轰炸，就完全找不着北。姜茶，你身上背着妈妈的人命，怎么可以在没达成目的之前就丧失了方向？她实在是昏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看我的文，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