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头发上散发出幽幽清香，一下钻进了涯自的鼻子里，是他晚上变成狗狗每每靠近她闻到的熟悉味道。
脑海里浮现她安静的睡颜，涯自的心跳加速，越来越快，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曲妙的脑袋还埋在他衬衫里，不敢抬起来，歪着身子伸手指向自己身后，“有老鼠！”
涯自看向空荡荡的走廊，那些老鼠听到人的动静，早就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没想到曲妙见到魑魅魍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却会怕几只老鼠，他有些忍俊不禁。
难得玩心大起，颔首靠近曲妙的耳边轻轻道：“老鼠正向我们爬过来。”
嘤~曲妙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脸皱成一团，抓紧涯自的衬衫，头埋得更紧了。
月光莹莹，花影晃动。
涯自双臂弯曲，隔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两只手却始终没有去触碰曲妙的背。
他心跳得快要窒息了，轰鸣声在耳朵里炸开。
“老鼠走了吗？”过了许久，曲妙都没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问道。
涯自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明明心动到不知所措，却还是黑心肠地吓唬她，“没呢，已经爬到你脚边了。”
到……脚……边……了……
寒意从脚底处升起，曲妙大叫一声，同时抓住衬衫的手用力，攥紧了拳头。
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力道了。
这一使劲不要紧，只听“嘶拉”一声，涯自的衬衫顿时从身上被扯下来，撕成了几片，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蜿蜒向下的肌肉像艺术家最完美的雕刻画作，线条分明。在月光照映下，禁欲气质里释放出几分不羁。
曲妙顿时傻眼了，看着手里在风中飘零的衬衫碎布，感觉自己一生清誉就要毁于这一晚了。
讪讪捧着布，尬笑着说：“这衬衫质量好像不太好啊。”
涯自也被这一变故惊了个呆，裸着上半身，竟然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
曲妙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恨不得老鼠这时候真的蹦出来缓解下尴尬的场面，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上凉，您光……光……光着身子不会着凉吧。”
舌头险些被自己咬下来。
“你……”涯自刚要说话，却听见走廊门口传来另一声熟悉的尖叫。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原来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来自陈助理。
曲妙瞬间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手脚十分敏捷，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用手捂住了陈助理的眼睛，还严词提醒道：“非礼勿视！”
陈助理也很配合，连连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敢相信！他之前还奇怪老板为什么一定要连夜赶回宁江，原来就是为了曲小姐啊！
但是，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在走廊上就开始脱衣服了？！
要不要这么心急啊……
“呃？”陈助理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小声提醒，“曲小姐，你为什么捂我眼睛，我们都是男的……”
“哦哦哦。”曲妙慌乱地把手拿下来，又捂在了自己眼睛上。
涯自、陈助理：……
这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你吧。
曲妙从指缝里影影绰绰看到涯自蔓延到腰腹的人鱼线，极力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这衬衫轻轻一扯就碎了呢。”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涯自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面无表情抿着嘴提醒她。
曲妙立刻又把自己的眼睛捂严实了。
“老板这是您带回来的食盒。”陈助理很识相地把食盒递给涯自，“您在这别动，小心出去被狗仔拍到，我这就去房间给您取衣服。”
说完拔腿就跑，一秒都不敢停留。
走廊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涯自和曲妙两个人。涯自看了曲妙一眼，越过她走进了排练室。
“师父，你不是去参加慈善晚宴了吗，怎么过来了？”曲妙挑起了个话题，试图让空气不那么尴尬。
“在那待得无聊，就回宁江了。猜到你还在这里排练，过来看看。”涯自语气冷淡，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食盒打开，送到了曲妙面前，“饿了吧，我让小陈打包了份宵夜，凤华楼的宫廷点心做得不错，可以尝尝。”
“诶诶？特意从海城给我带了点心？”曲妙受宠若惊。
凤华楼是百年老字号，创始人是当年清宫的御厨，宫廷点心是他家的招牌，一天只做三份。打开食盒，里面分了九宫格，各式各样的点心点缀其中，奶香花香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曲妙晚上本来吃得就少，又跳舞排练到凌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她捏着一块芸豆卷放入嘴里，绵密的芸豆泥在嘴里化开，清香四溢，甜而不腻。
竟然有这么好吃的点心！
她眼前一亮，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涯自看着她的脸颊鼓鼓迅速咀嚼着，好像一个在啃坚果的小仓鼠，满脸的餍足。
陈助理从车上取了衬衫西装过来，正好目睹了自家老板看曲妙吃东西这一幕。忍不住感叹，自家老板的爱意都明晃晃写在了脸上，对面这女人居然还只知道吃。
他干咳两声走进排练室，把衣服丢下就跑，生怕自己破坏了两人独处，狗腿要被老板打断。
涯自穿起了衣服，曲妙吃得脸都不抬，显然是真的饿着了。
原本还克制着，保持优雅的姿势吃东西，奈何这点心实在太美味了，她逐渐狼吞虎咽起来。
几粒稀碎的点心残渣停在嘴角还来不及擦。
涯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点心碎屑。他的指尖带着温热，触碰在她脸颊的皮肤上，有微微发麻的触感。
神经大条的曲妙丝毫没有察觉空气中微妙的暧昧气氛，欢喜地抬起头，朝他憨憨一笑。
涯自的手缩回，缓缓把手指上的食物碎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一抿便化开了一口甜。
看着距离不过咫尺的曲妙，深邃的目光里有化不开的心痛。
吃完点心，曲妙不好意思地收拾着餐盒，和他道谢。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排练？”涯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轻柔地给她擦拭着嘴巴。
曲妙有些不自在地接过手帕，自己擦了起来，“我的舞蹈一直有种违和感，不知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就留在这一直排练找原因。”
“我帮你看看。”
刚吃完东西，不好跳舞，曲妙拿出刚刚录的手机视频给他看。
涯自看了一会儿便关掉了视频，把手机递给她：“我知道原因了。想”
真不愧是涯自大神，曲妙急切问道：“我究竟哪里跳的不对？”
“你跳得没错，只是，那不是你。”
曲妙不解地眨眨眼，“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
涯自给她解释，“你每个动作都根据宁雁做的，和照着青莲跳的，依葫芦画瓢，力求形似。的确每个动作都一比一复制过来了，但是你的表情管理还有动作力道的细节处，都还带着练武之人的杀气。”
听了他的这番话，曲妙再打开视频，回看了一遍，果然如他所说。
顿时恍然大悟。
“真的诶！后面练习时我要改掉这些习惯！”曲妙站起来，跃跃欲试。
涯自却道：“我并不是此意，相反，我认为你应该跳属于自己的风格，做自己就好，没必要一比一去复制原版的鼓上舞。”
“咦？”曲妙停下了动作，她没料到涯自会这样说，有些吃惊。
“大部分观众都没看过原本的鼓上舞，所以他们也不会预先设定好期待什么样的舞蹈，你明明有很独特的个人风格，为什么要去抹杀它呢。”涯自鼓励地看着她，“试试就用武者刚柔并济的动作去诠释吧。”
曲妙被他说服了，休息了片刻，重新开始排舞，因为此前练习了太多遍，她对这首曲子的节奏和情绪都了如指掌，在原先舞蹈的基础上，还设计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
不再依葫芦画瓢地学原版，动作明显放开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洒脱。
一曲舞罢,她转头看向涯自,涯自轻轻拊掌,夸道:“跳得好。”
他站起身，看了眼手表，提醒她：“明天再继续排练吧，早点回去休息。”
曲妙正在兴头上，期期艾艾道：“再练一会儿嘛。”
涯自拍拍她的脑袋，“听话。”
曲妙忽然抬头，语出惊人，“你怎么好像很怕我熬夜啊？”
？！
涯自心头一跳，面上却还不动声色，否认道：“你想多了？”
“没有啊！”曲妙的小脑瓜忽然灵光了起来，“从第一次见你，你就问我晚上回不回房间，我只要每次熬夜不在房里，就都能碰到你。师父，你好像哪里怪怪的……”
这敏锐的直觉让涯自心惊肉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
虽然察觉到他的异常，但曲妙着实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不让自己熬夜是为了什么，凑近涯自，直视着他的眼睛，“难道我房间里有宝贝，你要去偷吗？”
“……”涯自被她的脑回路创到了，反问道：“你房间有宝贝吗？”
曲妙想想还真没有，最宝贝的恐怕就是小白了，“我房间有狗……”
“嗯，我想偷狗。”涯自干脆顺着她的话说。
曲妙知道他在开玩笑，刚刚的猜测也只是她的灵光一闪，压根没当回事，于是抛下脑中的疑问，嘻嘻哈哈地回道：“偷狗可以，只要不偷人就行。”
……
空荡的排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四周静谧无声，点心残留的香甜还飘散在空气里，让月光也增添了多巴胺。
涯自忽然俯身靠近她的耳边，薄唇轻启。
“如果我也想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