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穿过美女的心脏，又扎在了青年的心口，于是两人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坠入了爱河。”之淮将后续念了出来。
“原来是同行啊，吓死我。”默了一默，念汐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之淮则继续盯着书页，继续念道：“第二日，人们在河边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不是吧，念汐大惊，这故事属实有些恐怖了，忙凑近书页细看，根本没有这一句啊。
抬头，她便见之淮一脸戏谑地望着她，便知自己又被耍了。
好好一个爱情故事被他加了一句便成了恐怖故事，她微笑，握拳，扎扎实实地锤在了之淮的心口。
之淮右手捂住心口，很配合地空吐了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念汐笑着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你别说，外国的神仙这个射箭的办法，比牵红线要有效率，等进修完毕，或许我们也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两人便这样凑在一起，看了一夜的手记。
第二天的第一缕晨光照下来时，两人方迷迷糊糊从屋顶上转醒。
“你先把宝典放回去，我请你吃个早饭。”
“行啊。”说着之淮又悄无声息地掠了下去。
邀月大街，早餐摊子。
念汐正津津有味地蘸着醋吃小笼包，邻桌坐下三个黑衣劲装，风尘仆仆的女子。
三人将佩剑往桌上啪地一放，叫来伙计点了三碗荷包蛋面。
看来是三位武林女豪杰。
念汐转过头来，夹了一个生煎，刚放进醋碗里蘸了蘸，便听得其中一个黑衣女子问道：“大姐你武艺超群，一定能让洛一剑看中，收为内门弟子的。”
不多时，邀月大街上跑过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朝东台而去，边跑边说着：“开始了开始了。”
那三个黑衣女子闻声立马起身，朝桌上扔下一枚铜板便离去了。
看来是有热闹看。
念汐火速将剩下的小笼包塞进嘴里，端起醋碗喝了一口，朝之淮比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之淮施施然放下盛着豆浆的碗，姿态优雅闲适，刚站起身想理一理自己的衣摆，便被念汐拉着冲了出去。
所幸来得尚早，东台前人还不是很多，念汐拉着之淮左转右绕的，终于抢占了前排绝佳的观看点。
此时恰逢台上的柴盈抓住了对手的空门，一剑刺去，停在了对面那人的心口。
对面那壮汉只得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约莫是场上的柴盈在第一场上便过于锋芒毕露，壮汉下台后，人群中竟一时无人敢上场。
“我来！”
念汐转头，但见之前在早点摊子上遇到的其中一位黑衣女子飞身上台，双手抱拳，朝柴盈行了个见面礼。
柴盈却是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的佩剑，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一声，提剑便刺。
“真是狂妄到想揍她一顿啊……”念汐仰着脖子喃喃道。
她心里想着，小黑，你可千万撑住啊，最好是把柴盈给打趴下，好好杀杀柴盈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嚣张气焰。
于是，在她热切地注视下，那黑衣女子不出十招便被柴盈给打趴下了，只能黯然退场。
人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横冲直撞而来，将念汐推到一边，自己站在了前排。
之淮抢在念汐之前开了口，声音泠泠，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薄愠：“这位兄台，撞人便不礼貌了，请让开。”
那屠夫仗着自己一身的腱子肉，丝毫没把稍显清瘦的之淮放在眼里，站着没动。
于是之淮眼底寒光一闪，飞速出手扣住那壮汉的腕子往后一别，那屠夫登时变了脸色，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引得台上的柴盈目光往这边一瞥，却因战事胶着，又飞快收回了目光。
那屠夫留着冷汗讨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这就滚开。”
之淮手一松，那人便分开人群，溜了。
念汐上前一步，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却是忽感手腕一紧，低头见之淮又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怕，我只是担心再有不长眼的冒出来把我俩给冲散了。”
俩人便并肩又将视线投到了台上。
“我看今年就该是这小姑娘了吧。”
“可不是吗，洛州第一剑难得公开招内门弟子，想来是要最顶尖的苗子。”
念汐瞧着台上，微微偏头，轻声问之淮：“那个洛一剑，很厉害吗？”
没等之淮回答，就听得另一边一个骄傲的女声说道：“那可不嘛，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专门为了这次的试炼从北边回来的，对于内门弟子的身份，那可是志在必得！”
众人便默了一默，别人夸你是一回事，自己夸自己又是一回事。
念汐认出来这就是昨天晚上趾高气扬地放金锭子的小侍女。
得了，能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柴姐巴巴地赶回来的人物，不用问，自然算得上是很厉害了。
“啪。”又一人摔下台来，柴盈手挽了一个剑花，笑着将剑收到了身后。
一时之间，柴盈屡战屡胜，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日上中天，她独自一人负手站在台上，俯视着台下。
怕是再没人上台，她便能顺利拿到内门弟子的身份了。
或许是正午的日头照得念汐有些晕，她竟恍惚想起当日接风宴上，被她放弃的那一个“武”字牌。
心念一动，念汐竟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这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催动着她向着台上而去。
而此刻，之淮的手还扣着念汐的手腕。
念汐回头，对上之淮复杂的眼神，他问：“你真的想去吗？”
“我想。”念汐毫不犹豫地回道。
之淮的手颤了颤，盈盈的狐狸眼里竟泛出几丝绝望来。
“那便依你，都依你……”
竟是宿命在此，谁也无法挣脱。
念汐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上台去。
她本是镜湖鲤鱼精，虽此刻使不出法力，但面对一个凡间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或许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哼。”柴盈连胜不知道多少场，此刻风头正盛，见来者是昨天晚上争猫失败的那个小姑娘，不免更加生出几分轻视之意，微微扬起下巴拿她那骄傲的鼻孔瞧着念汐，开口便是一阵奚落，“上来比试，剑也不带一把。”
此言一出，全场大笑。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社死，大概形容的就是此刻的念汐。
念汐两颊微微有些发烫，刚想向之淮借剑，便见台后的阁楼上，翩然落下一男子。
来人一袭天青色长袍，肩宽腰窄，头戴帷帽，飘然落于念汐身前，抬手拿下腰间的佩剑递了过来。
“名剑霜华……”此剑一出，台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念汐瞧着剑鞘上阴刻的霜华二字，精神有片刻的恍惚，不过也只是倏忽，灵台便恢复了清明。
看来她确实不适合在大太阳下站着，这正午的烈日阳光晃得她头晕得很。
那便速战速决吧，念汐双手接剑，微微低头道了声谢，便拔出剑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吟，霜华寒光凛凛的剑身便完全展现在了阳光下，恰如其名，仿佛六月飞霜，便是这正午，也不仅让人打了个寒战。
柴盈见到霜华剑出世已是变了脸色，此刻也只能是暗暗咬牙，提剑相抗。
她的剑势便如她人一般，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几招过下来，念汐竟被狠狠地压制住，只能勉力防御，来不及出招进攻。
念汐感受到了柴盈的怨气。
或许吧，明明就快要拔得头筹了，此时却又有人冒出来拖她的后腿，她可不要心生怨气嘛。
柴盈回身一剑刺来，翻转的剑刃反射了正午的烈阳，念汐的眼睛一时被晃，分神的刹那，右手手臂却是一痛，登时便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念汐整只手臂，痛的她差点握不住剑。
台下俱是一片惊呼：“比试罢了，何必见血呢……”
念汐咬咬牙，垂着手臂一个后仰躲开柴盈紧接着划来的一剑，因着手臂的伤疼得她反应慢了半拍，发冠便被利刃削作两半，满头青丝顿时逶迤散落，夹杂着几缕断发。
若是她反应再慢半拍，此刻怕是人头不保。
柴盈这是要我的命！
念汐咬咬牙，抬手继续迎敌，手臂的伤口被撕扯着，不断地往外涌血，她外衫上的芙蓉染了血，娇艳中带上了几丝委顿，像是美人末路，零落成泥，凄美凄凉。
鲜血顺着手臂流到霜华剑上，剑柄上的霜花亦被染得血红。
忽地，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之感，灼痛之感褪去大半，而手中的霜华剑却好似活过来一般，带着她的手起承转合，防守进攻，不出三招，便将柴盈的剑打落，将她人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