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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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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方秉鹤和程应寒匆匆跳下出租,跑向住院部大楼,来得匆忙,只拿了一把伞,方秉鹤把伞扔给程应寒,自己拿外套罩在头上,飞跑过去。

“骨科在几楼?”方秉鹤抹了把脸上水珠,顾不上一身的水,急促地说。

程应寒带着方秉鹤按电梯上楼,在护士站问清爷爷情况,到了病房门口,焦急赶了一路的方秉鹤反倒踌躇起来。

他不敢进去。

“你先进去吧。”他示意程应寒。

程应寒摇摇头:“还顾忌什么?爷爷看见你,只有高兴的。”

“我怕他看见我生气,”方秉鹤说,“他脾气倔,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要是他看见我,又牵动情绪,不利于恢复呢?”

“不可能。”程应寒不由分说拉他到门前,推了他一把。

病房门虚掩着,方秉鹤没止住步子,一下被推了进去,抬起头来,正好和病床上的老人对上了视线。

“爷爷。”

他两个字刚出口,自己先红了眼睛。

方秋山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病床上,打了石膏的腿露在外面,身板依旧挺直,整个人却不可避免地见老了,头发花白,脸上也多了些皱纹。

方才在出租上,方秉鹤已经问清楚,方秋山今天有事,八点多才到家,当时天黑,还没进门就在湿滑的院子里滑了一跤,好在当时邻居及时发现,帮着把他送到医院。

医院的手续繁杂,交钱、签字、住院手续……医生让找个可靠小辈过来陪护。方秋山的手机是程应寒帮着买下,又手把手教了怎么用的,程应寒自己的联系方式就存在第一个,方秋山有什么事情也习惯了找他,就让护士打了他的电话。

程应寒和方秉鹤一秒没耽搁,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赶,此时方秋山刚刚完成初步检查,被送到病房。

方秋山仿佛恍惚了一瞬,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几眼才确认:“小鹤啊,你回来了?”

也不需方秉鹤回答,方秋山缓缓招了招手:“长高了,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有怒斥,没有赶他出病房门,方秉鹤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走到病床前,温驯地蹲下,直到老人温暖的手掌落在他肩上,一颗忐忑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刚回国,正好跟我碰上,我接到您的电话,就让他也来了,”程应寒去找医生拿了病历,一进病房门就自然地说,“爷爷,医生说没大事,轻微骨裂,要打一两个月的石膏,先住院观察几天,您放下心,好好休息。”

“好,”方秋山应了一声,“你也坐。”

方秉鹤给老人倒了杯热水,给程应寒拿了个小板凳,又坐回病床边:“爷爷,是我的错。”

“不说这些,”方秋山的眼睛里也微微闪着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门被推开,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老爷子,您儿子的电话打不通,您能叫一个有亲属关系的人来吗?后续治疗方案选择,还有别的手续都需要有人签字。”

“我来签。”方秉鹤站起身,说。

“您是病人叫来的那位姓程的朋友吗?”护士问,“这个不行的,必须要有亲属关系,或者你们要签个正式的委托书。”

“我是他孙子。”方秉鹤说。

“那就好,方便很多,”护士把一应手续都交代清楚,又把方秋山的手机和随身物品都放在床头柜上,“来,病人随身带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清点一下,你先在这陪护病人打上针,十分钟之后来医生办公室签字,医生还有医嘱要交代,弄完了再下楼交费。”

“好,”方秉鹤转向程应寒,“还有什么缴费单?都给我。”

小护士打完针,快手快脚退了出去,程应寒清点一下手上单据,递给方秉鹤几张,想想又问:“我去交钱?”

方秉鹤本身只是临时在他家避雨,两人来得又匆忙,不知道身上带够钱没有。

“我亲爷爷,让你交钱?说出去我没脸活了,”方秉鹤笑着晃晃钱包,“放心,带卡了。”

方秋山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也笑着说:“小寒你坐,让他去交,他应该的。”

“爷爷,手别乱动,当心跑针。”方秉鹤给方秋山掖了下被角,又调节了输液速度,这才出门。

这几年,程应寒放假时常去看方秋山,也会帮老人处理些事,两人关系虽然好,但方秋山骨子里作风老派,依旧常常客气,不愿意太过麻烦他。

现在方秉鹤回来了,能理直气壮使唤的亲孙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方秋山靠在床头,笑着和程应寒聊天,精神头很足,程应寒挑着能逗他开心的话说,老人不时哈哈大笑。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过了二十分钟,方秉鹤走进来,把手上的几个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暖手宝,放在方秋山手心,“拿着,暖暖手。”

输液久了,手心容易发凉,偏偏又不好拿被子盖住,容易跑针,方秉鹤不仅关注到这点,还在二十分钟里跑去超市买了个暖手宝,这会额上微微见汗。方秋山心下熨帖:“坐吧,休息会。”

“嗯,”方秉鹤从塑料袋里抽出片子和病历,边看边交代,“医生说了没大事,就是摔倒的位置有点寸,要安心养着,这一个月最好别剧烈运动,也不要练功了。还有,日常生活里记得补点钙,钙片我买了,您每天记得吃。”

方秋山笑笑:“是长大了。”

语气里有欢欣,也含着些复杂的情绪。

孩子长大,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方秉鹤离家时还是个半大少年,这会已经成了个办事稳妥、耐心交代医嘱的青年。时光匆匆,从不等人。

方秉鹤慢慢把手上文件按顺序整理好,低头笑了笑:“这不是应该的么?又不是柯南,二十年了还是小学生。”

他刻意用了调侃的语气,方秋山听得笑起来,指他:“这张嘴是一点没变。”

两人又陪着方秋山说了会话,时钟指向晚上十点,方秋山渐渐精力不济。吊瓶已经见底,方秉鹤叫来护士拔了针,和程应寒一起把病床放平,关了房间里的灯,让方秋山先睡。

单人病房里很快归于安静,方秉鹤碰碰程应寒的胳膊肘,两人一起出门。

走廊里亮着地灯,光线浅淡,大部分病人都已经入睡,只有暖气出风口发出均匀的送风声。

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方秉鹤揉了揉鼻子,对程应寒说:“谢谢。”

他说得很郑重,方秋山年纪大了,多亏程应寒这两年的照顾。

方秉鹤好像突然得了失语症,除了谢谢两个字,说不出别的话。实在是这恩情太重,话语的力量又太轻。

我都干了什么?他靠在墙上,茫然地想,任性、不负责任,把爷爷一个人丢在国内……

“没必要说这些,”程应寒看出他情绪,说,“爷爷那么照顾我,年年过年都带我一起过,是真把我当家人。现在照顾亲人,也是我应该的。”

方秉鹤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我说的是我,太任性了。”

程应寒说:“要照这么说,当初他要堵的是我,这才是一切的源头,你是因为我才扯进这一堆事里去的。”

方秉鹤皱眉:“别没事往自己身上揽锅。人是我打的,最后也是我认的,和你没关系。”

“看,”程应寒说,“你把这一切全揽到自己身上,难道我就很好受?”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们俩站在医院走廊,为一桩陈年旧事争论,争先恐后说是自己的错。方秉鹤想想也觉得可乐,低声笑起来。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谁的错,”程应寒看着他的眼睛,固执地说,“这几年里我也常常想,要是当时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爷爷和老师们说不定就会相信你,重新调查;或者我当时要是跟着王晓东去后墙假山就好了……至少你不会是一个人。”

回首往事,似乎有太多瞬间可以改变,将故事导向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但代表时间的坐标轴是有来无回的单向,他们谁都无能为力。

“不是你的错,”程应寒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之前的事,回头看的时候有再多不够好的,但你知道,你当时当刻,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当时的方秉鹤倒仓几个月,心情正压抑,又碰上有心人蓄意陷害,还拿出了剪辑过后的录音,一手抚养他长大的爷爷和众多老师都不再信任他。他一向骄傲,伤心之下,不屑再为自己辩白。

固然幼稚,固然任性轻狂,但若真把另一个人放在当时当地,谁能做得比他更好?况且,真正该怪的是方秉鹤吗?

归根结底,他顶多是个不够完美的受害者罢了。

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方秉鹤心头一暖。家教使然,他是个有原则、且对自我要求极高的人,遇事也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是第一次有人轻轻巧巧地为他卸下肩头重担,对他说:“不是你的错。”

方秉鹤认真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站在走廊角落,看起来孤零零的,又被程应寒一席话勾得情绪翻涌,眼底似有水光闪动。

程应寒拍拍他肩,伸出双手:“来。”

方秉鹤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不是小学生,还爱的抱抱?”

话是这么说,他勾过程应寒的肩,扎扎实实抱了一下。

程应寒安静地一下一下拿手抚他的背,过了片刻,说:“咱们找到线索,帮你澄清当初的真相,再跟爷爷、老师们解释。会越来越好的,不要回头看了。”

方秉鹤瓮声瓮气地说:“谢谢。”

程应寒和方秉鹤同学四五年,形影不离,彼此扶着下过腰压过腿,手把手校正过动作细节,按理说,再亲密的动作都该脱敏了。要知道,中学男生正值躁动的青春期,就没有距离感这一回事,程应寒就见过隔壁班的男生打闹,你来一个猴子偷桃,我来一个黑虎掏心,末了再笑嘻嘻勾肩搭背去小卖部,非常纯正的兄弟情。

但这个拥抱的感觉不一样。

程应寒说不出具体区别,只知道这一刻的时光漫长得好像要停住,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搭上方秉鹤的背,想让秒针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深夜的医院走廊,他们彼此拥抱了很久,感受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温度,就好像彼此永远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程应寒:这个拥抱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要弯了(作者怜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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