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河信村的事情,齐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就问贺时黎:“你现在怎么不留红色的千纸鹤了,那不是你独特的行事作风吗?”
以往按照贺时黎的习惯,做完好人好事要离开前,就会在对方手中留下一枚红色的千纸鹤。
谁知贺时黎只是笑了笑,随意摆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想让他们能够记住我的存在。”
曾经贺时黎留下千纸鹤以后,就会模糊掉人类对他们的记忆。
楚希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不自觉想起自己拥有的那一只红色千纸鹤。
童年时代一场无疾而终的约定,因为对方养母的到来而告终。
他始终带着那样一只千纸鹤,不是为了能够等到两人再次坐在必胜客前,吃上一顿对他们而言的美味大餐,而是想再见见他。
那个男孩是他逃出福利院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有一回罗姨来上班,可能是家里的老人又跑去打麻将了,没人照顾小孩,她气急败坏把儿子朱威信带了过来。
她不在的时候,朱威信对福利院的小孩颐指气使,以为自己是大哥大,还随意叫了几个小孩,强迫他们做自己的小跟班,整得自己倍有面似的。
他和楚希同一年大,长着一身肥肉,又扁又方的头常年枕着颈后的肉,像富贵包,他喜欢带着一群所谓的小弟去水库游泳,晒得像个黑猴子一样。
据说有一年朱威信差点在水库边淹死,后来就吓老实了,改去游泳池游泳,经常在水里像炸油条似的,溅起四处水花,还喜欢横冲直撞,害得小女生都改去隔壁一家游泳池游泳了。
罗姨羡慕楚希长得好,性子乖,又聪明,左右看自家儿子像个猪头饼,恨自己生不出这样好的,心里对楚希来气,心想楚希这样有教养,又白又嫩,像是天生少爷命的人都落在了自己手里,这辈子不断了他的前程她就不信罗。
她自己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她偏不让别人家的种好过。
朱威信会观察妈妈的态度,很多为人处世都和这位泼妇学了个遍,对看上去身处高位的大人或者少爷小姐就和声和气,换句好听的话说就是孬了,不敢咄咄逼人了,对孤苦伶仃没有靠山,像福利院的那群孩子,就是他施威霸凌的好地方。
他也像妈妈一样,特别不喜欢楚希,总觉得像他这样的可怜虫,都落到福利院里了,还一身死装死装的少爷气,好像幼儿园比别人多读了两年似的。
呸!可怜虫楚希连幼儿园都没有读过,连一部像样的动画片都没有看过!
想到这里,朱威信就又多了几分欺负楚希的底气。
罗姨不带他来,他也会经常偷偷溜来福利院,门卫大爷以为他是来给他妈妈送东西的,所以一看见他,话都不用多讲,直接就把人带了进来。
朱威信每次都假模假样从家里带一些夹心饼干和旺仔牛奶,装模作样发给福利院的同龄人,在听到他们的谢谢后,得意洋洋的晃悠脑袋。
每一次他都会略过楚希。
他给大家发牛奶和零食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楚希,故意针对他。
实际上那些夹心饼干和旺仔牛奶都是罗姨从福利院偷偷带回来的,本来是大学生志愿者去看望孩子们的时候给他们买的。
朱威信看楚希一点也不恼怒,甚至称得上毫无反应,他气不过,假装拿了一瓶奶给楚希,楚希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迟疑的伸出手,谁知道朱威信直接把牛奶砸在他脸上,白嫩的脸蛋瞬间青了一片。
顿时间,小孩们哄堂大笑。
这一年,楚希五岁。
朱威信经常带一群巷口结交的小弟去收拾楚希。
有一天,他们把楚希拖拽去福利院后面一片荒废的小竹林,对他又打又踹,有个比朱威信还要肥壮的胖子直接拽断了楚希的一条胳膊。
楚希尖叫了一声,抱着手臂,小小的身板躺在地上大哭,嘴里混着血和泥沙:“我想要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这一天被打,楚希知道,因为他偷偷带了一本字典回休息室,藏在了被褥底下,否则他永远学不会一个汉字,灵巧的小手永远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字出来。
因为罗姨不会教,有志愿者给他们上课,罗姨不会让他来。
虽然被打,但是楚希这一天终于学会写他的名字了。
楚是爸爸的姓氏,希是希望的希。
自那天以后,楚希发现,那群人没有在来过福利院了。
罗姨有一天来上班,眼眶通红,下班的时候,门卫大叔问她怎么回事,她不忿的叫骂:“我家孩子被人打了,现在在住院,一条腿都瘸了。”
门卫大叔抖了抖烟灰,眼皮不动,语气却像模像样的震惊:“哎呀呀,怎么这么严重,报警了吗?”
罗姨咬牙切齿:“报了,警察去到打我小孩的人家里,发现那家人很穷,就说不为难他们了,也就随口教育了那个狗崽子几句。”
“不过我哪里忍得住,直接就把那狗崽子的家砸了个稀巴烂,哈哈哈哈,据说他养母是个寡妇,脾气大,捡破烂回来发现家里成狗窝了,二话不说就把那狗崽子打得半死。”罗姨笑得又阴又险,还有几分恶毒:“好在我家孩子有钱住院,她家的,瘸了就瘸了。”
那时候的楚希不明所以,直到冥冥中,他从残破的存钱罐里找出了那只红色的千纸鹤。
或许吧。
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一个电话把楚希拉回现实。
来电人显示:李岚。
楚希接通电话,对面立马传来女性独有的尖锐声线:“不好了不好了,楚教授,校长他失踪了!”
校领导部门原以为陈阁榕有什么事情去了,最后到了晚上七点,校长的媳妇大人电话打到学校:“我家男人是不是死在学校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也就算了,怎么晚上还没有回来?电话又不接,短信又不回,成妖怪飞走了?”
后来有学生捡到校长遗落在校道的钢笔,加之校长那台八座长安马自达的示宽灯还在亮个不停……
楚希转头告知贺时黎:“校长失踪了,应该失踪很久了,可能在我给他疯狂打电话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和恶鬼的事情有关系。
简直祸不单行,贺时黎的淮西矿场还有人命关天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这一边,陈阁榕校长好端端的又在学校里面失踪了。
据楚希反应,这位年过六十仍精力旺盛步履生风的校长,年轻的时候还是跆拳道黑带,如果是普通人来招惹他,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转眼快要入秋了,西门市金黄素裹,林荫大道的秋叶被一道迅雷打落,纷纷扬扬落在街道上。
林秋和沈景锐已经双双配合着电流能量开始追去了,沿着整座城市的电缆穿行,简直快要赶上光速。
齐晏开着沃尔沃带着江烁一路狂飙,紧跟在他们后面。
江烁:“齐哥,你怎么不开你的跑车了,跑车速度会更快啊。”
齐晏一把踩下油门,车身迅速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黑影:“就是为了快,沃尔沃撞车了能飞速自动报警,我们还能有机会留个全尸。”
另一边,贺时黎带着楚希正在前往距离西门市两百多公里的淮西矿场。
路途遥远,移形换影的过程中,楚希突然问他:“听说你以前有在人掌心留下红色千纸鹤的习惯。”
贺时黎原本情绪不太对,淮西矿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容有任何一点闪失。
听到楚希问出这句话后,他有点震惊,不过内心好受了点:“以前有,不过后来我觉得不需要了。”
楚希立马说:“你说你需要别人记住你。”
“不,那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做了好事的确蛮需要得到小小的夸奖,”贺时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那个我想找到的人了。”
“想找到的人?”楚希直视他的双眼。
贺时黎的目光半寸不移,落在楚希的眼里:“没错。”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望向无垠的夜色,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能量流动。
很快,他们来到淮西矿场,欧阳强收到风后,立马嗦了口汤就往回赶。他本来是在外面小摊吃个馄饨充饥的,事发三天他都没有好好吃过饭,这很是让本就胃大的他受伤。
楚希老远就看见一个上半身西装,下半身牛仔裤,开着共享电动车回来的身影,他圆润得跟小孩玩的充气球玩具一样,只不过那些玩具大多长着鹿角,是可爱的梅花鹿形象,这位欧阳强先生,圆得……简直和地里的西瓜差不多。
欧阳强简单和贺时黎交代情况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贺时黎身边多了一个长相斯文俊美的男人。
欧阳强望向贺时黎,搓着手心。
贺时黎咳咳两声:“他是我的好朋友,在西门大学任教,你随我叫楚教授就好了。”
欧阳强乐呵呵笑了两声,给他毕恭毕敬的倒了一杯工程队里用散菊花泡的凉白开,接着立马把两人带到事发地去。
担架上排成一排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全是在淮西矿场发生坍塌时挖出来的人,欧阳强立马就联系了当地的救援队赶过来,可惜这些矿工当场就没气了。
贺时黎不敢置信,在他能量监控下的地方竟然会发生意外。
他掀开其中一个人的白布,一看,立刻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了。
“洪叔!”
这个大叔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还是贺时黎亲手埋葬的,是贺时黎年幼出逃,被人贩卖过来这边打黑工的时候遇到的人。
紧接着,他一抬手,把全部白布掀开,只发现,一排躺着的,竟然全都是自己曾经亲手埋藏的,对他如同再生父母的恩人。
与此同时。
沈景锐和林秋一通雷,一把拦截下前面的三个黑影。
只见为首的男人转过身,露出阴晴不定的笑容:“你们好啊,初次见面,喝杯茶先?”
沈景锐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走一个不会异能的普通人?”
男人冷笑回答:“他不会异能,不是还帮了你们许多?”顿了顿,他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补充道:“你们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这时,后方传来汽车轮胎咆哮般的刹车声。
齐晏和江烁一同下了车赶来。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江烁身上,晦明不定。
齐晏咬牙:“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难道彼此同出务境,偏要较劲个你死我活吗?”
普天之下,掌握异能的人,皆出自务境,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地方。
为首的男人名叫何栖,他冷笑一声:“你我虽同出务境,可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把你们都引过来了,贺时黎很大概率,将会一个人死在遥远的淮西矿场了。”
他咬牙:“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欢迎来评论区找我玩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