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左泽听到里面拍门声，和罗潇略微惊慌地问：“你还在吗？”
左泽收回思绪：“我在呢？你换好了吗？”
“好了。”
打开门，一眼就瞧见了在门边的罗潇。的确是换好了，只是左泽实在高出她太多了，长T快要到罗潇的膝盖了，领口也太大。
以左泽居高临下的高度，很容易欣赏到她胸前的隐约风光。轻咳一声掩示尴尬，左泽忙别开视线。
“你换好衣服了，那就上床睡觉。明天……等你清醒，我还有话要问你？”
罗潇似乎困了，伸着拉着左泽的手，往床边走：“好，睡觉。”
左泽哭笑不得：“睡觉你拉着我做什么？”
“不能让你去找富婆，对不起朱琳。”
左泽：“……”
怎么又提她？关她什么事？又为什么会对不起她？
左泽耐着性子安抚：“你先睡，我被你弄得一身酒味，需要去洗个澡。”
“好。”罗潇也跟着起身，“我看着你洗。”
左泽：“……不好吧！”
“你想偷偷去找富婆？”
“……”
最后，左泽妥协，搬张椅子让罗潇坐在卫生间门口。
洗澡时，水流还不敢开得太大，怕听不到罗潇的声音，也怕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罗潇靠在门上，敲了敲，问：“你还在吗？”
“在。”
十秒钟之后，又敲敲门，“你这回还在吗？”
“还在。”
二十秒后，再次敲敲门，“这回不在了吗？”
“让你失望了，我还在。”
……
左泽这辈子从来没有洗过这样迅速以及啼笑皆非的澡，一边回话，嘴角总是忍不住翘起。当他换上质地柔软的家居服，顶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时，罗潇已经快进入睡眠状态了。
索性再次将她抱起来，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那双对左泽来说充满诱惑的双腿。
“睡吧！晚安。”
还没有转身，上衣蓦地一沉，罗潇从软软的枕头里睁眼睛，死死地拉住左泽的角衣。
猛然坐得直挺挺，眼睛睁得极圆，即无理又坚定：“不能走。”
似乎比刚来清醒了一些，左泽坐在床边，“不走，跟你一起睡吗？”
罗潇想了想，笃定道：“也行。”
左泽凑上前定定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别招我，不然吃亏的可是你。”
罗潇垂下头：“其实我应该跟你保持距离，但又不能让你在外面为所欲为。我得替朋友看着你，不能让你出轨，不能让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左泽突然伸手托起罗潇下颌，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罗潇，我问你，你要表白的人是谁？你喜欢的人是谁？”
罗潇眼神更迷离了：“表白？谁要表白？”
“你，今天喝酒要跟谁表白？”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罗潇的大脑还是错乱的。
左泽放弃这个问题，转而又问：“罗潇，你看着我。”
应言抬眸看他，左泽似乎十分慎重：“你……有喜欢的人吗？过去或是现在？”
这回罗潇的逻辑没有错乱，认真想了许久。
左泽十分有耐心等着。
“有。”左泽心底一震，罗潇接着说，“我爸。”
左泽：“……”
还是算了，除了一些乱七八遭，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
看时间快十一点，强行将她按回枕头里：“睡吧！我不走。”
罗潇闭上眼睛，手里还拽着他的衣角。
左泽趁她还醒着，试着问：“拉我的手好不好？”
她没有拒绝，握上左泽递过来的右手，紧紧攥着他修长的四根手指。左泽手指动了动，卷起来将她整张小手握在手心里，冰凉滑嫩的触感在手心中蔓延开来。
顺着手端的神经末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窜到他的胸腔内。好似点燃沉寂了数年的某种星火，蓦地炸得一片温软酥麻。
左泽抬起左手按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失声笑了：“我……果然是中了你的邪，恐怕这辈子也解不了了。”
“左泽。”罗潇轻声唤了一句。
紧了紧手上的力气：“我在呢！”
“你……别去找那个卖皮草的富婆，我可以给你钱。我每个月没有五万，三万也没有，三千行不行？别当小白脸行不行？我不想看到你堕落！”
左泽：“……”
合着是这个意思？胡说八道一晚上，可算说出点有用的信息。
差不多一年前，为了摆脱王文茜无所不在的纠缠，左泽任由张思宇编造出一个有钱的校外女友去当挡箭牌。
后来，王文茜无意中看到他手机上的转账，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被卖皮草富婆包养了。
左泽没去解释，也跟她解释不着。
上次，她在罗潇面前胡说了一嘴，左泽没当回事儿。
不想罗潇竟然当真了。
细细想来，罗潇对他态度大变是从兼职后开始的。那天，他的确跟那位卖皮草的富婆通了电话，还收到了五万元的转账。
“大意了。”左泽哭笑不得，“竟然不相信我的三观，我会当去小白脸吗？”
“不过？提朱琳做什么？宝宝是什么？”
带着这一点疑问，左泽在床边坐了一夜，凌晨时倚靠在床头上才睡着。
罗潇醒来的时候，手还被左泽握在手里。她几乎是从床上滚下去的，同时也惊醒了入睡没有多久的左泽。
左泽下意识要跃过床去扶她，见罗潇那副活像见了鬼的惊恐神情，不厚道地笑了：“你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别担心。”
罗潇紧紧自己的衣领，抬头问：“高玉洁怎么没带我回宿舍？”
左泽挑眉：“还不是你拽着我不松手，睡觉还拽着呢？昨天晚上谁又不能把你从我身上扒下去。”
严重高估自己酒品，罗潇觉得从此她大概没脸见人了。
“衣服是你自己脱的。”左泽走到门边，“我去做个早饭，你换好衣服出来。”
门打开又关上，罗潇的思绪还在神游太虚。她揉了揉脑袋，昨天醉酒后的事情大多断片了，零星印象很不给面子的一点一点往外跳。
似乎确实是自己死活要跟着他的，可她的本意只是想把事件说清楚，没说要跟他回来睡觉啊！
尽管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让朱琳知道了，她成什么了？
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把话说清楚了吗？左泽又会不会因为她的话，真是悬崖勒马。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若还是执迷不悟，坚定跟他绝交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
罗潇慢腾腾换好昨天穿来的衣服走出卧室。
左泽在灶台前回头朝她笑了笑：“去洗漱吧！粉争牙刷是你的，袜子也在卫生间，已经干了。”
“哦。”还给她洗了袜子，这……怎么绝交？来到卫生间拿上袜子，昨晚在这里的记忆呼地一下涌了出来。
罗潇傻住了？
“我不会真的让他给我刷牙来着吧？还给我洗脚？”
拿着额头咣咣往墙上撞，懊悔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干脆从十七楼跳下去一了白了。
“罗潇，好了吗？可以吃饭了。”
刷完牙，洗了一把冷水脸，罗潇又穿上袜子走出去。左泽已经把饭摆在了桌子，有简单的煎蛋和牛奶吐司面包。
“早上简单吃一点，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
罗潇脸烧得上：“哦，挺好的。”
左泽坐在她正对面，一本正经地问：“还要我喂你吗？”
“啊？”罗潇抬起头，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昨晚你说不会用筷子，让我喂你的，不记得了？”
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不记得了。”
左泽递过一份抹好果酱的面包，“没事儿，会想起来的。”
生硬地接过去，罗潇深刻地认识到刚刚没有直接溜走，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早饭吃得食不知味，好歹左泽没再说出什么让她想往桌子底下钻的尴尬事。
坐在沙发上等左泽换衣服的功夫，拿出手机看了看，竟然关机了。
开机之后，接连数十条微信消息跳出来。
高玉洁：【许翘疯了！要不你躲两天再回来？】
许翘：【罗潇你疯了吗？】
许翘：【留宿已婚男家里？】
许翘：【罗潇，我打算报警了。】
许翘：【罗潇，我错了，不应该把你交给高玉洁，是我害了你。】
…………
罗潇：“……”
看到最上面一条，是自己手机发出去的：【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有课帮点个名，谢谢。】
怪不得了！
左泽换好衣服出来，也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罗潇偷瞄他几眼，问：“我先……”
话音未落，左泽抬头望她，一字一句道：“我被包养了？”
左泽说得是疑问句，可罗潇听起来是陈述句。
承认了？
昨天自己果然说明白了？
这是打算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知道说什么，罗潇嗯了一声。
左泽气笑了：“我被包养了？”
这回罗潇听出是疑问语调了，“不然呢？”
“罗潇，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种形象？这几天你对我爱搭不理，也是因为这个？”左泽问。
不然呢？罗潇心里直翻白眼。
左泽见她不答，打开手机里的微信，与皮草环女士的联系页面。
当着罗潇的面，拨过去一个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