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传来迫人的凄叫声，窄小的走廊四壁透过风若有似无地抚摸着来人，老旧的空调散发腐臭，密密麻麻的冷风钻进毛孔，令人汗毛倒竖。

黎明带着小尾巴，随着两人的靠近感应器，左边忽地亮起绿灯，青面獠牙的摆件桀桀的笑起来，青黑色鼓囊的手脚扭动，下方的莲花台也亮起来，边转边歌唱起来。

嘶哑低涩的电子音，偶尔会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卡顿，咔咔咔几下又重新转动，黎明仔细一听，在唱的是辨不出的童谣。

余光看见沈玉寰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平静的看着这场景，黎明转过头，他就耷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过来。

“啊，我好害怕，黎明姐。”

黎明没注意他称谓的变化，只是觉得他害怕的语气略微平淡了点。

黎明拉过他的手腕继续往前走，她提出疑问，“你不是来过吗？”

沈玉寰回答：“是来过，但那时候很多朋友一起来，而且经过那件事后我就对这种东西心有余悸了。”

“那你还跟着一起来。”黎明很惊讶。

黑暗中的少年顿了顿，他目光追随着眼前女人的背影，良久才回答，“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

手腕上温润的触感给阴冷的空间带来一丝温暖，沈玉寰看着她用力的踩下地下试图抓她们脚腕点手，来到著名景点女鬼棺材，把里面弹起来的女鬼摁着头掼回木板上，扯下屋顶上吊着的头发随手扔到一边。

沈玉寰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空气里总是传来几声惨叫，他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他丝毫没觉得黎明暴力，反而觉得她在前面“披荆斩棘”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女战神。

他热切的盯着黎明背影，漆黑的眼睛越来越亮，心跳的飞快，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正忙活的黎明，害怕她听到那不受控的砰砰声。

温室娇养的沈公主情不自禁的被那破窗而入的骑士所吸引。

前面的黎明寻着鬼气教训着那些前来吓唬人的小鬼，不知后面呆楞的木头桩子已经在做梦了。

“喂。”黎明看那沈小少爷眼神空洞，整个人愣怔的样子，扯了扯他回神，如果不是她一直在他前面她都要以为他被附身了。

虽然这一路有不少鬼混，但都是没作恶的小鬼，她也只不过吓唬回去罢了，她没忘记来这的主要任务。

“那镜子在哪？”她转头询问。

沈玉寰回过神，对上黎明凛冽的眼神一瞬又移开，那张俊俏精致的脸竟羞哒哒的垂下来，“我带你去。”

他走到前面，顿了顿反手虚握上黎明的手腕，看她没有抗拒的表情，这才真的握上去，在前面带路。

某处的角落几个脑袋围成一圈。

“那个女人，竟然直接把我的手踩扁了，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你这算什么。”女声嗤笑一声，“你看我整个后脑勺都裂开了，真不知是道上哪个闻着味来了，唉抬脚，我脑仁流出来了。”

一个粗壮的光头大汉捡着地上的碎发将它们艰难的拼凑起来，他压着声音委屈的开口，“活着当社畜的时候每天都掉大把头发，现在死了还要被人拽秃头。”

说着那大汉的肱二头肌委屈的颤抖起来，旁边几只苍白的手纷纷拍上他结实掉后背安慰。

看到同伴更凄惨的现状众人心里平衡了一点，但好歹自己这么多“同伙”在这呢，哪能让人给砸场子了。

“我看我们就要一起去教训这丫头片子。”

“对，没错，我们一起上。”

“我得好好报我这秃头之仇。”

….

沈玉寰拉着黎明，忽略一路恐怖的投影机关，一路走到一间厕所前，他回头向黎明示意目的地到了。

这间厕所明显和其他地方故意营造的阴冷恐怖不同，虽然温度不低但总给人心里发毛的感觉。

恐怖主题里面的厕所自然与众不同，墙壁地板天花以及洗手台的镜子前都布满鲜血，黎明目光越过更加血腥黏腻的地板，直直看向镜子。

镜子上只有淡淡的褐色痕迹，几不可察，和厕所其他地方比起来简直够不上，但黎明知道这面镜子才是这里最危险的存在。

上面那残留的褐色斑点——是真的血。

水龙头吱扭一声，开关突然自己打开了，水流流着流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站得近的两人刺鼻铁锈味扑面而来。

黎明的视线再从水龙头转向镜子的时候对上了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她贴着镜面，全身挤迫着好似随时要从里面挣扎出来。

沈玉寰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上一次我也看到了，那时候我以为是投影。”

“不是投影。”黎明回答。

明明是可怖的画面，黎明却镇定自若一脸无所谓，让沈玉寰时常觉得她是这个场景里的npc，她总是隔绝在外。

他又看向镜子里那个七窍流血卖力吓他们的女鬼，她见她们毫无反应，将眼珠子掏出来，用空洞的眼眶对着她们。

他不确定的问，“她是不是不能出来。”

“应该是。”黎明说，“这个厕所应该就是她的死亡地点，她的怨念积聚在这镜子里面成了冤鬼，也出不来了。”

话音刚落黎明猝不及防的伸拳，一拳砸向镜子中央，裂痕从拳头龟裂至四角，最中心的镜片也剥落坠下，她伸出五指探进镜子里的空间将一脸惊骇的女鬼整个掏出来。

那长发女鬼茫然的倒在瓷砖上，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黎明单手掐上她的脖子，脖子上传来炙热灼烧的痛感，女鬼甩着头发长着嘴，双手无助的在脖颈上抠着黎明的手。

黎明将她的头扭向沈玉寰，“你认识他吧，他身上的东西是你放的？”

…..

“我的….我的…..”

黎明凑过去还是没听清，她手上卸了几分力，女鬼大口的喘息，这下听清楚了，她说的是，“眼珠，我的眼珠….看不见……”

“哦哦。”黎明干笑两声又从地上捡起女鬼那对眼珠子，框框给她安上去。

那对眼珠在眼眶里自我调整的转动，几下后对准了眼前的沈玉寰。

那女鬼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