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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真的没搞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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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妙机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其破旧的床上,头顶是斑斑点点漏光的天花板,周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蚊子嗡嗡声,竟有一只蚊子大胆挑衅,在沈妙机的注视下落在了他鼻子上,它搓搓手稳准狠想要吸口神仙血,沈妙机急忙抬手赶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入眼见到的正是他不想看到的人——呼呼大睡的死对头齐微瑶。

难受!极其难受,他猛地坐起来,破烂的窗子外面摇曳着郁郁葱葱的树影,风呼呼吹着,虫鸣声不断,他如今是止不住的后悔,不就是那一点功德吗,他争什么?若早知道任务对象是齐微瑶,就算是差半个功德,他也不会下来了,沈妙机突然有点怀念在天上当散仙的日子了。

不然还是逃走吧,沈妙机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撑着床就要起身离开,正当他悄悄来到床边时,他发现自己鞋却不见了,顺着腿往上看,嚯,衣服都换了!

谁给他换的?齐微瑶吗?沈妙机一想到这里,就两眼一黑,正当他错愕之时,手腕处却感到实实在在的一股力量,死死地抓住自己,随后他听到床上传来慵懒迷蒙的声音:“去干什么?”

沈妙机怔住了,他回头看向齐微瑶,只见对方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意思,可手却抓住自己的手腕不松开,是浅梦间的嗤语吗?

“齐微瑶?”沈妙机悄声唤道。

没人回答,沈妙机伸手试图掰开齐微瑶的手,可对方却是越抓越紧。沈妙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认命一般任由对方抓着。

“你是要上茅房?”

“不,我要逃走。”

“……”

“……”

对话如流水般顺畅,沈妙机后知后觉,他猛地扭回头,只见齐微瑶正饶有玩味的看着自己,夜色迷蒙虽然看不真切,但沈妙机猜都能猜出来齐微瑶现在肯定在笑自己。

“能先松开我的手吗?”沈妙机试图抽回手,但对方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齐微瑶来了兴趣,他抬腿一登利用惯性坐起来,不过手里依旧抓着沈妙机不放,他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妙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我是神仙。”

“你没病吧?”齐微瑶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不信,我还说我也是神仙呢!”

“你确实……也是。”沈妙机顿了顿,他现在法力暂失,想要证明自己是神仙竟然有些困难。

齐微瑶收回笑,他上下打量着沈妙机,顿时觉得对方真的有点大病,明明长得挺养眼的,眉眼也看着像个聪明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惊人,总不能真是个傻子吧?

沈妙机见状忽然止住了话头,他趁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朝着远离齐微瑶的一边挪了挪,发自内心的叹息:隐藏任务到底是会折磨人的。

“你话本看多了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快睡觉吧,明早上你还得干活还债呢!”齐微瑶见沈妙机情绪有点不对劲,便开了口。他说不上来为何,自从见到沈妙机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真的有呢?”沈妙机实在没想到齐微瑶会这么回答。

齐微瑶静静地看着沈妙机,神色平淡道:“如果真的有,你明早就不用去干活了。”他说罢便躺了回去,顿了一会又道:“流离失所的人们日夜祈求哭喊,若是真神在世,也早该听见了。”

沈妙机更疑惑了,天界每天忙活的事情不就是给人界处理各种事物吗,怎么到齐微瑶嘴里成了天界不作为了?那他之前哼哧哼哧在藏悦大殿抢的任务服务的都是谁?他们神仙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怎么可能是齐微瑶嘴里那般毫不作为!

沈妙机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叹叹气,喃喃自语:怪不得功德越来越难挣,能遇到一个素质良好的任务对象不容易呐!

不过他很不幸,遇到了齐微瑶……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沈妙机打算直接一点,“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

齐微瑶松开沈妙机的手,惬意地躺下枕着双手道:“那我的愿望可多了,比如赶紧抓住那个偷瓜贼,把漏水的房子修一修,希望今年的西瓜能买个好价钱,然后还有……”

不等齐微瑶说完,沈妙机急忙打断他,“停!你……你的愿望这么多吗?”

“不是你问我的吗?”齐微瑶贱嗖嗖的撇撇嘴。

沈妙机一时语塞,他捏了捏眉心,一般凡人遇到这种情况不都只会许一个愿望,以表虔诚吗?怎么齐微瑶不按套路出牌啊!

齐微瑶看着沈妙机一脸为难,自己却忍不住窃喜,他扯嘴一笑,“既然能跟神仙许愿,不多许几个都对不起他好不容易现身一面。”

沈妙机闻言心下一沉,没想到齐微瑶狡诈难对付的特性,在变成凡人之后依旧如影随形。他心里苦,但他不能说……也不知道天界这次是不是料到自己会逃跑,竟然直接在任务卷轴上下了禁制,如今他是逃不掉,也躲不过。

可就算如此,主动权也还是在自己手里呀,沈妙机越想越乐,既然是实现凡人齐微瑶的愿望,那么实现几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随便忽悠他几句,对方还不得恭恭敬敬的拜自己一句大仙!

“神仙都是很忙的,既然来了肯定只能实现一个愿望,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沈妙机重新问了一遍,随后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齐微瑶眯起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妙机,俨然一副憋坏招的神情,他正想开口,沈妙机却急道:“不能说再来一个愿望!”

话音落,齐微瑶闷闷笑了起来,“说的好像能实现一样,不过我倒还真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沈妙机等着。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让所有人有食物吃,有地方住,永远开心快乐!怎么样这愿望神仙可以实现吗?”齐微瑶仰着头看着月光照耀下的沈妙机,他没瞧见对方的神情,只是对方没回答自己的话。

沈妙机怔了怔,他都已经想好用仙术给齐微瑶变幻出来金山银山、或者给他建造宫殿楼阁,又或是给他点运气,让他升官加爵,可谁料对方竟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许了这么一个

——有些不符合他行为的愿望,实在惊讶!

可这样的愿望虽然比之前料想的内涵丰富,可实现起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天界多少年来一直努力的不就是这一句话的事吗,都好几千年了尚未完全达到目标,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散仙呢?

沈妙机根本不敢高看自己,让自己一个小喽啰去干初代神都不可能做到的事,这是为难,这是赤果果的为难!

“……你这个愿望……”沈妙机一时之间组织不出来措辞。

齐微瑶却漫不经心道:“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还是什么神仙,我看还不如跟我一起种西瓜呢!”他摆摆手,随后惬意地闭上眼睛假寐。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小神仙沈妙机气的攥紧了拳头,他挥手在齐微瑶面前打了一套假把式,若齐微瑶现在不是凡人,他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神仙也有普通仙好吗,再说了这件事根本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的事。

“那个……你不然换一个愿望?”沈妙机总要给自己争取一下,万一能从齐微瑶这个怪胎身上得到一点慰藉呢?

无人回答,齐微瑶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刚想眯一会打发时间的沈妙机还未睡熟,就被齐微瑶叫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着跟着走在前面的齐微瑶,借着越来越亮的日光摇摇晃晃来到了瓜田里。

一路上,田地里早就来了人,他们穿梭在天地间的小土路里,不一会便看到了已经忙绿起来的马大叔一家。

“齐哥,你们来了!”红英对着齐微瑶挥手。

齐微瑶一边加快步伐,一边热切地回应着,“我们来了,这位沈公子我也带来了!”

沈妙机忽然被点名,不自然地直起了身板,愣了一秒后才恍然大悟这里不是平流天,没有正神唤他,他用不着这样端着。

“小沈呐,今天就先把这地里的西瓜摘一摘吧。”马大叔指着偌大的田地,笑的很朴实,“你顺着这条道往后收,到时候……”

沈妙机听着听着,声音便在自己耳边模糊了起来,他顺着动作看去,这铺满一地的香气扑鼻的西瓜让他有些走不动道,飞升散仙之前他是一只刺猬,平生最爱的事就去瓜田里吃西瓜,虽成了散仙但西瓜依旧是他的最爱。

沈妙机看西瓜的眼神过于垂涎,齐微瑶抬手在他视线前晃了晃,“你听到马大叔说的了吗?知道该怎么做吗?”

“啊?知道了!”沈妙机回过神来,不就是挑出来又大又甜的哪一个吗,他非常有信心。

很显然他没有听到马大叔的絮叨,撂下这句话后便只身一人朝着瓜田深处走去。可这里的西瓜田似乎和灵白仙山的瓜田不一样,那里仙气飘绕周围是舒服清凉的风,西瓜叶子上也沾满了干净的露水,可这里吹来的是阵阵热浪,叶子上停留的是他最讨厌的小虫。

他是失算了,沈妙机回头悄悄瞄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并没有人瞧见他,很好,沈妙机彻底放下心来偷懒,换了谁他都可能会认真对待,但齐微瑶不行,之前在天界整日捉弄自己就算了,不能下凡了还指挥自己干活吧。

沈妙机想着想着,思路突然开阔起来,他总觉得天界派他来完成这个任务有蹊跷,任谁来考虑都不会把两个本有矛盾的仙家凑一起吧,天帝就不怕自己趁着对方失忆的这个空档随意泄愤吗?

更何况俩人有仇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沈妙机不懂,可这么一想他突然不敢轻易对齐微瑶下手了,万一这任务卷轴还有点别的功能,那他可得不偿失了。

“沈妙机?”不知何时齐微瑶竟然来到沈妙机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沈妙机身后,高挺的身影被太阳打下一片阴影,好巧不巧将沈妙机全罩住了,被笼罩在影子下面的沈妙机正神情时而明媚时而疑惑地掰着西瓜,那可怜的西瓜被他毫不客气地掰成两半,裂口处曲折蜿蜒汁水横流。

“还挺甜。”沈妙机像是肌肉记忆一般往嘴里填了一口。

齐微瑶轻咳一声,又道:“这就是你摘的西瓜?”

音量不大,却着实把沈妙机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西瓜丢出去,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身后站着齐微瑶。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沈妙机急忙要把西瓜藏起来,可他身后就站着齐微瑶,根本无处可藏,只能假笑道:“我尝尝它好不好吃?”

沈妙机站起来,分出手里的一半瓜,“尝尝?还挺甜的。”

齐微瑶肩头散落着晒干的黄泥,风一出还会扬起尘,沈妙机嫌弃地往后躲了一躲,等抬眼瞧对方的时候,便看见了沉吟不语的齐微瑶,只见对方一脸严肃像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好吧~”沈妙机叹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你不想摘西瓜,可以和我一样,扛着西瓜出去。”

沈妙机这才明白齐微瑶肩头怎么这么脏了,他才不要,急忙道:“好好,我摘还不行吗?”

答应归答应,摆烂归摆烂,沈妙机继续浑水摸鱼,他百无聊赖地装模作样弯着腰在地里磨蹭前行,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是他的玉珠!

他抬头寻去,步伐加快,终于在一众瓜叶之下找到了那散发气息的——竟然是个西瓜?沈妙机凑过去,莫不是他的玉珠变成了西瓜,他抬手将西瓜抬起来,可连带着一起拿起来的好像还有一串白色的东西。

怎么还毛茸茸的,是条尾巴?沈妙机正疑惑着,那尾巴的主人猛然探出头来,对着沈妙机就是一顿哈气,只见这小家伙通体雪白,长着一双兔耳朵可却是配上一副猫的身体,它两腮圆鼓鼓地膨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是什么啊?”沈妙机刚想伸手去摸,可谁料这小家伙忽然冲着自己来了一下子,只见它释放出来的竟是和自己玉珠别无二致的气息。

这是他的玉珠?

来不及反应,那小家伙便一溜烟跑了,随着它跑开,玉珠的气息也越来越淡,沈妙机这才肯定那家伙就算不是玉珠化形,也绝对知道玉珠的下落。

“你别跑!”沈妙机边说边去追,远处的齐微瑶见状,顿时一惊,本以为沈妙机终于肯安分干活了,谁料对方竟是想逃跑。

他轻放下手里的西瓜,立马也追了出去,瓜田里的田埂上,齐微瑶追着沈妙机,沈妙机追着玉珠,同时大喊着别跑了。

暂时失去灵力的沈妙机没一会便体力不支,停了下来,齐微瑶没来得及刹车,就这样嘭的一声,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短暂的天旋地转之后,沈妙机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被摔懵的齐微瑶却不忘抓住沈妙机,他一边晃着自己的头试图让脑子清醒一点,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糊涂的话,“你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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