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丁肖的电话，陈念南起身出门。

丁肖的话陈念南信了大半，但不能他说是谁就是谁了，总得再找个人作证。

陈念南吃了两个馒头，轻车熟路翻了墙往网吧走，猴子那些人，白天网吧，傍晚学校，晚上迪厅，都能摸出规律。

童睿见到陈念南像是见着了稀罕物：“你不是不干这行了？”

“不干了。”陈念南说，“来找人。”

童睿一脸同情，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陈念南盯上了。

“找谁？”

“大风。”大风就是那天堵陈念南的混混，猴子进去以后，他就顺利成了头子。

“那儿呢。”童睿随手一指，半个黄色的脑袋就在电脑屏幕后面晃，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是谁抢了他的兵线。

陈念南略一点头，径直往大风那儿走，手指在桌面上敲两下，电脑上的小人不动了，大风也僵住了。

“你——”

“我来问你件事。”陈念南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照片，谁给的？”

“什么照——”

陈念南冷冷地看着他。

“哎——我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没人查过啊，所以——”

“我不要听废话。”

一码事归一码事，陈念南应下那个约是为了保下段安北，也是为了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想着什么时候出门就被人撞了，但事儿清了，这片的哥是谁还得是谁。

“就你们学校的，小眼镜儿，板寸头，书呆子似的，之前猴子带我们敲过他一笔钱，不多，两三百，之后不是被你连同那个老师一块儿救了吗，你认识的啊。”

就是刘安。

陈念南了然，抬脚要走，大风拽住他。

陈念南的目光在他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上掠过，对方瞬间撒了手：“认识一场，我给你个提醒啊，这人想搞你，不是——不是那个搞啊，就是想整你，他那照片可还在手里呢，你小心点。”

大风哪会真心给陈念南什么提醒，就是想卖陈念南的人情，让上次的事儿过了就算了，别再找自己麻烦。

见陈念南没应声，大风以为他在盘算怎么报复回去，“哎”了声：“有需要来找哥......弟弟我啊，万死不辞。”

陈念南扫了他一眼，扔了句“不用，校园暴力那套我不玩”，就抬脚走了。

大风看着他的背影啐了声：“装你妈。”

童睿在门口小声问他：“真不干了？没你在这儿他们能翻天。”

“不干了。”陈念南说，“惜命了。”

他随手拿了瓶可乐，给童睿丢了三个钢镚：“生意兴隆。”

出了门，才十二点半，段安北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大概一点半到学校，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陈念南找着刘安。

他麻烦王鹏鹰打听了刘安的地址，拿着地址冲他家就找了过去。

陈念南忍着脾气敲了门，结果来开门的正巧就是刘安。

刘安见着陈念南，眼疾手快就要关门，陈念南伸出手，轻而易举就顺着门缝把门扒开了。

“家里没人？”

大下午的谁家家长不上班，刘安咽了口口水：“......没。”

“知道我来干什么？”

“不......不知道。”刘安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走我就报警了。”

陈念南笑了。

“报。”他漫不经心地拿起旁边的手机，替他按下了“110”，又递给他，“我看着你报。”

刘安没敢接。

“照片呢？”陈念南没时间跟他废话。

“你......你就算让我现在删了，也没用！我早备份了！”

“行啊。”陈念南嘴角似有若无的笑着，拇指食指捏着手机的边晃荡，“我不会动你，动了你我进去了得不偿失，但刘安，你别忘了，学校里小巷子来来往往百八十个混混，黄毛绿毛你分得清么？”

“我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点——”

“这照片你给了他们，有用么？我跟猴子那点儿恩怨早清了，我要叫人来揍你，剩下一年天天一个都不用重样。”

“你——”刘安嘴唇都哆嗦了，“他们之前还说要整你！要报复你！”

陈念南忽的就觉得很可笑，小郑救了刘安，自己救了小郑和刘安，这淌浑水他平白遭了一圈沾一身泥，最后还他妈被人阴了。

陈念南的眼神倏忽冷了下去：“我说了，两清了。”

混混之间的事儿哪有什么绝对的帮派，谁凶谁就有话语权，该清的事清了，理儿都没了，给大风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在陈念南面前蹦两下。

“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刘安。”陈念南忽的一脚踢翻了旁边的鞋柜，柜子轰然坠地，贴着刘安的脚边擦过，刘安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一踉跄，拌着地毯，“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倚着墙俯视地上的刘安，眼神冰冷凌厉，像睥睨一只蜉蝣，手机扔过去，没再多说一个字。

刘安哆嗦着把照片删了。

“之后只要有关于我和安北的照片被利用流出，我都会算在你头上。”陈念南淡淡地扔下这句话，刚要转身离开，刘安口袋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夹着电流声的——

“念南？”

陈念南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皱着眉，扭头去看刘安，以为是录音，却听见段安北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照片？”

陈念南彻底僵住了。

“你给段安北打了电话？”

刘安咽了口口水，拿出口袋里一直揣着的另一部手机，对着它大喊：“你男朋友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