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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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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隋奕晗对大神的模样并非有什么过多期待,只是从偶遇至今,无论是网上陌生人口中的大神还是她自己接触的大神,言行之间总是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如果一定要她说清楚,那就是她想知道当人真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会是什么模样。虽然她还不确定大神是否真的喜欢游戏,但是至少是擅长的吧。尤其是当她知道她所面对的质疑与舆论时,生出敬佩的同时还有更多的好奇。

那边的隋奕晗兴高采烈且心满意足地去被窝里尖叫了,屏幕这边的人却久久没有动作。手机屏幕已经退回了主页面,由于一段时间没有操作而暗了下去,随后又被手指木然地点亮,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它的主人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师父么……”默默地又念了一遍这个称呼,屏幕前的人眼底浮现出了一抹自嘲。

手指仿佛执行着既定程序一般又点开了微博,搜索栏的第一行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id。

她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出息地点开。微博主页面的最新微博仍然是在今晚更新的内容,哦,应该是昨晚了,时间过了零点,已经是新的一天。

“梦想成真,感谢过去努力的自己,新的征程,请多指教。”简短的一句话,明明是报喜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配图是一封邮件,关键部分做了打码处理,但是里面的内容还是很清晰。

金秋十月的尾巴,她如愿收获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其实她真的还是很替她开心的,就如同上个月她亲自跑来告诉自己保研尘埃落定时一样的开心。听完消息的她也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并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咱们都要继续加油,你要努力争取孙教授课题组的名额,我也会在新的俱乐部更加努力!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她全心相信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却猝不及防地迎来当头一棒,碎裂了她所有的憧憬,也几乎击碎了她所有的过往。

“阿澈,我们分手吧。”

时隔一个月,她已经慢慢从当时恍惚飘渺的状态中出来了,但回想起最后的对话却更觉得锥心之痛,如同一颗楔进心口的钉子,回想一次就更深一分。

“如果你认定了游戏是你的前途,是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的事业和理想,那很抱歉,我想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其实她也没有真的很绝情,即使是已经说出口了分手,但是她还是最后问了一次。那样说一不二的人到最后仍然希望着可以得到让她反悔的理由。

“阿澈,我从来都不反对你追逐梦想,可是我理解的梦想不该是没有意义的幻想,希望也从来不是用来形容幻想的。”

“阿澈,你真的想好了对么?”

这样看来虽然不是她提出的分手,最后倔强不肯回头的人还是她自己。但如果这样想,她好像连心里的恨和不甘都失去了支撑和勇气。

自己应该是真的让她失望了吧,在她的预期和规划中她们应该有着相同的人生轨迹,和她们一开始就规划的路那样,上大学,毕业,继续深造或者找一份安定满意的工作。不用多么与众不同,也不用多么惊天动地,只要简简单单地相互陪伴。曾经的她们也是因为这样的共同理念而互相吸引然后才走到了一起,她甚至还为自己小两级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只要沿着她走过的路继续走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保证自己是永远和她走在一起的。

曾经她是真的很想和她一起走下去啊,哪怕是后来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她也依然希望是能和她并肩的,她相信她们会殊途同归,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她太过自信了。

“阿澈,你还没睡?”

房门被人敲响,思路被打断,魏语澈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疲倦,闷闷应了一声:“马上睡。”

“教练在网上叫了两辆车,明天时间上不着急,不过还是早点起来多训练一会儿,保持状态。”门外子柯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魏语澈应了一声好,脚步声才慢慢踱开。

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强制清空,关上手机闭上眼睛,身体比她想象的更疲倦,一挨枕头很快便睡着。梦里又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人身边。

“阿澈,我会在大学等你,你要加油哦!”梦里的人笑着摸她的头,她听到自己也是笑着答应。

这一夜睡得比预想中好,第二日九点被教练喊起,一行人共同用了早午饭,又聚在一起打了一会儿五排,教练强调了一些战术,随即大家下楼坐上预约的网约车。

今天之后宁阳站的比赛就全部结束了,民宿多订了两天,简单休息之后他们就要回淮县,那里的房子会便宜一些,一周之后再去临滨市参加今年最后一站城市赛。

临滨市……她的新学校也在那里,她说过会申请毕业设计去新学校做,如果是这样,那她也会在临滨……

魏语澈纵容自己多想了几秒,然后摇摇头驱散了这些念头。

DM前两站的成绩不好,想进最后的总决赛必须后两站拿下足够的积分。宁阳站是魏语澈加入后打的第一站,不曾想就杀进了决赛,这也一下缓解了队伍很大的积分压力,教练因此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没有再让大家去挤公交地铁打比赛,直接叫了从郊区到电视大楼的网约车。

其实电竞比赛中的精彩场次一般都会安排在晚上,竞技场上绚烂夺目的大屏幕仿佛就只有配上黑暗的背景加上烘托氛围的灯光才有灵魂,在一方封闭的场馆中,舞台上是选手们紧张激烈的对峙,台下是属于观众粉丝们的狂欢,气氛在全场人的屏息凝神与欢呼雀跃中升温,激起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直至极点。

这样的舞台也是魏语澈梦想中的舞台,只不过如今的她还去不了而已,无论是女子公开赛还是城市赛都没有资格进入正规的电竞馆。为了迁就租方的工作时间,即使到了城市赛最后的决赛也依然安排在了下午。没有巨屏,没有灯光,也没有粉丝。

到了电视大楼前,司机降下车速准备停车,看到大门口几个拿着“MI”灯牌的粉丝,摇头叹气,很是惋惜的模样:“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多都不务正业,偏偏还有大把的人跟风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打个游戏还能当饭吃吗!”

车内没有人接话,魏语澈微微侧头,看到了子柯眼底无声的冷笑。这样的话他们听过太多早就习惯了。以前少年人的意气还会推着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和人理论,久而久之便累了,不想再浪费精力与无谓的口舌。

“有粉丝还是好啊,感觉整个人都会有劲!”下车进门之前,中路阿寂回头看了眼MI的粉丝,非常羡慕地感慨了一句,有人轻笑一声做为应答,笑声里听不出是肯定还是自嘲。

“两点半开始比赛,提前十五分钟集合到场,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你们放松一下,可以去热热手,不过别太过,把所有的劲等会都给我用到比赛上!”教练最后嘱咐了一句,就放他们去自己安排了。

魏语澈按照习惯打开听歌软件,翻翻收藏的歌单却感觉提不起兴趣,就随便找了一个看名字比较欢脱的歌单,然后打开游戏开娱乐局热手。

进游戏之后她才发现登的是“渡己不渡人”那个号,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因为看了微博之后心情不好没有打最后几把训练赛。

等会比赛前还是要找子柯问一下有没有错过什么。她这么想着,打了两局之后就准备退出游戏去找人,突然左下角弹出了一个好友消息。

随不意:大神?!你怎么现在还在线,不是马上要比赛了吗?

虽然已经和这个陌生网友打过几次交道了,可每次看到这个头像的时候她心底还是会有些波澜。

渡己不渡人是魏语澈Q区的账号,也是她一开始玩这个游戏的账号,以前她的头像同样是关于数码宝贝的。不过与这个网友不一样,她喜欢的是主角太一。太一的徽章是勇气,太阳标志的徽章就是她的头像。她从小就想成为勇敢的人,是因为勇气的激励她才会对喜欢的女生告白,也同样因为勇气,她才会敢去选择电竞这条路。

勇气是她的人生信仰,她本以为只要敢去做心中所想之事就一定可以心想事成,她真的因此得到过,又好像因此失去了。

分手之后,魏语澈立刻换了头像和游戏id,仿佛赌气一般试图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这一年多的职业电竞之路与她的想象截然不同,经历了太多的质疑,她自己其实也是有怀疑的,当初的勇气和无畏在怀疑中不断流失,可她还是不想放弃。直到听到这句来自于最在意的人的判决,她开始去想是不是一股脑的勇气真的错了。

真正分手的原因并不是她被无理由的放弃,甚至她握着决定权,但是她在梦想和相伴中选择了前者,是因为她的自私,是她选择了只渡己而不渡人。

数码宝贝官方在年初时放出消息说会在今年出一个剧场版大电影,她答应过电影上映的时候会陪她一起看,而明天电影就会上映,可是她已经不会再来了。

随不意:大神我已经到电视大楼了,不过这一层怎么没看到人呢,比赛是在今天吧?!是在市中心的电视大楼吧?!d(?д??)

渡己不渡人:你在几楼?

随不意:14楼的大厅,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我的确看到比赛的横幅了啊

魏语澈想起来之前的比赛确实都在14楼,因为开始参赛的队伍比较多,会同时有多场比赛,14楼本来是用作展厅的,空间比较大,所以选在了那里。不过到了半决赛之后,考虑到赛事的宣传以及MI小成规模的粉丝们,地点就换到了现在的12楼,将一个报告厅暂时挪出来供他们比赛。

渡己不渡人:决赛在12楼的报告厅

随不意:……可我问路说是在14楼的……

隋奕晗看到大神消息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慌乱无措的心重新恢复了跳动感。下地铁后她和顾怡萌从最近的侧门进了电视大楼,登记完准备上电梯时才想起来忘记问具体楼层,问了路过的工作人员后满怀期待地上了14楼,不想一开电梯门迎接她的就是一副萧瑟苍凉的景象,那一瞬间她几乎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准备打开手机去MI超话里问问,不想路上打开使命之刃之后没有退出后台,手指一滑进了游戏,意外地看到了好友栏段位最高的大神头像是亮着的。

她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时间了,或者出现了什么难以解释的玄学事件。还好还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从14楼到12楼只有两层楼,等电梯有点划不来,隋奕晗就准备和顾怡萌走楼梯下去,刚到楼梯口,低头看到好友栏里又跳出了新的消息。

渡己不渡人:这层楼报告厅有好几个不太好找,我出来接你吧

隋奕晗迈出一半的脚差点踩空,还好顾怡萌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渡己不渡人:走楼梯?

隋奕晗有些呆的抬头看了一眼顾怡萌,手指缓慢地点出了一个“嗯”字。

等飘飘忽忽地下了楼,转过墙的前一瞬间,隋奕晗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猛地变重了几分,脖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转动搜寻,可又有些不听话的僵硬。

僵硬地走出楼梯口,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而她一眼就看到了高高瘦瘦穿着纯白色卫衣,扎着半马尾的女生迎面走来,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眸色温暖如蕴春风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前任上线了……又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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