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晓澜卧房的窗口跳出，姚子期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扭头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拿出准备好的药材，姚子期给自己熬上了堕胎药，静静地坐在药炉旁等着。

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姚子期没再多想什么，仰头一饮而尽。

给自己拿来了马桶，姚子期就安静地坐着等。

不敢去想自己在等待什么。原来等待也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

可是等了快两个时辰，姚子期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终于意识到，这五个多月的胎儿，宁郎中给的堕胎药已不起作用。

挠头想了想，姚子期只得起身。看了看自己简陋的小屋，姚子期来到床边，将自己床铺上的床单拿起来。将床单折了折，姚子期把单子在自己腰身绕了两圈。

看着已经隆起的腹部，姚子期突然一阵不舍，嗓子一堵。但是深呼吸把那脆弱压了下去，姚子期把心一横，用力勒腰上缠着的被单。

运转筋脉使力，那恶心感再次袭来。但姚子期没有停下，小腹处的被单越勒越紧。内脏受到挤压，呼吸也变得困难，力气逐渐跟不上，姚子期停下缓缓，蓄力下一次使劲。

肚子开始疼，那疼痛感还愈来愈甚。喘着粗气低头看身下的马桶，只有点点血迹。一阵呕吐过后，姚子期回到了马桶上，咬牙再次使力。

突然，疼痛感如大浪般席卷姚子期的全身，姚子期本能地松开了手。险些从马桶上跌下，姚子期看了眼桶底，还是只有些血迹。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姚子期满头是汗，一股热流控制不住涌出，姚子期疼得身子一紧。

摸了摸后面，只有血，孩子还没有勒出来。颤抖着扒着马桶再次坐了上去，姚子期不住大口喘着粗气。汗水蛰地眼睛痛，嘴也发干，姚子期咽了口口水缓缓，再次握紧床单。

嘴边泄出稀碎的□□。姚子期太疼了，他本能地想退缩，可是他不能，他只能使劲，让自己更疼。一阵强烈的坠痛，马桶中的血迅速扩大，剧痛失力，姚子期不得不再次停下。

急促喘息着，姚子期撑着颤抖的手臂跪在地上。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和挣扎的血迹融在了一起。“呃……”又是一阵钻心的坠痛，姚子期蜷缩着倒到了地上。恶心感也涌上，姚子期难受地眼角激起了湿润。

不行，还没结束……姚子期强撑着回到了马桶上。攥着被单，想使力，使不出。好疼……姚子期害怕了，呼吸开始紊乱。

闭上眼清醒了下。睁开眼，眼前冒雪花星子一片一片。缓了缓，姚子期心一横，把被子咬在嘴里，勒紧手上的被单，再次大力。

一束血再次挤入马桶中。“嗯……”姚子期感觉有只手在从自己的身体里刮走什么，扯走，粗暴且不顾死活。但姚子期没有停下，只死咬着被子。

拼了。“啊！……”一阵剧痛和嘶吼过去，姚子期终于感受到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感受着全身剧痛，姚子期看着马桶中那血块，心中一阵悲凉。颤抖着手想去触摸那血肉，但却不敢触碰。艰难地喘着，浑身发麻，姚子期渐渐失去了知觉。

铁匠两口子正睡着觉，被姚子期那声沉闷的嘶吼惊醒。

“咋的了？”铁匠晃着媳妇儿，眼都挣不开地问。

媳妇儿也觉得刚那声有点儿渗人，担心道：“别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去看看吧。”

铁匠披着衣服，举着夜灯，来到姚子期小屋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应，铁匠推门，正发现姚子期光着下身晕倒在床旁。看着姚子期晕倒的那片儿地儿到处都是血，铁匠吓坏了：“子期！”赶忙去扶地上的姚子期。

边上有人在叫，姚子期稍微清醒了些。但是身体太虚弱了，一点力气没有，只能任由铁匠晃着。铁匠赶紧把满身是汗的姚子期扶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而后赶紧去叫老婆，冲出门还差点被马桶绊到，气得把马桶给踢到一边儿。

两口子大半夜的赶紧叫来了郎中。

郎中查看了下姚子期的情况，见姚子期下身还在流血，赶紧避退了铁匠两口子，给姚子期止血。

忙活了好一阵，姚子期的血才给止住。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姚子期，郎中好迷：这个人是男的，为什么会有小产体虚的症状？郎中对自己四五十年的行医经验产生了怀疑。

不过郎中也没多说什么，按着小产体虚给姚子期开了个方子，嘱咐铁匠两口子让他先试试，没效果之后再试试别的方子。

看了眼床旁忙活半天的三人，姚子期心怀感激。闭眼缓了缓，姚子期好累，睡了过去。

姚子期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还是浑身疼，尤其是肚子那块儿，感觉稍微动一动五脏六腑就会掉出来。但姚子期还是撑起身，穿戴好，准备行李。

出屋看到铺子里铁匠又在挨他老婆骂，姚子期低下眼，嘴角勾了勾。来到正在嬉闹的两口子面前，姚子期顶着若隐若现的微笑，点了点头：“谢谢。”

两人被姚子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谢弄晕了。还是媳妇儿先反应过来：“子期说昨晚上啊！哎呀，这有啥的，小事小事！快回屋休息吧，看这小脸儿白的！一会儿把药喝了啊！”铁匠也附和自己老婆，笑着称是。

姚子期点头，转身回了屋。

晚上吃完饭喝完药，姚子期稍微休息了下。不久，铁匠夫妇房传来他们已经熟睡的声响。是时间了，姚子期背起行李出铺子，轻轻关上了门。

夜深人静，已没有几户还点灯的人家，姚子期快速前行。

将出小村，回头最后一次看了眼远处那个漆黑的小土坡，姚子期低下了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