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安在半月后的一天夜晚等到的师傅的。武忠年岁已高,收陆予安和荆真言做关门弟子时已经耄耋之年,陆予安不敢相信这个这个两鬓苍白,身材佝偻的人是自己的师傅。
一年前的武忠还是硬朗非常,拉弓骑马射箭无一不通。他一生只收过三个徒弟,陆予安的外祖荆老将军还有荆真言和陆予安。
“孩子,咳咳咳咳。”
陆予安连忙扶住武师傅顺气,“师傅,你怎么了。”他的泪止不住的流,他哭的太久,眼睛有些发胀的痛。
“不哭了,是师傅的错,师傅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皇宫。”武忠后悔了,一年前荆家被灭满门,陆予安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陆凌谎称晋王检举有功。他一气之下便同陆予安断了往来,几日前听闻晋王府走水,晋王府无一活口他一口气憋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武忠一口血喷出来,陆予安抱着武忠近乎惊恐的大叫:“师傅!御医,传御医!”他想抱起师傅去找御医,可他手脚发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武忠强撑着一口气,“孩子,为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今日……今日只是为了再看你和真言一眼。”
陆予安跪在他身边,哆哆嗦嗦的去握着他的手,“师傅,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他哭的不能自已,眼泪模糊双眼看不清武忠的脸,“我的功夫都没了,要您从新教我才好,这次我一定认真学,比小兄还认真。”
幼时学武他总是调皮捣蛋,仗着天赋好总是不认真,给武师傅气的胡子都歪了。
“好,这次……师傅也好好教,再也不动辄……打骂你。”武忠艰难的笑了,“时玉,活下去,和你小兄一起活下去……”
陆予安泪流满面,“不要,我不要。”
——
陆予安推开门,只着纯白的里衣失魂落魄的抱着师傅的遗体。他腿还没好,站的却很直,抬头刚好看到天上飘落的初雪。
这院子的围墙好高啊,只露出四方的天,从前的京都有这样的院子吗?
身旁传来脚步声,陆予安看过去。
“殿下把师傅给我吧。”
“是井言啊。”陆予安有些累了,将师傅的遗体给井言,“不必葬了,焚尸入瓷,待大仇得报那日……”陆予安止住了声,他不想说了。好痛啊,头痛,腿痛,心也痛。
井言刚接过武忠的遗体,陆予安便晕倒了。他只剩一个手臂,抱住了师傅没办法接住陆予安,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予安摔在地上。
“来人!殿下晕倒了!”
门外守着的几人都冲进来,一阵兵荒马乱。
——
陆凌召谢樊璟一同用膳,以此天家殊荣彰显的重视。
“这半月可还习惯?”陆凌嘴角上扬,“这是朕命人特意准备的西北风味,你尝尝。”
谢樊璟象征的吃了一口,“京都美景美食,比西北精致可口许多。若是陛下此时遣我回西北,恐怕我还难以割舍。”
陆凌被他说的话逗笑,“樊璟与朕甚是投缘。”这半月谢樊璟整日游手好闲,倒是将京都有名的花楼都逛了个遍,陆凌还知道他看上了个姑娘。陆凌有意拉拢谢樊璟,他们倒是还算和睦。
“陛下,您何时赏我个一官半职?京都的美人各有各的姿色,要讨得佳人为妻,还得有点本钱啊。”
官职这事,倒不是不想给他,只是现在陆凌还无法做主。
“还说娶妻,你先少往花楼处钻。这半月参你的不少,朕全都替你拦下了,官职的事等等再说。”
谢樊璟笑起来,压低声音:“陛下有所不知,沁香楼枫音娘子的琴艺一绝。不如我把人请到宫里为陛下献奏一曲?”
陆凌怀疑,“真有那么好听?”
“我与陛下打个赌如何?就赌我的官职。”谢樊璟笑的潇洒,等着陆凌答复。
不论谢樊璟想干什么,答应他也无妨,正好可以用谢樊璟打乱局势。
“苏七。”
“属下在。”
陆凌看着谢樊璟,“去请吏部的谷大人来,派人秘密召枫音娘子入宫。”
“等一下,不止接枫音娘子,需另寻两位同样善音律者,我赌陛下听过琴声便可分辨枫音娘子。”
谢樊璟说的笃信,陆凌有了几分好奇。“按谢四公子说的做。”
不多时,谷昀和沁香楼几人都到了,谢樊璟上前与沁香楼的几人交涉,迟风跟在后面。
“臣参见陛下。”
“谷爱卿免礼,今日朕叫你来是为一场赌约。赌注是谢四公子的官职。你且先想着吧,朕瞧谢樊璟有把握的很。”
琴声一同奏起,陆凌认真的分辨。
迟风小声问谢樊璟,“公子,您有把握赢陛下吗?”
谢樊璟微笑的看着演奏的几人,“当然。”
他这样说迟风便放心了,没再多问。今日若是周舟在这肯定是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曲终了,众人都看向陆凌。
陆凌回味的拍手,“好,不亏是枫音娘子,苏七赏中间那位。”
迟风放心下来,他们赌赢了。
“谷爱卿。”
“臣在。”
“樊璟的官职,你有何看法。”
“回陛下,谢四公子若善文,可任礼部,善武,可任兵部。”
谢樊璟打断他,“陛下,有没有清闲一点的官。最好可以如现在一样挂个名便好。”
“禁军统领的位置是不是还空着。”陆凌记得禁军,两年前的逼宫之战,锦衣卫、御林军归顺。禁军倒是拼死反抗,结果禁军首领第一个被砍了掉脑袋,副将归顺才保下禁军。禁军的位置一落千丈,全禁军萎靡不振。两年下来一直无主,多半已经废了。
“这个不错。”谢樊璟早就看上禁军这两万人了。
“传朕旨意,封西北定王之子谢樊璟为禁军统领。谷爱卿,下去准备吧。”
“末将谢樊璟叩谢陛下。”
陆凌正要再嘱咐他几句,瞧见苏九有些慌张的进来。小皇叔出事了,他变了脸色,无意再同谢樊璟说什么,“回去等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