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想知道在到底是人类胜利者更容易相信自己拯救的失败者是同类，还是人类失败者更容易相信拯救自己的胜利者是同类……”

唐二打如实地向白柳汇报了方小晓刚刚和他说的话。

牧四诚一身鸡皮疙瘩止都止不住，狂搓手臂。

白柳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一个让牧四诚更加脊背发冷的微笑：“看来情况比我们想得更复杂有趣一点，我知道这位艾德蒙先生想做什么了，不过还得和木柯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找到这位老教授的日记一类的东西佐证我的猜测。”

牧四诚有点懵：“那我们，还挖吗？”

“挖。”白柳干脆下令，浅笑，“挖出来全部带回泰山站，大家一起来对峙，看看到底谁是怪物。”

十几分钟后

白柳带着从冰裂隙被挖出来的，衣衫褴褛的队员往泰山站走。

在距离不到五百米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泰山站外面的直升机库上紧挨着他们飞机停靠了另一架飞机。

“是艾德蒙观察站的另一架直升机。”唐二打一眼就辨认了出来，他蹙眉，“怎么会在这里？木柯他们过来了？”

白柳掠了那架飞机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地眯了眯眼，然后转身对身后的方小晓说道：“你们先留在外面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这边要先处理一点队内事务。”

在这些队员顺从地离开后，白柳给了牧四诚，楚昭棠和唐二打一个眼神，这三人都心领神会地提起了枪。

牧四诚握着枪的手隐隐发战，他紧张地直咽口水：“我靠！过来的不会是怪物变的他们吧？那他们人呢？！不会被这堆怪物给偷家了吧？”

“是真的，”楚昭棠推了推脸上的暴雪防护镜，“两个都是真的。”

牧四诚松了口气，唐二打冷肃地握着枪贴在白柳身后走，白柳散步似得就像泰山站门口那边走了。

“有了这些关于气候异常和那些生物的一手资料，我们就能研究解决当下的困境了！”

白柳推开住舱的门，方小晓正盘腿坐在下铺床上，热泪盈眶地捧着一份纸质文件，一边轻声阅读一边哽咽不已。

刘佳仪贴门边站着，笑得十分乖巧客套，木柯坐在上铺上，一见到白柳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冷却下去，他从上铺直接跳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刘佳仪背后的枪。

在看到白柳他们进来之后，方小晓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恋恋不舍地放下传真之后离开了：“你们要找的人回来了，你们先说事情吧，说完我们再聊资料的事情。”

等方小晓一走，三人和对面的木柯刘佳仪互相凝视几秒钟，然后木柯和刘佳仪毫不犹豫地抽出枪对准了他们一行人的致命处。

白柳在两队人马包围出的一个空白小格子空间内不动如山。

“嘿，我说，”楚昭棠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你们怀疑我们是怪物而不是真人了？”

她摁住刘佳仪的枪口，轻轻把枪压了下去。

“艾德蒙站被怪物侵占了？”

木柯抿了抿嘴:“佳仪准备外出用燃油毒药烧死地下室的怪物的时候，??一打开门，你们带一队泰山站的队员们回来了，说要取药，我们怀疑这是你们的复制体，于是对他们虚与委蛇。”

“但失策的是，我们战斗力都不足，而这四个模仿你们的家伙，战斗力有你们一半强悍，甚至还能模仿出你们使用技能的样子。”

刘佳仪举枪脸色阴沉地补充：“我们在用燃油毒药杀死了【牧四诚】【楚昭棠】之后，想尽办法都没有搞死【??白柳】，这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最终我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乘【唐二打】对我们没有防备，用毒药挟制了他开直升机逃逸，然后把基地留给了它们。”

……

一切都解释完之后，刘佳仪转身打了哈欠，掀开了下铺，脱下了沾血的衣服，倦怠地在下铺上蜷缩成了一团。

白柳半挡在床前，放轻了声音。

他拿出了一张纸，一杆笔，放在住舱中央的一张小书桌上，弓着身子开始给牧四诚讲解：“之前方小晓和你讲的那个实验还记得吧？”

“记得。”牧四诚一想起那个实验，就想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是他们一队人让几个人逃出了泰山站外面的冰裂隙，然后这几个人折返想去救他们，结果真的遇到假的，其中一方没有认出来。”

白柳垂下眼眸：“你觉得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呢？”

牧四诚一愣，然后绞尽脑汁地思索，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应该是……想探究同一个群落里的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是怎么辨别出怪物和人类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探究群体内的人类对同类和异类辨别度的实验。

……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排除我们全是假的这种可能性，我现在怀疑这群怪物的实验涉及了记忆的层面。”

虽然说的是这样可怖的猜测，白柳的语调却平淡到不可思议：“不过在双方都是虚假的情况，与我而言，和真实也没有区别。”

牧四诚后退两步，他毛骨悚然地看着白纸上被白柳罗列的那四个实验，不由得感到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寒冷。

这种冷甚至比他们行走在零下五十五度的雪地里都还要冷——那是一种纯粹的，残忍的，感到自己失去作为人类的情感认知和身份存在的冷。

牧四诚嘴唇都在抖，他心神不定，无措地望着白柳：“如果，我们是假的话，那怎么办？”

白柳平淡无波地望着他：“当然是杀死真的，取而代之。”

“你说对吗？”白柳突然拍了拍楚昭棠的肩膀，她此刻正背对着他们，随口回答了一句:“是呢。”

“那么……”白柳迅速抽出了牧四诚的枪抵在楚昭棠后脑勺上，“我真正的队员被你藏到哪里了呢？”

楚昭棠缓缓转过身来，空洞洞的枪口抵着她的额头。

迎着白柳平静的目光，她看了看牧四诚唐二打震惊的表情，过了一会才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是复制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