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彰，都几点了，还没起床吗？”门毫无预兆地被钥匙从外打开了。

仙道惊得从床上跳起，糟糕，老妈来了。

他不假思索将被子大力扯过来盖住身边人，情急之下来不及解释了。

水上遥见到儿子极不自然的笑容，瞥了眼被子拱起的人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妈妈什么都没看到哦，我把米糠腌菜放下就走......”

窗帘未掀，光线昏暗，她以为露在被子外那一截手臂是某个女孩子的。

嗯，似乎肤色很白，一定是女孩子。

然后还没等仙道说出“妈你慢走”，那个“女孩子”竟然仰起上身揉眼问：“谁来了？”

……什么女孩子！分明是个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

受到惊吓的水上女士差点当场晕过去，对她而言，这等景象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和男人上床了？！

简直是胡闹，她立马在心里下了定论。

流川清醒了，显然也僵在床上不知所措。

“咳咳，妈，你来也不说一声，我有隐私好吗！”仙道企图先占理，他深谙与水上女士较量之道。

“还敢说！要不是突然袭击，我能知道你都玩得没边了！”

她用了“玩”这个字眼，内心盼望儿子是图一时新鲜，或鬼迷心窍，过一阵就淡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玩”吗......流川垂下眼睫，被这个字莫名刺痛，没缓过来。

仙道不忍他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当务之急是把水上女士哄走。

“好了妈，您先回去吧，之后我再解释，好了好了，别盯着人家看了！”

终于走了。

仙道忙不迭拥住流川，不住道歉：“对不起，我妈有公寓钥匙，她很久没来了我给忘了……”

被抱住的人没有说话。

仙道心道不妙，他最怕流川沉默，永远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太难猜了。

“你生气，打我吧？”连小孩子出气筒这烂招都用上了。

流川抬起头认真看着他，“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唔，算什么，这还用问，当然是恋人，仙道不明白这个问题。

“流川，你怎么了，我妈她……”

“你的未来里，会有我吗？”紧接着又是个送命题。

未来吗……仙道最不会撒谎，他仔细想了想，未来，确实没有想得太远。

这一刻在一起不就好了。

这一刻流川是他全部不就好了。

“我们当下不就在一起吗？未来……也会啊！”

流川没有得到满意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回答才能安慰到他，心乱如麻。

他开始讨厌自己，这跟整天问爱不爱我的小女生有什么区别，他天生骄傲且敏感，不屑于纠缠。

刚才问出口，已经很卑微。

仙道片刻的犹豫，像伤人无形的利刃，在薄如蝉翼的心房上划了一道，只不过血渗出极慢。

他的未来，还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流川闭上眼，默默下了结论。

即使流川知道，眼下场景的尴尬程度，丝毫不亚于山林道那次，人在窘迫时反应会慢一拍，仙道大概也是那样。

可流川他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的恋情在仙道母亲眼里，在水上师父眼里，是见不得光的那种吧。

他流川再不喜欢那种设定，又有什么办法，世俗是强大的，恋人深情背后也藏着犹豫不决。

从此，流川越来越少在仙道寓所留宿，悄无声息抽离了沉溺不已的一部分。

他将感情圈在“合理安全”的范围内。

爱，不需要乞讨，不愿被指手画脚……

仙道明显感受到了流川的疏离，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看不到起效。

有次他问越野，那家伙愣头愣脑随口答道，“表决心？那就求婚好了，没有哪个女孩子拒绝得了戒指的！”

戒指啊，仙道若有所思。

哪怕流川不是女孩子，他会不会有所动容？

在这个送戒指泛滥成灾的年代，仙道从来不会单单为了哄人，去买一对戒指。

流川啊，请你一定不要对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