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驻在距离罗浮数千公里的星舰上，仪器滴滴答答发出警报声响，学者打扮的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管道和数据线包围的圆卵，顾不得身后狐人的焦虑催促。

“帕尼尼博士，我们的协议并未包含这一部分，你只能研究四个时辰，我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跟你做交易，样本再出差错，你和我都要完”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你们这帮长生种根本不懂研究的紧迫……”帕尼尼弓着腰，凝神眯眼。“这事只要成了，你还送回去干什么？”他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瞄了狐人一眼，“若我没记错，你和你的妻子今年也有三百五十余岁了吧……”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吾等莳者对药王诚心诚意，魁首大人也允诺长生之法，也轮不到你操这份心”狐人自得地摆弄他光泽的尾发，谈及药王时那份骄傲自信更是洋溢非常。“作为化外民如今你既已入秘传，自当尽心尽力才是，届时药王与魁首也必然赐下祝福”

“……等？呵……等啊”帕尼尼背过身咳了下，平了平气息，“你等得起，你的长生种同伴等得起，我这把老骨头可能等不到那天咯……况且你们的魁首真有那般能耐，还何须借助不朽的力量？”

“你！”

“等待药王垂怜？你们仙舟人自个在宇宙里找了2600余年才得到赐福，你自个信，你让我再等几年？我告诉你，这几分钟我都等不下去了！”老人大口喘着粗气，呲着牙，红了眼。

“不过一届化外民！魁首让你加入已是莫大的殊荣……”

“一届化外民？你还不是败在我这短生种手里”老人俯视着数分钟前还耀武扬威的狐人。

“什么贪求不死，令堕长生，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子人，临死前还能保持这班模样，谁不羡慕？一边阻止我们获取长生的奥义，一边轻蔑地称呼我们为化外民？还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晓”

药物的剂量不够，那再刺穿心脏，开膛破肚，斩断脖颈，还不够，狐人的身体依旧能做出轻微的动作，大抵是经过了什么改造，但是只要不再造成阻碍就行，这把年纪，力气也不如从前了。

帕尼尼丢下血染的利器和狐人，针尖直取尚在沉睡的持明卵。

“这就最后的答案，这就是触手可得的长生……”输液管里流动的透明液体折射出令老者迷醉的希冀光芒，缓缓的从一端注入干瘪皱裂的躯体，他闭上眼，幻想着那光滑的皮肤，充满活力的心脏，矫健的四肢，聪慧的头脑…啊还有自己的妻子，她也会重新获得美貌…然而当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睁开眼，依旧是模糊的视线和腐朽的身躯。

“怎么会这样！笔记研究出错了！？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年轻时的样子！”难以遏制惊恐和失望，帕尼尼加大了液体滴速，扑在仪器和笔记上，探寻无果，揪起狐人的脑袋“是不是你做得手脚！是不是！一定是你！”

只剩些许皮肉相连的狐人男子呵呵了几声，混着血迹的气泡从断裂的喉管溢出，像是再嘲讽老人的无用功。

完了，一切都完了，再过不久，十王司肯定会查到有人偷渡，还有药王秘传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原定获得青春后携带内容物潜逃，伪造现场嫁祸给狐人的计划已经失去了意义……狠狠摔掷头颅与一地玻璃碎片，发泄中针尖脱落划出伤痕，被管道缆线绊倒在地的老者连骨折断裂的疼痛也顾不上，举起了那把丢弃在一旁的利器。

一下，两下。

很轻松。

三下，四下，

为什么喘不过气？

五下，六下，

真羡慕啊，瞧瞧这蛋壳，即使裂纹也是如此美丽。

七下，

你为什么不能令我重返青春？

八下，九下

我的手！我的身体！在恢复！哦不！我都干了什么！

…………

声音消失了。

“啪”

在尚有气息的狐人眼中，随着利器和衣物一起落地的

持明卵碎裂

随后，他见证了

“药王慈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