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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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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和张其这两天算是得了好好休息,崔明湖回去也没闲着,心觉那场子旺他,与牌桌上几人气场也合,便入了夜偷溜进崔海潮的暗室,从箱子里拿出多半的地契和银票,想着筹措了资金,好好过去赢上几轮,思及此处便心里美不自甚。

崔海潮平时对资金很谨慎,第二日进房清点便已发现,心知这败家儿子是要拿钱去赌,吊着他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崔明湖也是硬气,心中的贪念和对父亲的不满堵住了他的嘴,硬是扛住没有透露出自己藏在了哪里。

崔海潮见儿子被打得下不了床,便也不着急问,只是那钱把崔明湖烧得愈发得沉不住气,他等着顾飞的消息,好让他扬眉吐气,好证明给自己老爹看,打打他的脸。趴在床上焦虑养伤时,自己院里的小厮终于进来通报了顾飞的消息。

崔明湖急忙拿着东西,装了个小箱子,找了个无人看守的矮墙,翻了出去。一路侧坐着,马不停蹄往城郊处赶。

聚运的人看到他来便上前迎接:“崔少爷,里面等了您好久了。您箱子,需要我们帮你卸下来吗?”

崔明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壮志昂扬回道:“都拉进来,放在今天的包间里面去。”

入了内间,顾飞已经坐在里面了,人员倒是没有变,座次也与那晚一样,顾飞迎了过来,贴在他耳边轻轻说:“那晚见你这样运势好,今天便也是这么安排的。”

崔明湖一进来就兴奋,听得这好消息更是笑得嘴都收不住,暂时忘却股间痛意,只对顾飞回道:“多谢,多谢!”

顾飞摆手表示客气,笑笑,说道:“外面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众人纷纷起来与他告别。

崔明湖朗声道:“诸位咱们又见面了,不如这次玩得大些?岂不更痛快!”

其余几人上次输了不少,一位胖男人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甚好!上次叫你赢去不少,这次看看你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赌运。”

崔明湖心中鄙夷,暗骂一声傻子,表面却是不显,不能吓走了这样难得一见的冤大头。

还是那位高大的荷官为他们发牌,赌局正式开始了。

崔明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都与那晚有些不一样,许是今天晚上玩得金额太大,各自出手都认真稳重了些,节奏相比于之前明显慢了下来。

前五把都是试水,大家输赢均衡,到了第六把,好似是提前串通好了似的,大家都低头看着自己的牌,迟迟没有下注。

僵局令那青年打了个哈欠,低头突然身子一松,把众人都扫视一通,见大家都似有困意,轻轻笑了一下,悠然把牌一开。

众人都惊愕于他的动作,只见他慢慢开口提议:“不如玩点刺激的?我看大家今天都谨慎过了头,未免失了些乐趣。”

大家都未出一语,但精神都略微振作起来,把牌都掀开,算是对那青年的默许。

那美妇揉揉眼,开口询问:“你想怎么玩?”

“闷一把,如何?”

闷一把是行话,意思是大家都不看牌,盲下注,赌的便是运气,见大家都不开口,也没有一人有异议,荷官收了牌,默默为五人开始发牌。

那青年摸摸胸前口袋,掏了一根金条在牌上,如此大的手笔把其余四人惊得皆是一愣,困意消失殆尽。

还是那美妇最先缓过神来,把心一狠,追了一根金条和一张银票,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不跟吧,倒是显得几个老爷们连女人都比不上,追吧,筹码实在是太大了,输了心便是要滴血。

崔明湖狠了下心,他平生最厌恶在女人面前丢面子又做足了准备,心想等得就是这一刻。弯腰开了箱,从里面掏了根金条的底,沉沉心,又把一张地契拍在桌上:“我跟!”

只剩下两个男人在面面相觑,苍老些的男人先顶不住压力,弃了牌,那胖子像是被激起了斗志,也跟上了三根金条。

一轮下注过去,荷官开口问道:“是起,还是再加?”

青年评估了一下桌子上的赌金,心中已有定数,怕打草惊蛇,便开口道:“起吧,这把大家都先试试水,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牌被一一起了起来。

起到崔明湖这边时,他的心脏都快提到胸口,死死盯着荷官的手,目光能把牌看穿一般。牌起起来,大家都一声惊呼,又是同花顺。

崔明湖心狠狠安了下来,落回了肚子里,失重感让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赢了……

即使是心中早有准备,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轻松,便赢下了这么多钱财。

他缓缓环顾四周,巨大的快意令他身体有些麻木,随时又被一种欲壑难平的情感冲击,他观察着桌上的人,把他们的苍白,无力,懊恼尽收眼底来满足自己——年轻人倒是还稳得住,那胖子脸已经白了,美妇娇颜失了颜色,只有那苍老的男人脸上露出些劫后余生的笑意,崔明湖盯着桌上闪着光芒的金条,晃了他的眼睛也迷了他的心智,他内心里对自己暗暗肯定:好运气真的一直在眷顾着我……

顾飞坐在里间,等着服务员通报那边的情况。

“顾长官,他已经差不多了。张长官问您是不是现在换饮品?”

顾飞点点头,服务生去做了。

换饮品是聚运常用的手段,到人飘了迷了的时候,给他换上咖啡提神的东西,让人留在牌桌上更久,荷官负责进一步消磨他们对于金钱的感知力,不给任何喘气的机会。到了后面咖啡慢慢失效,困意却是丝毫都不会察觉,神思被一场接一场的赌局提到往常都不会有的高度,顷刻就会失去判断力,这个时候便是杀猪的好时机。

牌桌上依然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知不觉见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那老男人钱袋被掏的精光,还想再玩却没有本金,正束手无措时,荷官出言解困:“老板,咱们这有抵押的业务,您可以先去顾老板那边签个欠条,回来了就能继续玩。”

老男人输得惨烈,心中堵了口气,也是丝毫不见犹豫就出门去找了顾飞,一刻钟就回来提着一袋子钱,似是对自己不满,怒气沉沉开口:“继续!”

竟也真时来运转,之前输得回去了七七八八,此时场上大家都开始急躁,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咖啡。

张其见此情形,转头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提前已经商量好差不多就是这时间,桌上除了崔明湖外其他四人都在悄悄留意他的动作,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张其在面具后露出微笑,他心里期待得紧,便对着桌上的人都换过了眼神,开始了。

后半场青年输的多,未等发牌,对着场上的人又是提议:“诸位敢不敢再和我闷一把?我就不信,这次我还能输!”

众人心中也闷了气,正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豪赌,顺便来个痛快,便七嘴八舌开始附和:“好!来就来!”

已经追加了三轮,这把下的注比之前任何一把都要重,崔明湖心头一凛,呼吸加重了些,他察觉到桌上其他人都已经失了智,更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知道又是一把敛财的好机会,抓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觉脑子清明一瞬,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下全部!下全部!

张其心知肚明,此时崔明湖的感知已经混乱,他的清醒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便扬声询问道:“崔少爷,已经到您了,您不追了吗?”

崔明湖心头一热,动作比脑子快,竟是把箱子提起来,内里银票地契倾数倒在桌上,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我下全部!”

荷官开始为大家起牌,起到崔明湖手中,他放下了心,牌面不小,若是台上没有比他大的,他将会通杀。于是他便安心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等待着自己的胜利。

美妇手中牌被起来时,一声欢喜地惊呼,崔明湖立刻手撑着扶手朝那边探去,瞬间傻了眼——他只小了一点,她只大自己一点!

眼前所有东西都被荷官尽数推到美妇面前,美妇脸上的神情与自己之前别无二致,他方从大起大落缓过劲来,几乎是霎时目眦欲裂,那是他的东西!那是他的钱!他不甘心,不甘心一晚上心血付之东流,不甘心只小了一点,更不甘心输给一个女人!他不能走,那是他的家当,他崔家的东西,凭什么被一个女人拿走!

荷官这时开口:“大家还玩吗?今日可有尽兴?”

崔明湖几乎想都没想,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吼出声:“玩!”

荷官出言提醒道:“先生,您已经没有本金了。”

崔明湖听得荷官言语中的轻视,怒火烧得他眼睛通红,脑中突然一动:“刚刚不是说可以抵押?那老头不是抵押回来就转了运!我也要抵押!”

众人见他失了态,顿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之后事态会发展成哪般,于是都匆匆告辞,远离这是非之地。

那老头和胖子有些不悦便先开了口:“今日太晚了,陪不动大家,告辞了。”

青年和美妇便也光明正大互换眼神,崔明湖抓个正着,未等他俩起身,指着那美妇道:“你不能走,他随便!”

那青年见场上火药味甚浓,脚底抹油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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