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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预言家、占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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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纳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她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客厅中传来坩埚的药剂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辛西娅正在搅拌坩埚中的药剂,逆着光罗伊纳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妈妈——”她挣扎着想起来,身上的力气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爸爸呢?”

“醒了,罗伊?”辛西娅停下手中的搅拌,跑到罗伊纳床边,额头清冷的温度终于让她安下几分心。“你爸爸……出去处理事情去了。”

罗伊纳不疑有他,她又喝下了一服魔药,吃了一些辛西娅做的点心。一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渐渐消失,她便随口问道,“爸爸回来过了吧,梅伦姑姑的婚礼怎么样?”

这句话却让辛西娅变了脸色,罗伊纳才发现母亲好像要哭出来了。罗伊纳吃了一惊——她从未见过母亲哭泣。她赶忙乖巧地说:“妈妈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晶莹的泪水,从辛西娅的颊边滴落,仿佛剔透的水晶项链。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轻声说,“婚礼上你姑姑的新婚丈夫魔力暴动,参加的人……只有几个人幸免于难。”

“姑姑和爷爷奶奶没事对不对?”罗伊纳急切地问。

她听不懂辛西娅的话,她不明白什么是“魔力暴动”……母亲的泪水让她不知所措,她赶忙伸手去擦母亲的泪水。

“你的姑姑和爷爷奶奶……还有拉文克劳家其他亲戚……他们都走了……”

“走了?他们去哪儿了?”罗伊纳猛然站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啊! 母亲……是什么意思?

辛西娅揽住罗伊纳。她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却极其哀婉无奈。

“罗伊纳,”她语调轻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无论你走到北方的精灵之国,还是南方传说中的巨人王国,将来你走到天涯海角,四海八荒,都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不……呜呜……我要梅伦姑姑……我要看见梅伦姑姑当新娘子……”罗伊纳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得极为伤心。年幼的她心里模模糊糊知道,任凭她怎样撒娇耍赖,这件事却再也改变不了了。

她一夜未睡,泪水不断从她的脸庞上滑落下来,重重地打湿了枕头。她想到了爷爷外表严厉下的慈祥,想到了奶奶偷偷替她买好苏格兰的特产,想到了姑姑亲手给她挑选衣裳……一夜之间,他们……都离开了?

她木木地坐在床头,甚至无意梳洗。她只想要父亲在她身边陪伴她——父亲总是有他的一套办法——但她却知道父亲心里更加难受,而且拉文克劳家现在更加需要他。

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匆匆地挽好头发,赤着脚跑到门前,尽量高声的喊道,“请问你是——”

“是我,赫尔加。”门外女子温婉地回应。

“赫尔加! ”罗伊纳想也不想,就把门打开了,根本不顾现在自己的形象一点也不体面,“你来真是太好了,赫尔……”

赫尔加·赫奇帕奇是罗伊纳的邻居和玩伴,她们从很小便在一起玩耍,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同样保守着对方是巫师的秘密。除了父母,罗伊纳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就是赫尔加了。

罗伊纳只看见眼前一片深蓝色,然后就被紧紧抱住了,赫尔加金黄色的头发也披散在她的肩头。

“哦,罗伊纳! 对拉文克劳家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非常非常难过……”赫尔加断断续续地说着,罗伊纳甚至感觉她颤抖得比自己更厉害,“梅林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罗伊纳勉强收住了泪花,两个人中总是她表现得更坚强,“没事,没事,那些人……拉文克劳家还没完呢,我父亲在,我在,国王陛下也在……”吐出这些字句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过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接下来她的心思完全在友人身上了。

赫尔加退出罗伊纳的怀抱,不过她仍是满面泪痕,“哦……罗伊纳,不过你真的很了不起,你救了你们一家的命……”

“我?”罗伊纳心里一激灵,她正要反驳“怎么会”,思绪却把这几天的事情连了起来:星空的幻象,自己阻止参加婚礼,莫名其妙的病……难道果真如此?

“罗伊纳,我想你是天生的预言家和占星师。”事关重大,赫尔加严肃起来,“苏格兰的拉文克劳和爱尔兰的斯莱特林,是两大流着预言的血的家族。罗伊,据我所知,你父亲不止是一个商人和王室远亲那么简单。”

罗伊纳的思绪渐渐把悲伤排除出去,她必须仔细思考一下……可她怎么想怎么想不明白。这时赫尔加却转变了话题:“罗伊,我没见过我的爷爷奶奶。”

罗伊纳没听过赫尔加说起赫奇帕奇家的事,也没见过赫尔加父母的长辈,但她没有问:“他们……”

“其实我的父母是私奔来着,”赫尔加大大方方地说道,她想借由这个给朋友减轻烦恼,“我爷爷奶奶不同意我的母亲嫁到赫奇帕奇家,后来他们逃出来,有了我的姐姐赫拉斯……”

两人各自闲说家史,烹调午饭,渐渐日头偏西。分别的时候,罗伊纳紧紧地抱住赫尔加,好像要长久分别一般。

“你如果愿意,我明天还来。”赫尔加咯咯笑着。其实拉文克劳家和赫奇帕奇家只隔着一条小溪那么远,但两个好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情。

“荣幸之至。”罗伊纳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可她却觉得悲伤仿佛又翻涌了起来,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挽留不让她走,只得起身相送,然后又沿着河堤极其缓慢地走回家。

悲伤如小溪的浅滩,几乎将她吞没。她背着光走,夕阳似唯美的橙色披肩,缓缓地、柔柔地披在她身上。

她没有回头,直到听见脚步声。

埃克多·拉文克劳湛蓝的眼睛被悲伤和痛苦吞没,但罗伊纳看见了,借助光的魔法,她看清了他眼底倔强的星光。

转瞬即逝,她却无比确信她没看错。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最近这么久没更新,也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但故事在我心里,一定会讲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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