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幽暗中，水滴一声接着一声。

临玉尘猛然醒了过来，他额上遍布汗水，唇色苍白。

看着石床上依然没有半分动静的女子，他踉踉跄跄地起了身，捂上胸口朝着地牢外而去…

梦境破裂。

我睁开双眼，望着黑暗的密室双目放空。

细想我这一生，都逃不开一个“苦”字。

科举考试前，阿奶因病去世。

科举考试时，我被奸人举报。

逃回普渡镇，王婶为救我被易宝春的人乱棍打死。

离开普渡镇那日，突发泥石流，将我生活过的痕迹尽皆埋葬。

再后来，我在苍茫海行舟捕鱼，救回了意外受伤跌落此处的临玉尘。

临玉尘他待我极好，不过三个月，我与他便在天地的见证中定下终身，发誓要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直到后来女上仙寻了过来，她告诉我临玉尘与她早有婚约。

我心灰意冷，不待临玉尘回家，便在女上仙的指引下离开了苍茫海。

没有和临玉尘在一起的日子，我遇上了月竹青。

竹青他同样待我极好，但我早已心有所属，故只能把他当做朋友对待。

可当临玉尘寻过来后，他二话不说，便朝着竹青施去一道凶险杀招。

竹青不过是一只刚开始修炼的兔妖，哪里能抵抗得了修为高深的仙人。

生死危关之际，我替竹青挡下致命一击。

躺在竹青的怀里口吐鲜血，竹青他急得双手都在发抖。

临玉尘冷笑，他看着我和竹青，让竹青将妖丹喂于我，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瞪大了双眼，还不待我开口拒绝，竹青便已自剖妖丹喂了进来。

而他却在不久后化作一道轻烟，瞬间消散于天地无形。

我恨透了临玉尘，恨透了他的虚伪，也恨透了他的无情！

而他却不管不顾，日日夜夜掐着我的腰身，不顾我的意愿，疯狂地侵占我。

我在那时就已深刻认识到，临玉尘这人生性自私寡情。

我愿是反抗，他愿是兴奋。

最后他甚至还对我施了秘法，让我忘掉一切，并且重新爱上了他。

直至今日，我才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

临玉尘，你当真可怜又可恨！

—

后来再见到临玉尘时，他只走进这密室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双眸幽深，叫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我亦看向他，神情无悲无喜。

—

临玉尘与女上仙大婚那日，我本以为他不会再来这密室了。

不曾想入夜时分，他身上红色婚袍散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牵上我的手，手指间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嗓音极尽温柔。

“阿全，我把他们全杀了，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回苍茫海。”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一点一点，用力地把他的手指给掰开。

“临玉尘，你走吧，你如今自由了。”

此处于我来说是囚笼，于他又何尝不是呢。

临玉尘眼尾泛红，眸光闪动，他无力地喃喃道，“阿全，我们…当真再无可能了吗？”

我定定凝视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支撑不住般，刹时整个人跌落在地。

刚开始只是安静地流泪，而后渐渐是压抑不住地失声痛哭。

我垂眸看着他，只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原来不管凡人也好，亦或是仙人也罢，都各有各的苦果。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寂静的密室中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

“你走吧，阿全。”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了。”

我点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身后，临玉尘状若疯癫，神色怔怔地望着我一步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