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害羞:“也没有很好,一般般的好。”
“能上橱窗展示很厉害啊!”王赫说。
孟磊不耐烦地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用眼神暗示他少说话。
花花进屋后放下书包,“我外婆今天去医院了,家里没人,所以就觉得有些无聊,就想着和你一起做作业。”她将书包拉链打开,作业本摊在桌上。
“你外婆好些了没?”孟磊故作镇定地也取出本子。
“老毛病了。”花花嘟嘟嘴,“经常说是被我妈妈气出来的,哎.......”
“老人家说话都那样的,不太顾及别人感受的,你也别放心里去。”
花花:“我没有,我妈妈确实不对。”
“啊?”
“我讨厌妈妈!”花花自言自语道。
“我也讨厌我妈!她老是让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王赫说。
“你闪一边去!”孟磊语气不耐道。
花花起身,“天气一热,就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我用凉水冲一下。”
“嗯,好。”孟磊说。
王赫眼神一直跟着她,直到花花进了卫生间。
“你看什么呐?”孟磊郁闷道,“正经点。”
王赫呼了一口气,“刚才看得紧张刺激,心潮澎湃的。”
孟磊冲他翻白眼:“你可别打她什么主意!”
“怎么啦?你喜欢啊?”
“没有。”孟磊眼神闪烁道。
她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怎么能和碟子上随便泄欲的女人相提并论的。
“这么漂亮的女生,你怎么不追?”王赫问,“一般人看到,都会心动的吧?”
孟磊:“你懂什么啊!嘁。”
王赫:“你懂了?”
孟磊:“比你懂。”
王赫:“你少骗我!”
孟磊:“什么?”
王赫:“你肯定喜欢她!”
“我觉得那个事儿吧,虽然看得爽,但是现在想起来有些恶心。”孟磊换了一个话题说。
“会吗?好像有一点点哦。”
孟磊问:“你是处男吗?”
“我是啊,怎么了?你是吗?”
“我也是。”孟磊若有所思,自己到底对花佩念是什么样的感情?
比朋友更加亲近一些,比那种关系更加纯洁一些。感觉花佩念游离在自己的灵魂彼岸。
每每看到她的画作,就不知不觉地就被吸引,精神世界洗涤了一遍。
神圣、又纯洁、像在高塔之巅的神明。她就是他的那片圣域之地。
但有一次,花花说喜欢他。可把他吓得够呛。
连奔带跑地回家。
-
外婆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季。
花花一身素白跪在祭堂的蒲团上,她眼眸低垂,直直地看着地上的一个黑点,浅色的眼珠一直都没动。
好像堕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
这十几年来,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她也把外婆的话,印在心里。
记得外婆说的话:
“你不要像你妈妈那样,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去大城市做什么,你一个小姑娘,会被坏人骗走的!不要去外面,就在镇子里,这里全世界最好了!”
“不要比穿,女孩子要好好学习,要和人家比学习。”
她总是乖乖地回答:“知道了。”她不敢惹外婆生气,每天都很懂事。
她有时候看到外婆独自在屋子里垂泪,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居然说走就走,从此杳无音信。
过了几年,她的妈妈,花敏的户口被注销了。从此,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她了。
现在,外婆也走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离开了。
好寂寞啊,孤零零的一个人。
“喂,花花,你还好吧!”
“快点醒醒!”
“醒醒!”
“你怎么了!”
睡梦中,她感觉有人一直用力地摇晃她,好烦啊,人家就想多睡一会儿!
她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看,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何烨。
“你终于醒了!”何烨大喊道,“吓死我了!”
她的手不经意地划过脸颊,大片的泪痕,原来是做噩梦的时候哭了。
何烨摸着她的额头,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中暑晕过去了,还好没事。”
“我.......就是有些困了,睡着了。”花花说。
“你知道有种中暑叫热射病吧,会死人的。”何烨说,“还好不是。”
“嗯。”花花低低地应了一声,身体根本还在睡梦的边缘,有气无力的。
“我扶你起来,喝一瓶藿香正气水吧?”何烨说着去拉她。
“我、不要。”
“什么?”
花花揉了揉眼睛:“我不要喝。”
“喝了才会舒服点,中暑是这样的,感觉恶心想吐。”何烨放了一个靠垫在她身后,“我扶你坐起来。”
“我不想喝,那个很难喝的。”花花说。
“不想喝,也得喝,为你好的。”何烨耐心道,“刚一进来,真是要把我的心脏病吓出来了。”
花花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转清醒:“你有心脏病啊?和我外婆一样。”
“哦,没有,就是一个形容词,很担心你。”何烨说。
花花愣愣地转身,“担心我做什么?我就是睡一觉。”
“.......”何烨脸一热,解释道,“就是,以为你。嗨,算了,对不起!”
“什么啊?”花花表情有些呆滞。是她还是睡梦里,还是怎么回事?
何烨坐下,羞愧道:“我是认真的,对不起。”
“呃,哦。那、没关系?”
“谢谢你能原谅我。”何烨惭愧道,“我这几天内心一直在做斗争,实在是对不起!”
“你?”
“你拜托我的事情,我没有做到。因为我难为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孟总说。”何烨说,“后面,我也想和你道歉的。可是彩排太忙了,每次回来,都没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
花花愕然,这件事啊,“你、其实、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的。”
“怎么会,是我的错。”
“你说了,他也不会听你的。”花花说,“他是个□□者,什么事情,都会讲,以他说的为准。”
“啊?哈哈,也是。”
“算了。”花花说,“你没必要自责的。再说了,我也有问题。”
“什么啊?”
“没什么,这件事情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里。”花花说。
她想起自己以前喜欢过他。所以,有时候会嫉妒刘小姐。但是那天,刘小姐来了之后,让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一直一直都那么依赖他,他把当作人生中的所有,渐渐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从来就不是男女关系的考虑对象吧。
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纯洁的友谊。
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是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没有生理上的欲望吧。
这么多年了,自己的执迷不悟终归有如梦初醒的一天。
□□人,又或者做情人,自己也无法做到刘小姐这种卑微的地步。
虽然刘小姐很有钱,但是在某一个瞬间,她觉得刘小姐可蛮可怜的。
如果不遇到孟磊这种偏执的人,刘小姐肯定能过更幸福的人生。
花花叹气,这个可恶的男人!
“花花。”
“嗯?”她有气无力。
“喝药了。”
“我不喝,我宁愿头晕。”花花抬眸,乞求道,“真的很难喝的。”
何烨真是服了,用这种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眼泪汪汪的,实在狠心不下来让她喝药了。
“算了,给你倒杯水。”何烨无奈转身去了厨房。
“何烨。”
“嗯?”
“其他人呢?”
“都去吃饭了。”
花花点头,“就你回来了吗?”
“对。”
花花有些感动,她总是分不清对她好的人是喜欢她,还是单纯地对她好。
何烨这人有点猜不透的感觉。
不过,她自己也分不清,别人对自己好,是不是喜欢人家了。
“喝点水。”何烨递过来,“散散热会好一些。”
“嗯。”花花一饮而尽,“你对别的同事也那么好吗?”
“啊?对啊,差不多吧。”何烨脸热。
“哦,原来是这样。”
“哪样了?”
“没什么。”
何烨有些无措,举了一个例子:“我以前有个同事叫小新,如果我知道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的话,他就不会想不开了,还是觉得很遗憾。”
“小新是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一个特别好的男生,就是很可惜。”
“嗯,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想着对所有同事都好了?”
“差不多吧。”何烨说,“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也是很开心的。”
“所以,你也以为我会想不开?”
何烨连忙摆手,“这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你们这群人生活不能自理,把自己养死了。”
花花这才扑哧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随时叫我。”何烨微笑道。
花花点点头,将杯子递回去给他,“什么样的事情,这位男生会想不开的?”
何烨沉默几秒,“工作上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现实,压力太大了就从天桥上跳下来了。”
“大城市里工作,压力很大吧?”花花问,“新闻上经常见到轻生的人,好可怜。”
“有一些,但压力也靠自己调节。”
“那你觉得呢?”花花眼睛眨巴眨巴地问。
何烨想了想,才说:“很多年轻人削尖了脑袋想在大城市里立足,他们满腔热情,矜矜业业地生活着,慢慢地,工作和生活就会给他们无形的打击,后来觉得自己的梦想虚无缥缈,变得有些麻木。”
花花愣愣地听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模式,一边听一边在思考。
“在这个城市里,觉得没有归属感,没有自己的位置,对所有的事情很失望。”何烨慢慢地剖开自己的内心,展露给花花。
她并不会因此嘲笑自己,只是很认真地聆听着。这样的闲适对话,让何烨放松起来,没有了很多戒备心之后,内心慢慢地柔软起来。
“但是,也不全是这些。大城市也有美好的一面,比其他地方更多的工作和就业机会,而且你的努力,相对来说,能得到更多回报。小城市,更多的是依靠父辈的关系多一些。但我讲得也不绝对。”何烨说,“你一睁眼睛,也能看到许多年轻人,脚踏实地地工作,用心地经营自己的生活,还有爱情。是相当美好的一群人。”
“哦~”花花点点头。
“所以,并不是绝对的,说它不好,或者好。如果说它不好的话,为什么会有一批批的年轻人奋不顾身地去大城市发展,对吧。恶意放大,大城市的污秽和面目可憎的人,就会觉得什么都不好了。”何烨说,“我现在能理性一些回答你的问题了,以前可能没有那么客观,太主观了。”
“这样啊。”花花感慨道。她觉得何烨的眼睛光芒闪耀,说话的样子很迷人。
何烨笑,“是不是说这些,你觉得没意思?”
花花摇头,“不会啊,以前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我听得很有意思。你能和我再讲讲吗?”
“你愿意听啊?”
“嗯,我就是一只井底之蛙,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你的家乡。”花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