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票的是个成年男人，瘦弱不堪，柯小禾没怎么费事就一猛子将人踢到，骑在人身上劈头盖脸一顿打，一边打一边哭。

路过的人看到就当没看到，他们不觉得一个时髦的像个疯子一样的小姐与一个贼人打在一起是多么奇怪的场面，毕竟这个世道比这离谱的事多了去了。

被打的在嚎，打人的在哭。柯小禾打累了才发现这人手上的票早没了，“票呢？！”她一把拉起轻飘飘的男子。

男子只是见了鬼一样的叫着，双手双脚并用硬是从柯小禾的身下爬了出去，像个鬼一样。

柯小禾找到门口打着绑腿的黑色制服警察，那人歪歪的戴着警帽，手中的警棍挥来挥去，极其不屑的打量了面前这位穿着时髦可神色像个疯婆子的女子。

“嘛？凑什么热闹，噢你的票自己不看好丢了告我，都跟你一样那我们这差事还做不做了，一天天的几个钱啊。”

“你，可你是警察啊，你不管谁管！”

“爱谁谁，您了去找大总统去，咱们呀就是吃口白饭，去去去别站那，多大个人了杵那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赶紧回家找大人去。”

“你——”柯小禾冲对方瞪眼，那警察可不吃这套，提着警棍就要挥。

柯小禾的理智制止了她的冲动，人往旁边让了让，便被着急慌忙的路人给冲开了。

“小姐是要去上海吗？”

柯小禾转头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这人獐头鼠目一眼就不是好人。

“我们这有私车，凑够了人就开。”

“我没钱了。”

“小姐您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去了上海再给也可以，二十个大洋。”

柯小禾翻了白眼，“没有。”

年轻人不放弃一路絮叨，自动降价到了五个大洋。

柯小禾一把将那年轻人拉到身边，恶狠狠的说：“你看我特别傻逼是吗？”

年轻人愣住了，不知道她唱哪出，正想笑嘻嘻的带过去的时候，人被拖拽着走了几步，接着不防备一个蒙古过肩摔，人就飞了出去，正好跌到先前那个警察的脚边。

警察还没反应呢，手里的警棍就没了，身边传来男人的叫骂，他惊恐的发现那个没眼力见的姑娘此刻正用膝盖跪压在一个年轻人的咽喉上，高高举起警棍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

一边打还一边骂，“就你这种货色也敢来骗我？！五个大洋？把你妈卖到窑子里去吧！”

年轻男人的脸色逐渐由红转白再转青，警察撩起一脚将柯小禾踹翻在地，柯小禾打了个滚站起身，手里还拎着警棍，她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脏污，冷笑道，“原来一伙的。”

“说什么呐，别给脸不要脸啊，你把东西还我。”

年轻人也站了起来，稍微甩了甩头，双眼立刻露出凶光，他与警察对视一眼，冲上前与柯小禾打了起来。

男女力量差异过大，这个年轻男人主动且有防备的过来，柯小禾根本不是对手，没两三下就被扭了胳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有人问怎么了。

警察立马说是柯小禾这个疯了的丫头到处打人，年轻人帮着抓了交给她家人去。

被压着低着头的柯小禾挣扎的越凶，只会让周围的人更加相信她是疯子的话。

忽然，扣在脖子上的力消失了，柯小禾耳边传来“砰砰”两枪，她弯着腰不敢起身，肩膀被人搭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往前跑，可是才起步就被人伸腿绊了，失去重心，身子前倾，在倒地的瞬间柯小禾的身子被一把抱了起来。

不是公主抱也没有扛在肩上可以娇俏的一边撅着屁股一边捶打男人结实的肩背，而是像个柯基一样被人卡在臂弯中，柯小禾四肢不着地的蹬腿甩手，远处看就更像条狗了。

把自己卡得像条狗一样的人正是徐以秾，他单臂箍着人，向车站外走去，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副官。

“你留在这里处理，我带她回去。”徐以秾气息平稳的说。

副官站定，脚跟相碰应了个，“是，长官！”便转身带着士兵回头了。

“放开我，放下我，徐以秾你干嘛？咱两离婚了，没关系了！”

徐以秾并没有回她一个字，依旧是走着，原本还拥挤的水泄不通的车站，徐以秾却能带着她走的顺畅无比，没一会就出去了。

前面停着的是一辆黑色轿车，门边的士兵见到长官敬礼后开了后车门，紧接着柯小禾就被甩进了车内，四肢都爬在车垫上，徐以秾在她身后也挤了进来。

可能是她四仰八叉的占的位置比较大，屁股被拍了两下，柯小禾气呼呼的要去拉这边的车门，发现根本推不动，“你把门锁了？！”她回头质问。

徐以秾叹了口气，一手扶上她的大腿，一手挽着她的腰，将她趴着的姿势强硬的调整成乖乖女坐姿，也好让他自己坐的舒服些。

在坐好的下一秒柯小禾倒下伸腿朝着身边的徐以秾蹬了过去，车内空间狭小，一人动了另一人再动就真的会伤到对方了。

柯小禾根本就是不管不顾一顿乱踹，好几脚都踹到徐以秾的身上，要不是被拦着她都能踹到人脸上去。

忽然右侧的脚踝被紧紧握住，另一条腿被打到一边，柯小禾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徐以秾竟然双手扶在她的胯上将她往自己身前拖了一把，如此一来，柯小禾的□□就被坐着的徐以秾给“卡”住了，

清清楚楚的被徐以秾的大腿抵着……

她没法再蹬踹，刚起一点身也被徐以秾一根手指给按了回去，柯小禾颓丧的倒在车垫上双手蒙着脸哭了起来，长卷发披散在一边，漂亮贵价的洋装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活像个被军官非礼的良家姑娘。

“闹够了没？”徐以秾问她。

不理人继续哭闹，双腿动了动，好像又碰到了哪里，两人的身子都有些不自然的反应。

徐以秾清了清嗓子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起码愣了三秒才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开始后移。

“带我去哪里？”

“徐以秾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徐以秾大声反问过后又叹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他看着还躺着的柯小禾说，“回北平。”

“不要！”柯小禾使劲坐了起来，不管两人间的姿势有多么诡异与不雅，她双手抓着徐以秾的手臂，跪坐在他身边，哭叫着，“我要去香港我要去武汉上海！”

“你去那里做什么？要去找叶五吗？他已经把你丢掉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徐以秾怒道。

“谁去找他，我要出去，我要出国我要去海外我要去欧洲！”柯小禾边说边使劲摇晃徐以秾，完全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沙袋。

徐以秾放松了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晃，“你要去欧洲，”他顿了顿说，“我可以带你去玩两天。”

柯小禾被这句话说的呆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徐以秾，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此刻闪烁着一种根本看不清的光，有些朦胧。

“我不是要去那边玩，我要去那！”

“你要走，为什么？”徐以秾看着她，忽然问，“你怕打仗？”

这么一问柯小禾赶紧点头，徐以秾笑了，“叶五他们满人要走情有可原，你怕什么，你是柯家的人，而且我——”

“我沾到你们什么好处了，赔礼道歉挨打受罚的，”柯小禾不耐烦的打断，“我就要去香港。”

“不行。”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柯小禾不满归不满，可她知道自己这会也没法反抗。

“为什么，因为长官叫我带你回去，凭什么，”徐以秾冷笑，“凭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柯小禾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打车顶，砰砰作响，“来，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丈夫，什么叫他妈的丈夫！”

徐以秾两道英气的长眉开始紧皱，他的心口有些不舒服，刚想说话，话头又被截走。

“小小年纪还想做我丈夫，你成年了吗？”柯小禾说得就差把手指点人额头上去了，“就你最多做我弟弟，而且我们离婚啦！”

“放我下去！听到没有放我下去，不然我就一路这么叫回北平！啊——”

柯小禾说完就昂头堵着耳朵放声大叫，以为自己能叫很久，结果才换两次气就两眼昏花了，她垂下双手不住的呼吸，身边传来徐以秾的轻笑。

“不是要一路叫到北平吗？”

柯小禾大口呼吸着翻个白眼又要捂耳朵，忽然双手被人按下，“你干嘛！”

“我让你安静点。”

“就不！”

“留点体力吧，长官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好啊，你喊他长官是吧，那我就是你小姐了啊，”柯小禾颐气指使的冲徐以秾下命令，“给我钱，停车！”

说着把手伸到了徐以秾的鼻子底下，“钱！”

徐以秾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心，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意味。

“也是，你就是你妈的好儿子，柯怀思的好下属，乖小孩怎么会随身带钱呢？”柯小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什么话说得顺嘴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