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非常困。

孟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头不沉，只是很晕，整个人烫的厉害，胸口又同蚂蚁钻心般的痒，难道是对什么食物过敏了？

她撕扯开了领口处的衣裳，微张着嘴唇，呼吸愈发凌乱浑浊，有种非常急迫的口渴感，可身体里骨头像尽数被剥了去，软绵绵的，提不起一分力气，也就懒得下床去找水喝。

孟宛喘得说不出话来，在心底无声地乞求着，如果此时有人能来给她倒杯水喝，该有多好！

像是真的听到了她的乞求，寝屋外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谁……？”

缠绵悱恻，含着颤的声音一发出，孟宛自己惊了一跳，不敢置信，这般千娇百媚的声音竟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妈的，这药真够劲，听得老子骨头都酥了！”

“我去引人过来，你做做样子就成，可别让那精虫上了脑，耽误咱们的正事！”

“老子做事自有分寸，少啰里八嗦的！”

随着“砰”的一声门响，孟宛的心跟着狠狠一坠，她慌张地挣扎起身，四处找寻能出逃的地方，然而环视一周，她更加绝望了，这间寝屋居然连个窗子都没有！

原来那个引她过来的厮役，早就与人串通好了！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自己一步一步地迈进来……

外间的男人打帘过来，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孟宛瞧见他，浑身一哆嗦，几乎被吓得魂飞天外，但她的身体却似乎兴奋极了，变得愈发滚烫，急促的喘息根本压不下那一股股激烈翻腾的颤栗感。

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并不想逃走，甚至还在隐隐期待着，面前的男人能靠自己更近一些。

“乖乖！这他娘谁能遭得住！”

男人眼里的孟宛，娇俏小脸泛着诱人的潮红，双眸含了水，红唇微微启，看见他不跑也不躲，又乖又媚地等着，满脸上只有对他热切的渴望。

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朝孟宛伸去粗糙的大手，揉搓着她细腻柔滑的脸颊，“妈的，城里的小丫头跟山里的娘们就是不一样！这小脸蛋儿，嫩的能掐出水来。”

视线往下移去，领口大敞着，里面雪白丰盈的弧度暴露在男人眼中，随同她凌乱的呼吸，起起伏伏，不断刺激着男人抑制不住的欲念。

“老子受不了了！管他的，先上了再说！”男人说着又将孟宛领口用力一撕，眼眶通红地要埋下头去。

孟宛失声尖叫，眼泪簌簌如雨下，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嘶声求道：“求……求你……别碰我……”

男人邪笑着解开裤带，“你不想让碰，又为何紧紧抓着老子的手不放？”

是的，她的身体在主动邀请着男人触碰她！

孟宛仅存的点尊严因他一句话溃散个干净，她心如死灰，不愿再多看男人一眼，干脆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推门的动静！

“草！这么快就回来了？”男人急忙提起裤子，懊恼地快速扫了孟宛一眼，欲将她衣裳撕扯的更狼狈些。

手要碰还未碰之际，男人忽觉有危险自后方袭来，他面色一凛，侧过身抬臂欲挡，然而那力道来势汹汹，在电光火石间快准狠地横踢过来，他挡之不及，整个人侧飞出去，撞翻了墙边案几，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男人暴怒地跳起，看清来者面容，却赫然一愣，当即转身冲出了寝屋。

庄烨没有追过去，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久，本想带上孟宛先逃去前院再说，不料刚解决完那贼人，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柔软滚烫的娇躯紧紧贴着他，似乎带了某种强烈的渴望……

庄烨暗道不好，低头一看，孟宛胸前大敞的春光在挤压下几欲夺裳而出，他呼吸滞停，慌忙偏头移开视线，“你、你清醒一点！”

“我好像清醒不了……”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洌香气，孟宛朦胧的意识里知晓自己得救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可药劲却在体内发酵的愈发浓重，“庄烨……你抱抱我，好不好？我觉得好热，好难受……”

“那人估计很快就会折回来，我们现在要立刻逃去前院。”庄烨攥着孟宛双臂，推开了她，“我也中药了，再继续待下去，咱俩都会有危险，听懂了么？所以你……先忍一忍。”

他说的这些话，孟宛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眼里只看到了庄烨说话时一张一合，色泽如温玉一般极其诱人的薄唇。孟宛痴痴地盯着看，又舔舔自己唇角，小心翼翼地喃喃道：“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可以让我尝尝么？”

“尝什么，唔——”

孟宛根本没想听他回答，踮起脚尖，凑上头去，一口咬住了庄烨微凉的下唇，还含糊道：“软软凉凉的，好甜，果然很好吃。”

庄烨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怒急之下也忘了收住力道，挥臂就将她甩了出去，他的唇因此被牙齿刮破，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

而孟宛则撞向床沿晕了过去，庄烨立时镇定下来，疾步上前把她扶起，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遂又打横抱起迅速朝外间走去。

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那男人果然折回，唤来一群人提着刀踹门闯入，堵住了他俩的去路。庄烨抱着孟宛，脚步虚浮已是强撑，观此情形，连连后退几步，长腿扫掉桌案上所有茶具，造出一阵巨大声响，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眼前所有贼寇同时挥起大刀，一拥而上，庄烨放下孟宛，赤手空拳迎上去做最后的挣扎，很快，他败下阵来，青色衣袍几乎浴血，却摇晃着身形不肯倒下。

贼寇们见状，纷纷以假动作绕开他，朝孟宛攻去！

庄烨防不胜防，只能吃力地回身去护，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他左肩被人插了一刀，肩膀忽的刺疼，继而开始酸胀。

“刀上有毒……”他的眼前越来越浑，声音很快隐去，终于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再也扛不住了。

*

“外面有人么？快来人啊！庄烨就快要不行了！”孟宛连拍带踹哐哐砸着木门，急躁地贴上门缝朝外吼道：“倘若他真死了，你们更休想用他来引出庄宰相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很久，才从缝里瞧见走来个醉醺醺的男人，“你鬼叫什么！吵死了！饭菜不是早就给过了么？”

“庄烨他伤势严重，已是神智不清，再不管他会死的！你们也没想过真让他死吧？我知道你们不可能为他请郎中治疗，但起码给盆干净的水和帕子，让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处。”

男人略一犹豫，“啧”了声，不耐烦地骂道：“事儿真特娘的多！行，你等着。”

今天是他们被关在柴房的第二日，孟宛醒来后透过窗缝和门缝，大概能看出这里是个僻壤的庄子，人迹罕至，除了那帮贼寇们，很少见到有村民往来。

门外面紧紧缠绕着几层繁重的锁链，窗户也被木板牢牢钉死，就连贼寇们每日来送饭，都要从外面丁零当啷鼓捣半天才能进来。

或许因此觉得麻烦，又或许为留他们口气不被饿死就行，一日里仅会过来送一趟饭，清粥配馒头，那点饭量勉强只够一个人吃罢了。

孟宛觉得庄烨身上有伤，多吃点能好的快，便故意吃不了几口谎说自己饱了，想留给他吃。

偏偏这人的求生欲很弱，不愿让她帮忙上药，也不愿吃饭，一言不发地面朝墙壁，蜷缩在干草垛上，像个执意求死的人，渐渐生起了高热，意识也变得涣散。

孟宛害怕了，怕他真的会死。

“不管你今天同不同意，我都要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孟宛端盆来到庄烨身边，半蹲着拧干帕子搭在盆沿，然后拍了拍他，见没反应，干脆直接把他翻了过来。

只见庄烨的脸色惨白，眼皮颤动，已是昏昏沉沉，可以任人摆布的状态，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外面的衣裳解开了，可是内衫□□涸的血迹粘连住，孟宛怕牵动到伤处再惊醒他，便凑近过去，低着头谨慎又缓慢，一点点地掀开来。

紧张的她出了一头汗，所幸庄烨仅皱了皱眉头，看似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当庄烨身上那些大大小小，令人触目惊心的刀伤，彻底暴露在孟宛眼前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得多疼啊……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幸好你送的伤药，我随身携带着两罐，没被他们收走。”孟宛顾不得害怕，一遍又一遍洗净染红鲜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把庄烨身上大小伤口全部清理干净，再给他伤势严重处抹上药，“我不会让你死的。”

最后为他穿好衣裳，才算浅浅松了口气。

孟宛起身将血水倒在墙角，舀了勺桶里的水冲洗木盆，一切收拾妥当后，重新蜷腿坐回庄烨的身边，歪着头看他。

她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对任何事无欲无求，乃至生死都不甚在意，她开始好奇，原来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间柴房虽封的严实，却四面漏风，庄烨昏睡中不时打着抖，孟宛怕他受凉会加重伤情。偏自己身子骨就弱不经风的，若把外衣脱给他，必定不过今夜她也要病倒，想了想，只能先把房里唯有的干草，厚厚堆在他身上，总聊胜于无吧。

孟宛抱着腿睡到后半夜，被冻醒，侧头先看看庄烨，脸色似乎好看了点，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再伸手去探他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但还是没一点要醒来的劲头。

“庄烨。”

她轻轻地唤他名字，“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今天是除夕，我自己一个人过太孤单了。”

房内寂静，没人回应她。

孟宛悠悠长叹一声，仰头望着破旧的墙面，想自己爸妈，也想何明月，她好不容易赚来了钱，还是没能在一起过个好年。

次日一早，孟宛给庄烨重新擦拭伤口上了药，在清洗木盆时听见了锁链的声音，她精神绷紧，连忙放下盆，退躲到墙角去。

以往来个人，把饭菜放在门口就会走，今日门一推开，陆续走进了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像是个贼寇头目，生的皮肤黝黑，凶神恶煞，气势瞧着骇人极了。

进门就把眼神盯在孟宛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朝外招手道：“把浴桶抬进来。”

“孟大老板不愿出钱赎你回去，还说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那头目说着话走近孟宛，见她忽而惊恐地瑟瑟发抖起来，又停住脚步，“小丫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要么卖去窑子。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若是跟我，便自己把身子洗干净，明日一早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