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套着睡袋蜷缩在被子里的李燕惺忪地睁开眼睛，蹙眉叹道，“真冷啊。”

屋里燃烧了一夜的火炉应该是熄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很舒服。

就是被窝外面太冷了不想起床。

在床上挪动了几下，伸伸懒腰，她还是迫使自己把被窝里捂热的衣服穿上，“起床！”

今天是离开这里搬到阿房那边去的日子，她慢吞吞的用热水洗漱完，给外露的皮肤擦好护肤油。

接着用洗漱剩下的水和一块抹布把小灰房子打扫干净。

最后环顾一圈这个庇护了她二十天的小房子，无声的道了声谢。

她背起双肩包走出去，用左手一推关好铁门，停在门把手上的左手一握就把它整个收进空间，原本围靠在房子四周和屋顶的雪噗噗地往中间倒去。

外面的风雪太大了，呼啸着，翻滚着。

她身上穿着羽绒服和冲锋衣，倒不觉得特别冷，就是风夹着雪拍打在脸上有点疼。

重新给自己围好围巾挡住大半个脸，调整好帽檐，李燕才缓缓地朝索道走去。

这是一条无动力的过河索道，只有一根看不出来什么材质的黑色粗绳连接两岸。

这条索道上没有缆车箱也没有座位，只有一根绳。

它的原理是依靠地势高低差将人和货物就这么滑过去。

值守人员给她大腿和身体套上安全带，顺势坐在大腿上的宽条带子上，双手抓住挂在索道上的把手。

突然，值守人员推了她一把。

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呼啸的寒风，李燕挂在索道上根本睁不开眼睛，她把害怕都咽进肚子里，脑子里使劲地琢磨一会能给阿房做什么好吃的。

直到滑行慢下来的时候，她才和颤抖的双脚一起到达了彼岸。

快走到制造厂门口时，她才从空间取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大包小包，把它们放在塑料雪橇上，拉着走。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还没到门口，阿房和谢右就听见声音来接她了，数落的话也同时送到，“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过来的？都说我和谢右去接你，你不听。”

李燕心里想：我有空间，其实也挺快的。

阿房接过她的雪橇绳，谢右又把雪橇绳抢了过去，套在自己身上闷头往院子里拉。

阿房抓过她带着手套的左手，关切地说：“走吧，回屋。外面现在冷得很。”

“我和谢右已经给车子做完最后的改装了，保准不掉链子，一脚油门到巍城。”阿房让李燕坐下，把她的大包小包拎进来，爽利地安顿着她，“你和我住里面，这里隔了一块板，谢右睡外面。”

这棚屋大概有十米长，中间隔了一道墙，穿过门进去的那个房间李燕还从来没去过，估计里面是阿房平时睡觉的地方。

外面这间就是他们之前围坐吃饭聊天的地方，旁边斜靠着一张折叠单人床，谢右晚上睡这里。

李燕接过自己的行李，自然地说，“我来收拾吧，你别忙了，别把我当客人。”

阿房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她收拾东西，咧嘴一笑道：“行，我去给车喂柴油和防冻液，谢右給轮胎套上防滑链，阿燕负责午饭！哈哈哈。”

“得令。”李燕抿唇跟着笑了。

阿房他们的物资真的不少，腊肉腊鸡腊鱼大米面粉粉条酸菜白菜干菜土豆大葱萝卜，都摆在靠残墙围着的塑料棚里。

李燕把腊鸡、土豆、粉条和白菜取出来，走到外面的大桌上，把腊鸡剁块、土豆切块、白菜切段。

空间里抓了把葱姜蒜、豆瓣酱放进油锅爆炒，香辣的汤底中放进所有食材，做成一锅大乱炖，她还偷偷的放了八角桂皮等香料。

这口锅是以前工厂做饭阿姨做大锅菜的铁锅，用几块砖垫起来当灶，灶膛里是谢右帮她生好的柴火。

细细辨认一下，这柴火好像是以前工厂给房屋装修用的库存老木头，又干又耐烧。

炖上一个小时后，她小心地把香料挑出来了，不让他们发现端倪，接着把粉条放进去煮软，就好了。

大冷天就是适合吃大乱炖，热乎乎的一锅，吃得人浑身暖洋洋。

这两天，阿房和谢右在李燕的投喂下，干劲十足。

一鼓作气把车子的最后准备工序弄完，又测试了一下雪地行使完全没问题。

三人一起把囤的物资搬到车箱里。

除了够吃一年的食物，还有柴油、汽油、药品和发电机这些重要物资。

阿房这几日天天碎碎念，要去巍城开一家汽车维修店，要把所有修车和造房的工具都带上。

阿房是这样说的，“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事儿。”

两人的衣服倒是不多，厂里会发工服，平时都是穿工服。

这阵子冷下来了，还有厂里储备的军大衣，属于不好看但冻不着的那种。

李燕假装从行李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给阿房，还好她当初是往大一码买的，阿房穿着刚好。

谢右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主要是她的衣服谢右穿不上，但他获得了一顶崭新的雷锋帽和一条暖和的围巾。

五月二十九日

凌晨时分，阿房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推门出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燕才忽而发现阿房是有点不舍的。

这个工厂是她出生、成长和事业起步的地方，承载着她过去三十二年所有的时光和情感。

现在她要离开了，留下这一地烂摊子，倒了的厂房和围墙都没有时间盖好。

摸着厂房没塌的那面墙，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想，那老头子肯定埋怨死她了，把他一辈子的心血搞成这样。

李燕从屋里出来就看见站在墙边发呆的阿房，她的神情那么萧索怅然。

“我们以后再回来。”李燕过去挽住阿房的一侧胳膊，轻声安慰，“火山灰又不是永远不落下来，等太阳出来了，我们再开着车，把你那套吃饭的家伙事儿载回来，在这里搭一栋更高更大的厂子。你想改车就改车，让谢右负责造房子去。”

也许最后的话安慰了阿房，她振作精神，挑挑眉不屑的说，“哼，他离出师还远着呢！”

他们三个人动作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各吃了一碗饺子，都上了车。

李燕打开双肩包翻找了一下突然蹙眉对阿房说：“我的记事本落在屋里了，我回去找找，给我五分钟。”

阿房没有一点怀疑，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你好不容易启动了车，在这看着点别下去了。”李燕接过阿房递给她的钥匙。

谢右开的是轻卡货车，阿房开的皮卡，李燕在阿房这辆车上。

李燕下了车，到货车驾驶室外面和谢右也交代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

她的身影和昏暗的手电筒光很快就被黑暗吞没，旁人什么都看不见。

不到三分钟，她就回到了皮卡上，手里握着一本记事本。

阿房问：“找到了？”

李燕答：“嗯，找到了。”

事实上，她刚刚是去已经坍塌的仓库边上，把墙板和瓷砖收进空间里。

昨天阿房刚给她科普过，“这是新型集成墙板，十厘米厚，称重是全铝合金框架，里面有四明治夹层，不但结实坚固，还能起到保暖隔音防火的效果，是地震前从巍城发来的新产品。”

那时她就动心了，这可是好东西。她的空间还有一百多立方的空间正愁没填满呢。

瓷砖则是普通的50厘米正方形白色防滑瓷砖。

连同墙板安装的零部件、瓷砖粘合剂还有电线和塑料管道都成套收了起来。

可惜空间也只能装一百多立方，阿房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墙板、瓷砖、水泥、沙子、钢筋，甚至上好的老木头都堆了不少。

随着这风雪交加的日日夜夜流逝，下次再回来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这些阿房带不走，李燕也带不走。

车灯照射在灰白的雪地上，两辆车正缓缓的向工厂南公交站开去，路上留下几条车辙印。

八点，车队约在这个地点集合。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车辆停在路边了，最前方是前来接应的军车。

这是潍县的最后一趟转移，这次之后，潍县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夜晚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这次转移全是车队，没有人徒步前往。

幸好受伤的还有身体虚弱的幸存者都在前面几批先转移了，这趟压力倒也不是太大。

军车上下来一个人，顶着漫天的雪一辆一辆车去询问核对。

这人走到皮卡这里时，李燕才认出来，这是她到军队临时营地捐地图和手套的那天随便找的那位士兵。

李毅杰在核对人员信息的时候，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了李燕，“是你！”

他眸光亮了亮，惊喜道，“原来你叫李燕，我找了你好久，今天终于找到了。”

阿房目光在他两中间轮转了几回，疑惑道，“你们认识？”

李毅杰严肃地表示：“李同志对我们的救援行动给予了重大帮助，团长询问过我好几次，我都没找着人。”

李燕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叫我李燕就好，你太夸张了，我就是给了张地图。”

阿房主动接过社交任务，寒暄道：“那是我妹子应该做的，为大伙出一份力，这位军官怎么称呼？”

“哦，叫我李毅杰，我是团长的勤务兵，这次跟队护送。噢，我还得去核对信息，我们下次详谈哈。”李毅杰这才回神记起自己的任务。

李燕乖巧说：“李军官辛苦了，再见。”

余阿房：“李军官，回头聊。”

作者有话要说：

提高笔力，坚持写，不要想东想西。

做好百万单机的准备。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