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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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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五色缤纷的花灯,明亮的花灯将幽暗的河面照的透亮,它们就像一艘艘船,从岸这边承载着美好的心愿,抵达另一边让心愿归宿。

妘锦将橘色花灯轻轻地放入河面,然后双手握拳,闭上双眼祷告。

萧程从侧面望去,微风将她细碎的发丝吹乱成一团,他伸手欲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看到她一脸虔诚的模样,把手放了下来。不知她许的是什么愿望,家人平安健康?事事顺心?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许愿不外乎就是这些。

家人平安健康,母后生下他便死了。事事顺心,身在皇家哪能事事顺心。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他想,不过这个世界他什么都可以掌握,却唯独有一样掌握不了,那就是面前这个女子的心。

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这,她不过就是怕他身份,违抗不了皇命而不得不已吧!所以求这些又有何用。也许她现在就是许愿她能和那个男人长相厮守,想到这,他的心忽然开始发紧。

妘锦默默祈祷:一愿家人身体健康无灾无难,二愿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好,三愿自己以后能幸福。

在心里默默念完这些,妘锦微微一笑,睁开眼睛,一双清亮的眸子自面具下望向萧程,笑道:“我许好了。”

萧程淡淡嗯了一声,似是随意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妘锦垂下眸子,眼睫轻颤,随后抬眸,嘴角微微勾起,道:“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萧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面上却淡淡:“也罢,来日方长。”

妘锦却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便做罢,看着他手里的另一盏花灯,终是开口:“你要不要把花灯放了。”

萧程随意的瞥了一眼花灯,道:“你很信它?”

妘锦淡淡道:“嗯,不管信不信,我觉得都算是一种寄托。”寄托心里所想,希望往后能更好。

“寄托?”萧程眯起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面似乎压抑着什么。

妘锦却已经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她轻轻嗯了一声,也许人生总得寄托些什么,心里才会觉得更踏实吧!

萧程望着她的样子,不自觉捏紧手中的花灯,她这是借着这盏灯在寄托她的情感吗?也难怪他三番俩次的想要靠近她,她却总是以冷漠相待。就像刚才在那间衣铺,她也是着急忙慌跑了出来,好像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也许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得不到任何一个他在乎之人的爱。

他长长嘘出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把花灯随意的放入了河里。

妘锦瞥了一眼他,不知为何,他身上像裹上了一层冰霜,性子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心不由低落,伴君如伴虎。

夜已经很深,河边或独自一人,或成双成对,或三三两两一群结伴而行。而此时,不知打哪忽然就冒出来了一群黑衣人,寂静的河边也因为这群到来的黑衣人而一片混乱起来,众人一瞧不对皆是朝四处散开了去。

这些黑衣人以妘锦与萧程为中心,在他们身旁围成了一个圈,妘锦毕竟是出生将门之女,见到此等症状,也只是心中微颤,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分毫。

萧程牵起妘锦的手,回头低语:“怕吗?”

妘锦摇了摇头,萧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对这群黑衣人的为首之人道:“你们主子就只会使这么些下三滥的手段。”

黑衣人阴森森一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

萧程冷嗤,眼却朝着河面望了过去,只见河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艘画舫,画舫上的人已陆陆续续从画舫上跨越下来,将这群黑衣人团团围成一个圈。

萧程微眯起眼,眼中藏着狠厉之色,他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一字一顿道:“一拓,一个不留。”

一拓大声应道,随后护着俩人上了那艘画舫,而底下的俩方人马已杀气腾腾,瞬间就是一片刀光血影。

萧程嘴角轻掀一抹弧度,冷眼看着岸上的一切,妘锦却兀的将脸埋进了萧程的胸前,眼前的一切是她从未见过的,血腥,暴戾,残忍,那被一剑砍下的头颅,她亲眼看着它滚到了河里,将河面染红,那种猩红色的色彩,让她心里直泛恶心。

萧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妘锦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吭声,萧程闻着她发上的馨香,深吸了一口气,做不了她爱的人,那便做她需要的人吧,他小声道:“阿锦习惯便好了,我这条路,便是踩着人命上去的,没得选择。”

说罢,他卒然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朝侧面一刺,只听见一声痛呼,随后是人落入水中的声响。

妘锦只觉得心噗通直跳,双手下意识就环住了萧程清瘦的腰,耳畔尽是剑与剑碰撞出火花的声音。

须臾耳畔极近的声音散去,妘锦抬起头来,却见船上七八个黑衣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妘锦的心不禁颤抖了几下,此时他们处于弱势的一方,画舫也不知何时已缓缓朝着下游自行而下,妘锦紧紧攥着他的衣袍。

萧程淡淡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却见那为首的黑衣人讥讽出声:“传说中孤傲冷僻的太子,没想到对一个姑娘这般柔情,今日我便让你二人黄泉路上有个伴,也好让你不寂寞。”

萧程懒得听他废话,一剑刺了过去,不多时,船上就只剩下两个人,为首的黑衣人和他的手下。

萧程斜睨过去,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黑衣人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如此厉害,他眯起眼,眼中迸发出一种凶狠的光芒,今天他要不死,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眼眸一转,剑锋直直刺向妘锦,妘锦眼看着那剑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蓦地停止在这一刻。

萧程的软剑如游龙走蛇一般,遽然就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口吐鲜血,一张脸却狰狞的笑了起来。

妘锦睁大了双眼,眼看着另一个黑衣人的剑锋刺向萧程的后背,她大声喊道:“小心背后。”

萧程一把将剑拔了出来,朝后一刺,直接将后面黑衣人的胸口刺穿。

萧程旋即放开了她,单脚跪地,口吐鲜血。

妘锦看着已经刺入他后背的那把剑,心中狂跳不止,一片慌乱,口齿不清道:“你,你你没没事吧!”

萧程吐出一口鲜血,对着她淡然一笑:“暂时还...死不了。”话没说完直接就晕了过去。

妘锦只觉得那颗心骤然间又停止了跳动,随之又五味陈杂,悲痛,难过,难受,沉痛都向她袭来。她颤抖着手摸向他的脖颈,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她忽地跌落在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还好,还好。

她抬眸望去,这偌大的河面上竟寂静的可怕。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她连着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然后她才凑近伤口处,用手比了比,感觉剑没有刺进去多少,然后又摸着剑身感受了一下。此刻她忽然很害怕,不敢去拔,可是如果不拔,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虽然大部分血凝结挡住了伤口处,但还是会有血顺着那道伤口流出来。

她想了想,不能再让血继续流下去,剑应该刺的不深,也没有刺到要害,那拔了以后,赶紧止血应当无事。

她站起身来,脱掉了外面的对襟软衫,双手握住剑柄,手微微的发着抖,她握紧,再握紧,然后用力一拔,把剑扔在了一旁,就赶紧将方才脱下来的软衫捂住伤口,前胸后背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萧程痛苦的轻哼出声,眉头紧蹙,妘锦轻唤了一声,萧程已彻底没了知觉。

妘锦将萧程费力而小心的移入画舫内,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泪水汩汩如泉水一般冒了出来,她咬着唇畔,心里乱作了一团。

她想起刚刚,他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全程都护着她,没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而他却因为她腹背受敌,而让人钻了空子。

要不是因为她,他根本就不会受伤的,要是他真的死了该怎么办?她会内疚的,她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她死死地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生活,为什么突然就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为什么在宫里护着她,为什么在这里也护着她,为什么他这么孤傲却有时对她这么温柔。

她此时忽然觉得这些全部都不重要了,不管他是为了那点馈赠也好,不管是不是想要在她身上寻求温暖也好,她都愿意再去试试,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维护她周全的人了。

她伸出手,摸向他的额头,上面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用手拭去,沿着他高高的眉骨,紧闭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停留在柔软的唇上,细细地描绘他的唇形。

此时她才发觉原来他真的很俊俏,是那种俊俏到骨子里的俊俏,好似每个女人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

脑中忽地闪过那句话,闪过他说话的样子:阿锦可喜欢我这样的相貌,那阿锦可否只喜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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