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房间里一片漆黑。

顾盼盼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感觉到困意，却一直无法入睡。也许是听力变好了，总感觉隔壁的呼吸声就在耳畔。不然干脆熬夜打坐练练功吧？她翻了个身刚想起床，可一想到明天还要赶路，便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手又摸到了驱蚊香囊。她缓缓勾了一下指头，那枚纹路精致的小小香囊就躺在了她的手心。

于是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起来。

谁会不喜欢李相夷呢？但现在李相夷或许对她抱有好感。也许是她想太多了，他对女子一向温柔体贴。

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记得听到更夫沿街敲锣的声响，客栈楼梯时不时发出的嘎吱动静，以及早市为开张做准备的声音。

她睡得及浅。

顾盼盼醒来看到眼底下失眠导致的青黑，把系统揪了出来给她好好修饰了一番便匆匆下楼。

当她下楼看到李相夷并无两样的面庞，本来七上八下的心瞬间稳定。

果然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两人一道外出吃早饭。顾盼盼看到一家馄饨摊便挪不动步，侧起头看向李相夷。李相夷接收到了信号，就只见他不急不慢，整整衣服后慢条斯理地坐下。

两碗馄饨很快就上来了，热腾腾的汤水里点缀着增香的绿葱和虾米，滚圆的馄饨上挂着层亮晶晶的香油。

两人边吃边说话，不一会儿就把一个个馄饨消灭光了。

结账时，李相夷自然地付了两个人的钱。顾盼盼本想把自己的那一份钱给他，但转念一想，就算还钱给他，以他的性子，想必也是不乐意的吧。

她脑海中浮现了以后多送他点礼物或者他出门时请还他的念头。

就怕是哪方面都还不清李相夷的人情。

——

几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血域天魔的踪迹。

顾盼盼心知以自己目前的水平，只能拖累李相夷。

但是这不代表她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打斗的声音才停止。

她看着发饰在打斗中掉落的李相夷带着点笑。

顾盼盼早就发现，她赶路灰头土脸，他却始终不染一尘，细细观察才发现，竟是用真气做到的。

既然他如此注重体面，她肯定配合。

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红玉发簪。“我知相夷打败血域天魔是为了江湖正义，但我也因此有颜见我故友。这发簪是做为李相夷好友，祝贺他成为万人册第一的礼物。”

希望天下第一永远冷傲，永远孤高，就像这红玉永远热情、永远带来勇气与力量。

——

顾盼盼方才匆匆扫了几眼，确认了李相夷并无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接着便以他为中心，转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细细地检查他有没有小伤口。

“相夷无事我便放心了。”少女漂亮的眼睛望向他时关切又温柔，投过来的视线另他感到有些羞涩，又有些欢欣。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阶段任务：见证李相夷成为天下第一】

第一阶段？顾盼盼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我问你，我之前完成任务为什么没有奖励？还有主线任务是第几阶段？”

“主线任务是最终任务，只有完成前面所有阶段的任务，才有机会完成主线任务。【发布第二阶段任务：打造江湖传说】。江湖上有一传闻，每每当李相夷出现，旁边总会有顾盼盼的身影。（条件：1000名武林人士意识到你们总是同出同进。）为了平衡世界意识，给宿主提供武功已经是奖励了，所以还请宿主不要消极怠工，早日完成任务回家。"

听到系统的回答，顾盼盼心里默想，是她贪心了。之前几日和李相夷朝夕相处，让她有些沉浸在飘飘飘然里。是系统点醒了她，这终归不是她的世界。

她甚至天真地觉得，要是她努努力，说不定能和李相夷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但是她的初衷很单纯，仅仅只是再也不愿看到李莲花毒发无人可依的情景。有机会亲自完成心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他的一切便顺其自然吧。

顾盼盼整理好思绪，缓缓舒了口气，向李相夷望了过去。

应该怎么做呢……总而言之，先找个理由让李相夷和她再呆上一段时光吧。

等白衣少年回望过来时，顾盼盼道：“相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这天香玉露的配方在你身上吧？或者你知道它在哪？刚刚我和雪域天魔打斗时发现，他的内力和我之前遇到时并无多少长进”，李相夷对顾盼盼微笑，“如果天香玉露真如传言所闻有那么神奇，那么他的功力便不会这样，这说明，那玉露血域天魔根本没有拿到。”

“当然，也有可能一开始便不存在那劳什子的天香玉露，可是那日你提起它时，呼吸急促，虽然只有那一瞬，也被我捕捉到了。”说到得意处，他又笑了一笑。

“你和苏家小姐是挚友，那苏小姐便可以以闺中密友聊天为由，用一种只有你们之间才知道的密语把信息告知给你，即便苏府有内应，检查苏小姐寄给你的信，恐也发现不了什么，对不对？”李相夷侃侃而谈，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询问道。

顾盼盼被他的推测吓了一跳，内心惊得一激灵。他把自己布下的套路一一说出来了！

少女愣愣看他推测地样子莫名像极了以前师娘在山上饲养的小白兔，他偷偷摸过好几回，记忆中手感毛茸茸的。

李相夷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

顾盼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相夷猜出来正好，可也不知她的布局有没有疏漏之处，来不及细想，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没错，天香玉露的配方我确实知道，这宝物害人不浅。”她稳定心绪开口道，“我从小和她便爱在这本书上找另一本书的句子，久而久之，创造出了只有我们之前才知道的密语。那日我收到信，信中提及她最近有本爱看的书籍与我分享，当时我不以为意，事发之后才领悟。”

顾盼盼说着说着，开口声不觉颤抖，眼角流下盈盈泪珠。

和初次见面时的微微哭泣不同，这眼泪是如此得声势浩大，她伤心极了。

李相夷突然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泪滴落在土里本应悄无声音，可他却听地清清楚楚。

难怪书中说女人是水做的。从小到大李相夷身边接触的女性唯有师娘，可师娘不会对着他李相夷哭，师娘的眼泪应该只会对着师傅流吧。

唉，这世间的武功秘籍竟没有一本能告诉他应该怎么让女孩不哭。

李相夷控制自己全身的力气，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眼眸微颤，被少年这一操作打断了她的悲伤。

她回过神来，轻轻把手抽离，把之前给李相夷的信拿了出来，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把纸弄湿，不一会儿，竟有字从纸上显现出来。

“这便是天香玉露的配方，相夷，你想要它吗？那本书我也能告诉你。”她注视着他的双眼问道。

李相夷听到此话，沉思了片刻，语气缓缓答道：“不，稀世宝物害人不浅。世间有多少奇珍异宝，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我不靠它练功依然也能悟道。”

“相夷果真是君子。”，顾盼盼听到李相夷的回答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既然如此，就让这封信祭奠苏家的在天之灵，让我告知好友大仇已报。相夷可愿，可愿再护我一程。”

李相夷笑了笑：“顾大小姐行走江湖怎么少得了我李相夷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