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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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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离走出监狱,上了停靠在路旁的一辆墨绿色的肌肉轿跑。林予安还没申请到美联邦驾照,只能坐在副驾驶位上。若离将文件包放好,仔细的扣上安全带,扶了扶眼镜通过后视镜确认周围路况后才不疾不徐的点火上路。

林予安早已习惯他如此谨慎,问道:“她签字了?”

若离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加速转弯,飘移带出的失重感没有让两人感到不适。汽车开向位于纽约南部的一个私人飞机场,待上了高速之后,他才说道:“她放不下姑姑的死,也提到了马塔其家,估计出狱后她会想办法回马来。由着她去碰马塔其家吗?”

林予安撑着头,指腹摩挲了下嘴唇:“我不想她这样,她应该听姑姑的话,过一种女孩子该过的生活。”

季若离略微侧头,瞟了眼他说道:“你们林家人都是不听长辈话的!”在两人离开槟城时,林老爷子发了话,让林予安趁年轻精子质量高把后继问题落实了。林予安还想再拖几年表示反对,季若离倒是立马表态要在纽约找家代孕机构,他亲自把关卵子供应者,基本条件需是华裔。听得林老爷子连连点头,直夸他懂事。

林予安闻言想到这事,笑了笑,放手在他腿上揉了把:“代孕的事晚几年再谈,等我把安保公司盘顺了再说。”

季若离嗯了声,双手握稳方向盘,犹豫了好久他才说道:“其实,让海儿去碰马塔其家是爷爷的意思。姑姑的嫁妆首饰也是爷爷让加进遗产目录给海儿,就是想让她回趟马来。”

“他想让海儿回大马?太危险了!”林予安有些不安,可他知道林家与马塔其家暗中较量多少年也没真赢过。

季若离:“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林予安气场明显低了几度:“你也要回大马?”

季若离略微侧头,对他露出个颇有迷惑性的微笑,说道:“虽然J夫人同意延长对赌时间,但就我与西弗利斯家的关系而言,现在留在公司总会让某些高层不安且猜疑。等合约结束,我再回华茂正式上班吧。”

“某些高层?谁?予杰吗?还没和南希结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季若离笑的更深了:“南希在予杰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他不少,她让华茂的核心抗癌药进入了医疗保障慢性疾病药品目录。以南希过去六年的经历来看,她应该会竞选议员。予杰能带领华茂在亚特兰大扎根,而我们要帮他清扫潜在障碍。南希跟着予杰叫我嫂子了,虽然我不太喜欢被他们这样叫,但看得出她很爱予杰,我想他们会很快结婚的。予杰能娶一位议员妻子对家里生意有利的。”

林予安抽笑了下,心想要是南希没提出要林氏股份,予杰应该会答应和她在年底举行婚礼。他想到季若离签署的股权授权书,心里又不痛快了:“你怎么还没撤回授权书?华茂股份烫你手吗?”

季若离这次的授权对象是林南霑,他怕林予安发疯再来场实况出柜。他玩笑道:“我不要林家的股权,我要萨米尔.林予安的安保公司股权。你给吗?”

林予安略微放低了座椅,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坐姿,说道:“给,哥哥的心肝肺都给你。”

汽车开出高速路,进入一个中等规模的机场。分离在即,季若离忽然说了句:“其实我还是想画画,等什么时候我在阿卡古城开家画廊。”旋即他耸耸肩:“估计得老了之后吧。”

林予安:“再养条狗,养只猫。哥每天牵着狗抱着猫给你买菜做饭!”

季若离听他提狗,想到了幼时用黄油刀弄死的puppy,心慌气竭了一瞬。他动了动唇,想说的话不敢说出口,他怕自己就是只嗜血的怪物,他觉得是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林予安放下化妆镜,从背包里取出络腮胡须给自己贴上,再戴上顶军用贝雷帽和沙漠狐墨镜变成中东人-萨米尔.林予安。临走时,他捏了捏季若离的手,说道:“没事离大卫远一点。你停在这里不要下车,等我上飞机后直接开车回家。”

话毕,林予安下车直径走向停机坪,一辆轻型飞机等候在那里。季若离一直等到飞机起飞才掉头离开。林予安吃醋,不让他见大卫,可季若离在回到纽约当晚就约上了大卫。不为别的,只为林海儿的案子。

林海儿的案子也就是T高违禁药品制售案,七三年案发,大卫时任国际麻醉品管制局对接美国联邦缉毒署的联络干事。大卫虽未一手经办调查,但有权力查看办案卷宗。据他回忆,这件案子一直是无证待查状态,直到半年前担任药学实验老师的托马斯主动投案自首才有了进展。

两人在大卫家里谈事,沙发旁的圆桌上摆着个榉木相框,相框里是一张三人合照,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卫搂着小艾诺和小若离站在沙滩上的合影。

大卫说道:“卷宗所记简单明了,就是托马斯投案自证林海儿。”

“他就没供出其他人?”季若离问道。

大卫:“其他人?实验室大楼管理员和另一个实验室老师?巧得很,警员上门核实询问未果,一人溺死在自家泳池,一人失踪至今无寻。”

季若离闻言知道这中间有问题:“半年前我们在盯马塔其和西弗利斯的违禁药品交易。如果交易成功,大马华茂就会被立案调查。再配合林海儿的制售案曝光,一定会让华茂股价再度跌停。”

大卫:“你的意思是J基金搞的鬼?”

季若离不这样认为,他回到纽约的一个月里已经与J夫人谈妥延长与华茂的对赌时间。J夫人与萨拉一样都不知道季北宣的底细,当知道真相后,J夫人只当做了场复仇秀。没了感情上的负担,生意也回归生意,比起杀鸡取卵一次性获得五千万的执行价再引来林家的反噬。西弗利斯家族更想要长期稳定的盈利。故而J基金愿意延期给华茂机会。

季若离:“是有人想要华茂实验室,想要TP的实验数据。”没人比他知道,TP的真实价值。他在学习、绘画、语言上天赋都源自于TP药物加持。

三日后,季若离带林海儿离开监狱。两人回到林南秋公寓,房间内还挂着警戒线,原本堆叠整齐的文件凌乱一地,从客厅到卧室卫生间,一路都有刑侦检验标记。

季若离简单说了句:“她被人发现时倒在卫生间里,已经死亡,身上有被拷问的痕迹。死因是溺死,肺里全是含有大量柑橘精油、玫瑰浴盐的洗澡水。”

“柑橘精油?!罗勒柑橘精油?”林海儿低喃,她走向主卧室卫生间。

季若离说道:“是,一整瓶罗勒柑橘精油和一罐浴盐都倒入了浴盆,我猜是在她挣扎时碰下去的。”

林海儿看着浴盆外被描画出的人形,是林南秋的身体最后呈现的姿势,扭曲得像条蛇。

浴盆里的水泛着粉色,是大量浴盐染成的颜色,水不清澈,满是悬浮物。

一旁的柜子上放着林南秋的个人用品,她不喜欢柑橘味的精油。她用的精油是马郁兰、香茅草混合百里香和柠檬精油。

林海儿说道:“七三年,我被带去警局问话,她全程陪我。之后,她带我回这里住到我解除出境限制。我只和她同住了两个礼拜,只有两个礼拜,从此后我的生活用品、衣着穿戴她都能按照我的喜好准备。其实,她很想、很想成为一个好妈妈,可她的孩子不该是我。”

季若离站在她身后,沉默无言。

林海儿:“有几个人?”

季若离说道:“一个,从大厦闭路监控录制的影像看是一个男人,两人从大厦外并肩走进电梯,进入房间,整个过程你妈妈都很配合。大厦安保以为那个男人是你妈妈的客人。但不排除被挟持的可能。估计他不想让你妈妈死,你妈妈被实施过心肺复苏,他很急迫的想救她,肋骨都被压断了一根。”

林海儿冷笑:“是还没问出他想知道的东西吧。你有她的照片吗?”

季若离知道林海儿说的是案发现场照片,他问道:“你确定想看?可看了又怎样?我带你来是想询问你如何处置这套房子,要自居的话我就安排保洁公司消杀再装修,要卖的话建议等上几年。”

“卖?我为什么要卖?我妈妈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我为什么要卖?”林海儿有些生气,“你这么着急带我核实遗产干什么?是着急打发我吗?就像两个哥哥都不愿见我一样!我的妈妈被人杀死了,而你只是在建议我该如何处理凶宅?!你非得这样恶心我吗?”

季若离:“海儿,我只是想你尽快回归正常生活。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心怀愧疚的生活。”

林海儿很想砸烂整个卫生间,尤其是散落在地上的浴盐结晶让她烦躁不已,但她只能努力克制。愤怒让她全身颤抖:“我从来没过过正常生活!我要是乖乖留在家里,不跑出去,她就不会追我追出几条街,也不会把安保都支出去找我,她也不会被人逮住机会挟持回家!我怎么能拿着她的财产过自己的生活?我要找到杀她的凶手!”

季若离收起房门钥匙,说道:“既然如此,你跟我来。”他带着林海儿回到自己的住所,二楼的拳击室从林予杰卧室改成了书房。对窗的那堵墙壁上挂起了白板,上面贴着林南秋的死亡照片,俯拍照、侧身照每个角度都无遗漏。林南秋侧趴在地,左手臂与右手臂呈一条直线,右手肘朝下,左手肘朝上,一手指下,一手指上,双膝呈九十度弯曲,如同跪着。

林海儿看后说道:“你说她有被心肺复苏过,可为什么被人摆成这种姿势?手脚顺时针摆放代表什么?她肩头的十字图案又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有宗教信仰!还是说这种姿势代表了凶手的某种期许?”

季若离肯定她的推断,他在白板空白处画出了个甲骨金文,在林海儿眼里像个肢体扭曲的小孩。

“什么意思?”她问。

季若离说道:“是甲骨文的‘子’,圆圈代表头颅,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双脚蜷曲,跪伏大地。在远古中国的文化里,‘子’这个符号代表能够进入轮回的尊贵灵魂,古代华人信奉灵魂不灭,我们的身体只是灵魂的载体。”他继续画了四个旋转角度不同的金文子,“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一周,终点便是起点,代表轮回、往生。”

林海儿:“杀死她的是个华人?”

季若离摇摇头,他指着最后画出来的旋转十字符号说道:“这种卍字符号出现在很多远古信仰中,古中原、古滇、古彝、古藏地区都出现过这种符号。你妈妈手臂上的图案也是这种符号,用血画的,不是她的血,是凶手的血。古滇语里‘子’的读音与汉语‘王’字相同。在远古祭祀器皿上描绘着部落贵族的葬礼,巫师们会围在‘子’的周围祭祀跳舞,‘子’之下是摆放整齐的祭品。‘子’就是灵魂脱离之后的身体。”

林海儿蹙眉,显然不是很相信季若离的说法:“‘子’就是尸体,我妈妈被人摆成这样代表什么?凶手给她办了场远古的葬礼?”

季若离笑了笑:“‘子’这个字确切来说是被高贵灵魂寄居着的身体,不是所有灵魂都能往生的。凶手的确想以此来补偿你妈妈的死亡,那个卍字符是凶手用自己血画的,是希望你妈妈往生。”

林海儿讽笑了下:“你的想象力挺不错,这些理论都是听谁说的?”

季若离放下笔,说道:“我请教过一位哈佛大学研究东方远古信仰的教授,结合罗妈妈发来的马来本地民俗学教授的意见猜想的结果。”

林海儿:“这跟马来民俗又有什么关系?”

季若离解释:“为躲避华夏中原部落的武力与文化侵略,部分古滇人南下,最终抵达马来半岛,就是如今马来土著民的先祖。如今他们还信奉着来自古滇与古藏的原始神明,南逃的古滇人自称巫,他们信奉万物的力量,是远古华夏对于万物有灵的朴素信仰。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关于你妈妈手臂符号的猜想,具体代表了什么,只有抓住凶手才知道。”

季若离口中的巫,让林海儿倍感不快,像是听见琼斯堵在宿舍门口尖利的叫嚷她是马来巫婆的声音。林海儿不想再谈那个神秘的符号,不想再听到与自己另一半的巫族血统有关的话题:“你说我妈妈还被人拷问过?”

季若离点点头:“她的肺叶端有少量干净水,没有精油与浴盐的成分。手腕有被人扭拽的淤痕,还有,她的左脸和下巴都有软组织挫伤,是被打的。”

林海儿:“我想见托马斯,我始终认为他指认我的目的是让我妈妈交出实验室。而她的死一定是因为他们没能从实验室里得到他们想要的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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