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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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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离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行动异常,比如关于puppy死状和身穿白色公主裙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小女生的幻觉,出现的越来越多,幻觉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好在情况尚为可控,至少他还能在晚十点前入睡。

隔壁的林海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托马斯的死让悬在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定。她走出房间,望着季若离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才又转身去往书房。薄纱窗帘挡不住楼外霓虹,在昏暗又炫彩的光线里,陈设简单的书房还是显得冷冷冰冰。她打开壁柜,仔细翻看陈放在里面的药品。除了常用药而外,那瓶帕罗西汀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没有贴服药剂量的安非他酮。

林海儿神情一滞,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书房的灯被人打开。身后传来季若离的声音:“你干什么?”

林海儿拿过那瓶药转身问他道:“你为什么换药?是症状严重了吗?这瓶药从哪里来的?这不是医院开的,你从哪里买来的?”

睡眼惺忪的季若离走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药瓶放回原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从医生哪里得到的药?”

林海儿轻哼了声,双手抱胸说道:“安非他酮是精神类管控药,哪里的医生敢一瓶一瓶地开处方?若离哥哥,不舒服还是得上医院。”

季若离轻叹了声,他之所以换掉帕罗西汀是因为最近的一份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肝功异常。体检报告送到他手上还没揣热就接到了远在中东的林予安电话,要他住院再详细检查,甚至要让人来家里检查他的食物。为了让林予安安心,卷毛兔只能推辞说体检前天熬了夜才勉强糊弄过去。

季若离:“我不想让予安知道我在吃药。”林予安在中东做事鲜少人知,他不敢教他分心。

林海儿憋憋嘴:“可你不能单凭自我感觉就给自己开药,你见过专业心理医生了没?”

季若离摇摇头。

“啊~你还真是胆子大。”林海儿拢了拢披肩的长发,又道:“要我推荐一位心理医师给你吗?我男朋友,心理学在读博士。就算你的情况需要服药,他也可以给你专业指导。”

季若离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往遂直接拒绝,林海儿也并不坚持。在季若离准备关灯离开的时候,林海儿又道:“也是,不看心理医生也没有关系。其实心理疾病一般表现症状多可伪装或者掩饰,与医生面谈时知道其问话意图并给出带有迷惑、目的性的回答。心理测评表就更容易造假了,我甚至能背出整套的心理测评问题、知道所有答案背后的含义。血常规、尿常规、肝功、甲状腺检查就更容易受其他药物影响。除非症状严重到需要做脑电波检查,可依据脑电波数值做出的病理推论尚存争议。所以,也不是非得去看医生,可有时候真实情况可能没有我们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季若离:“你背心理测评表干什么?”

林海儿挑挑眉:“像我这种遭受过严重身心创伤的人,要读高中也好,大学也罢,哪怕想参加个户外远游社团都要出具心理评估报告。若离哥哥,我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能正常生活、学习,也吃过不少药。可再怎么吃药也有不管用的时候,你应该寻求其他方式走出困顿自己的阴霾。”

季若离想到很多年前,那个躺在血泊中的林海儿,悲伤弥上眉眼。

“你是用什么方式走出的阴霾?”

林海儿笑得有些妩媚,直言道:“恋情,跟不同男生发展的恋情。若离哥哥,这种方式不适合你!”

季若离不知如何回答。

林海儿释然一笑,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哈欠:“若离哥哥,千疮百孔的身体反而能吸纳更多的阳光,不要太在意自己的过去。就算过去让人无法接受,那也是别人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人的目光不会影响我享受未来,更不会让我自我否定。晚安,若离哥哥,抗抑郁药不要升级的太快,会耐药上瘾的!”

这番话让若离动容,他无法想象林海儿这些年是如何挨过自己的心理应激。恍惚一瞬,若离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艾诺,是艾诺的陪伴才让他走出自己的心理应激。然而艾诺死了,他选择林予安,他想要爱情,他甚至成为林家人而没能为艾诺做些什么。

幻觉再现,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孩变成了笑容腼腆的金发少年,若离走上前对林海儿说了句:“对不起,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如果他没和林予安去海法,他就能守着艾诺,即便阻止不了霍普的诉讼和卡拉的采访,至少在那个深夜的街道他能坐在艾诺的身边,在那辆该死的汽车冲来之前拉上他逃离死亡。

哀伤化为哽咽,真情流露的一瞬让若离的身体略微颤抖。林海儿如同经历了次电击治疗一般,似乎真的忘记了那场痛苦又难堪的过往。这是第一次来自家人的主动拥抱,他说的诚恳,逐渐收紧的双臂把她紧紧的箍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林海儿彻底懵了,她从未被人这样抱过,从未被人像对待珍宝那样拥抱过。

为了应付心理评估顺利升学,她结识了现任男友,从男友处拿药治疗心理障碍。也从男友这里得到应付询问、通过测评的技巧。她的恋情从来不单纯,她从来没有因为对方而爱上对方,她更没敢在对方面前展示真正的自己。

若离的拥抱如初夏的海风温暖轻柔让人安宁,林海儿双眼氤氲,颤抖说道:“可没有人相信我,我该如何自证?”没人相信林海儿不是违禁药品制售案的主谋、没人相信她搞事情只是想要获得母亲的关注。

若离还沉浸在自己对艾诺的歉疚中,是啊,那卷录像带一公布没人相信艾诺是无辜的。很多人同情霍普,甚至叫嚣恋童无罪。若离再度哽咽道:“都是因为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带走他,艾诺可以一走了之。

‘让你受委屈了’从未有人真正在意过林海儿的感受。

当她听到这番话,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她环抱住季若离,呢喃道:“若离哥哥,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的,没有你跟着我,不知道他们还要等多久才能找到我。我不怪你。”

怀中人的话语让季若离醒悟,他松开手放开林海儿后退一步。他并没有解释刚才的言行,只是略微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哥哥失态了。让我们都忘了过去,好好生活吧。”回归理智的他知道艾诺已经死了,而眼前的妹妹还需要他。

“嗯!”从此刻开始林海儿真把季若离当哥哥看待。

把林海儿送回卧室后,季若离回到自己房间,心情复杂难以入睡。他坐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去往盥洗间,原本他只是想洗个冷水脸,可在看到摆在台上的洗漱护理用品时,令人窒息般的不安裹卷而来。

他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把个人用品换成艾诺喜欢的款了,林予安在走之前就留意过他的异常,就餐音乐换成艾诺喜欢的乡村民谣,厨房佐料、餐具换成艾诺喜欢的地中海风格。甚至有一次两人在床上亲热的时候,从季若离嘴里唤出了大卫的名字。林予安耐着性子、压制怒火开灯询问,季若离茫然不知自己耳语的词语并非哥哥。要不是林予安知道季若离和大卫真没事,他怕是要月夜提刀削老王。

林予安怀疑卷毛兔有认知障碍,他怕卷毛兔因为对艾诺的歉疚而导致人格分裂。他提出想要带若离去看心理医生,可季若离不肯,林予安也知道艾诺是两人不敢触碰的芒刺、艾诺是他们爱情里唯一的炸弹。

林予安只能默默地更换掉盥洗室里的个人用品,更换掉厨房用具,丢掉那些民谣唱片。不知不觉,这些东西就又会被季若离换成艾诺款,这样的变化让他整个人都烙上了艾诺的印记。

阴魂不散,林予安在心里咒骂,如果时间充裕,他甚至想从唐人街请一位高人来家里贴几张符咒驱驱晦气。可他着急去趟中东,只能在临行前嘱咐卷毛兔少见大卫。

季若离把摆在台上的个人用品都丢进垃圾桶,再抬头确认镜中人后上床睡觉。

三日后,两人返回马来西亚。

接机的人是罗丽莎,凌晨的飞机,下午的葬礼。林氏墓园内,除了在场的林氏宗亲而外还有很多南洋华人家族的代表、马来皇家海关、卫生部以及槟城大学医学部等公署机构也派人前来吊唁。

一身黑裙的林海儿站在人群的末尾,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让她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林氏兄弟缺席,林家入籍养子季若离为林南秋戴孝主持安葬礼。林南秋未婚,林海儿也未被她承认,所以在这场葬礼里,林海儿只能是默默一看客,别说扶棺,她甚至不能挤开人群走得离母亲的墓进一些。

礼闭,人群渐稀直至最后一个宾客离开,她才走上前。墓碑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一瞬落寞,暗自垂泪。她本就是个意外,一个令母蒙羞的意外,她这个意外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对着母亲暗自发誓:“这次回来,我要让侮辱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林南霑夫妇在灵堂接待客人,林老爷子在后堂休息,华茂失去了实验室,他失去了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他苍老了许多。杵着拐杖坐在椅上,神情萧索,目光黯然。

若离端了碟茶果放在他面前说道:“爷爷,吃点东西吧。”

林老爷子抿动了下嘴唇,望着露台方向,视线定格在海天交接的一线。

“我的女儿,阿秋,为了华茂真的付出了所有。”没来由的说着,似自语:“起先我并不想承认我女儿死了,直到你们把她送回家。”

季若离坐在他身边,想要劝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老爷子继续说道:“为了让华茂不再局限于植物碱提纯这类原料药生产,她一直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大马的科研环境比不了美国,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美国肯定很艰难,我这个当爸爸的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季若离:“爷爷,我们会找到杀害姑姑的凶手。”

林老爷子磨了磨后槽牙:“这些账我要一笔笔地跟人算。你告诉我,阿秋在死前除了林海儿的官司而外还在处理什么事?”

季若离思忖片刻,认为林老爷子想问的是林南秋公职的事务,他说道:“因为海儿的官司,姑姑已经被国际麻醉品管制局停职了。”

“那在她停职前呢,又在负责什么事物?”

季若离表示不知。

林老爷子说道:“用你的关系去查。有人不想让华茂在美办厂,完成产业升级,搞掉阿秋的实验室就行了,没必要要她性命。”

“好的,爷爷。”

林老爷子话锋一转又问:“林海儿这个人,你怎么看?那件案子,她参与了多少?”

季若离犹豫片刻,方才开口:“林海儿负责药品销售、主导利润分配是事实,至于生产方面没有实证。爷爷,海儿当时小,又遭受绑票,这些年她也安分读书…”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林老爷子冷笑了下:“老鼠尝过了奶酪的滋味后只会偷的更多,能让人上瘾的岂止是毒品还有金钱。”

季若离继续为林海儿开脱:“海儿应该不是那种人,尤其在姑姑死后,她真的有在悔悟。她说过她对不起姑姑,甚至不愿接受姑姑给她的基金分红。”

林老爷子摇头:“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吧。”

两人说话间,林南霑敲门进来,说道:“爸爸,査赞.马塔其的车来了,要放他进来吗?”

听见査赞.马塔其的名字,林老爷子黯然的眸色忽而变得阴鸷,下颚绷紧似要爆发。季若离连忙起身说道:“让我去回绝他吧。”

“不!放他进去。”林老爷子说道。

“为什么?”季若离脱口一问,就算马塔其家势力滔天,这种私人墓地也不能说闯就闯。

林老爷子抬眼看了下儿子,后者说道:“知道了,爸爸,我去处理。”

“叔叔,还是我去吧。”季若离拦下林南霑,林予安不在马来,留在家里的安保素质平庸他不敢让林南霑犯险。

林南霑想要拒绝却听林老爷子说道:“让若离去合适些,这种场合査赞不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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