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就着悲哀吃过面包，

从未在夜半时分饮泣

痛哭着苦等明朝，

就不懂得啊，你在天的神力。

云雀小心翼翼地停在枝尖上，早春凉飕飕的风吹在克拉克的面颊，他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浅灰色的针织毛衫和宽松的西裤，他的双臂向后展弯直脊背就像地球磁场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向上托起，美妙又不可言喻。

“年轻人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向我证明：这是个新世界了。”阿尔弗雷德把新烤好的曲奇和奶茶放到花园里一同放置着心率检测仪等仪器的白色桌子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他抬起头看着正垫着脚飘在树梢上的克拉克。

“神奇的天赋不是吗？这让我想起纽约市最近名声大噪的钢铁侠了，不过那大概依凭的是科技就像在漆黑夜里潜行碰倒了厨房里玻璃水壶的蝙蝠一样。”年长者又拿起水壶为自己的少爷倒上一杯茶。

“我觉得那更像佐罗。”布鲁斯观测着仪器屏幕上的各项器官的监测标准眼神瞟了一眼正在天上的克拉克,同时为昨晚的大意遭到了阿福的调侃而感到尴尬，他只是恰巧夜巡完有些口渴罢了。

“你指的是蝙蝠侠还是克拉克少爷？”阿尔弗雷德的眼中有了些惊异，十多年前的那个漆黑的夜晚，剧院里上演的佐罗戏剧一直是他多年隐而不提之事。

“我想两者皆有，不过各有不同。”布鲁斯让自己的眼睛放松闭上，机器上显示的克拉克的身体数据都非常的正常，甚至好得有些过头，那些数据如此的完美让他探究其后的缘由。蝙蝠侠出现在下水道里调查omega受害案件是异常吗，是否有人把克拉克故意送到了他的身边，为了监测还是他蝙蝠侠的身份已经得到暴露？看上去答案是否定的，毕竟假如那些组织和□□已经知道了蝙蝠侠的身份也就没有理由还把克拉克送到他的身边，克拉克可以成为他夜巡的助力。当然，这只是假设，布鲁斯还从未考虑过带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进入自己的‘危险事业’。

“布鲁斯！”克拉克小心的飞下踩到软绵绵的草地上才感觉心里终于落地，“有任何问题吗？”

“至少现在还没发现，克拉克。周末一起去剧院好吗？”布鲁斯的嘴唇动了动，他的话语比他想象中出口的更加轻易，“佐罗，你会喜欢的。”

“当然。”他听见克拉克说道，初春哥谭难得的太阳汇成了一股热流钻进了他的胸口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发出沸腾般的热度。

“整个组里没有女生的感觉怎么样，我已经告诉整个学校的omega你是个怂蛋的事实了。”一个比克拉克稍微高壮一点的男生在他面前挑衅地挥了挥拳头。

“嘿，冷静一点，夏洛克。“克拉克并没有被这激怒，他对夏洛克?乔森笑了笑，”我不会为自己实验比赛拿了一等奖而道歉的，不过也许我们下次可以和合作参加建模比赛。你不会再得二等奖了。

“别表现的这么混蛋，肯特。风水轮流转！“夏洛特?乔森挑了挑眉，向克拉克表现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下次吧，这次建模我准备和吉娜合作，也许你哪天也前凸后翘能散发出好闻的信息素了，我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你。“他离开了。

“嘿，克拉克，你打算申请哪所大学？”一只手搭上了克拉克肯特的肩膀，艾伦?戈恩，他在哥谭高中的同学。

“我还没想好，也许哥谭市立大学或者大都会市立大学。”克拉克说道，“我想要离家近一点。”

“这有点可惜，你的成绩可以申请更好的，我还希望和你我一起去上哈佛呢？去了好大学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挑你还没分化的刺了，老实说，十八岁还没有分化确实是有些奇怪但和你可怕的建模能力相比没有什么显得更奇怪了。哦，对了，别忘了把这写在你的自荐信上。”克拉克穿着一身有些古板的小西装的同学说道，“韦恩可没有克扣你的零花钱吧，你可以申请奖学金的，常春藤的学费是挺高的。”

“不，我只是，想离家近一点。”克拉克拿钢笔敲了敲自己的指节向自己的朋友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他迫切的焦虑的心情掩盖在其下。

克拉克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网页，他其实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干的，不过那便无法隐秘又显得不经意地让布鲁斯知道他的录取结果。他在哥谭私立高中的成绩名列前茅，托他的那些小能力的福，他在橄榄球队的成绩也很不错。这些资本足够他被接受为常青藤盟校的其中一所的全额奖学金学生了，他的养父和其中几所学校都有着医学和化工项目上的合作所以它们早早就向他发出了邀请函。

但那显然不是克拉克?肯特所需要的。

他在渴求一个结果，一个理所当然的陪伴在布鲁斯身边的身份。也许他在布鲁斯的心中该是丑陋的，在他说出自己的爱意后，他卑微的爱意。人类的躯体如此的温暖，在他被解救后的日日夜夜里敞开自己的胸怀让他进入怀抱温暖了毒蛇。

他已经过了喜欢在自己的登记表上填写‘克拉克?韦恩’来获得同学的艳羡和嫉妒目光的年纪，这倒不是说他不这么做了，他还是会喜欢在自己的课本上写下漂亮的CLARK KENT WAYNE的花体字出于一些隐秘的原因。

我来自哪，为什么我如此的与众不同。

布鲁斯给了他一个‘天赋’的定义并且引导他去控制自己的小能力，‘你也许确实有些不同’，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在那个充满了年代气息的庄园里给了他一个房间。

‘我应该感到满足而不是向只可怕的流浪鬣狗一样拖走了猎豹的食物还妄图争夺领地’，你毕竟是孤单一人，你该知道当‘他们’在看ET或者科学怪人的时和你没什么区别。他也许不应该再渴求更多，但克拉克现在的心情就像乞求了父母一整年好买一只昂贵的悬浮世界地球仪而买完的第二天苏联解体了一样可笑，这挺像个笑话的，不然这怎么解释他对父亲的，对布鲁斯的渴求。

他名义上的父亲——布鲁斯从楼梯上走下，克拉克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刚沐浴过而周身环绕着的湿气，那些在空气中凝结的小水珠顺着气流涌向四面八方铺到他有些紧绷的面颊上。他搭在键盘上的手又开始哆嗦不停，他想象着一只耷拉着下唇的、像禽兽一样愚鲁的龇牙咧嘴的野犬。

“你想要谈谈吗？”克拉克稚嫩生涩的演技使得他起伏的心情就像一张摊开在蝙蝠侠面前的书页。

“当然、、花园好吗？”不自觉的焦虑让他的喉咙好像被焦油沾住了，汗水打湿了他穿在衬衣里的汗衫。克拉克小心地瞟了几眼他的养父的蓝眼睛，布鲁斯韦恩本身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被挂置在高大宏伟的国家博物厅，他不用真的教人什么，人只要带到他跟前就有所成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不明白那么浅显的‘布鲁斯韦恩可不是一个只懂得在董事会上睡觉的花花公子’的道理，但原因也许是浅显的，当你浸润在韦恩温和的眼底，那蛊惑的神态让你只得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克拉克从不为自己出列于名单之外而自满，但不得不说他相当享受被关注这一点，不过他还是要为他下面要坦白的事实低下头颅。

“你最近看上去心绪不宁，有什么事发生了吗，还是学校里有人谈论到了我？”布鲁斯看着比自己高上一截的养子弓下身体展现出的不自信的肢体语言尝试用阿尔弗雷德曾今使用的打开话夹子的方法套出疑虑他养子许久时日的问题。迟迟还未分化，大学申请，还是遇上了那个动人的扰人心魂的omega？他的心中有个隐约的答案，太过惊世骇俗。“我是你的父亲。”

“我需要表达，我猜，我需要说出来。在我的世界里有一条沟壑，在我和你之间。至少我希望是没有——”克拉克停顿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看向布鲁斯的眼睛，那眼底没有意外。该死，布鲁斯知道！他原本在腹中打好的草稿——流畅的，优美的希腊文句子，还有礼貌的被拒绝后的回应词一并被那双透彻的充满了理解（不是克拉克需要的那种）充满的眼睛所击飞，就好像布鲁斯才是有着热视线的一样。

“我想上帝至少分派给了每人一个命运，也许不是上帝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我偷到了自由、愉快、幸福的生活但是我不配。也许该是痛苦、毁灭、羞辱才应当降临在我的身上。我接受的了，我不想要戴上高尚的、居高临下或者是摇尾乞怜的面具正视那些情感，这也许看上去丑陋、恶心、低贱下作，但是我得说，我想我大概爱着你，从一开始。不，我一定爱着，即便没有你的允许。”

克拉克逐渐挺直了脊背，他知道这也许听起来可笑，‘韦恩家的男孩‘那些流传于市井的段子被编造用来取悦人们，他们准有这一腿，他厌恶这些虚假的充斥着吸毒、鞭打结局是街头小报，然后悲泣的意识到他的情感正恰推挤着他们向荒谬走去。

一滴水从布鲁斯的额发上落下，他洗完澡还没有仔细的擦干头发。他为什么会才认识到这一点，不，不，为什么他早就感到了男孩充满占有欲的动作——他甚至允许男孩和自己一同睡下一年多，这才几年，他干了件大错事。他默许了，他促使着男孩，促使着克拉克对他产生扭曲的感情，可怕的依恋。

这不是爱。

曾经的男孩那次爬上床试图‘取悦’他的回忆碎裂了玻璃片扎入他的胸膛，现在你也是‘帮凶’中的一员了。你默许了，因为你太过孤独，你把他视作自己，从他的身上看到失去家庭的、整个家族、整个种族未亡人的痛苦，你伸出了手将痛楚转嫁于另一个人。你渴望有人抓住下坠的自己于是你伸手抓住了另一个孩子让他同你一同下坠。

于是隐秘的，渴求的，害怕溺亡的双手抓住了布鲁斯韦恩的衣襟，受害者说：“我爱你。”

最终一句故作冷静令自己都生畏的话语溜出他的唇：“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克拉克？”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