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城已经呆了五六日，颜父有日意外回来的很早：“颜良不在?”

文丑手中忙活的事情不停：“兄长这几日酉时会在城中打探情报，顺便做些零活儿，家主难道不知?”

“那正好，你随我出趟门。”

“家主?是何事需要我去而非颜良?”文丑脸上是一层不变的浅笑。

“姨母的事情。”

“哦，家主知道让颜良去，就全败露了吗？”文丑脸上笑意更深。

颜父面如寒霜：“文丑，有时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文丑还是笑，没有说话。

二人一齐来到了一处茶楼旗下，不久后小厮端上些小吃和茶点。

一盘绿色的压花素糕很是精致，上面还点缀着些许桂花。文丑瞧着尝了尝。唔。还不错。但是比起颜良的手艺还差些。

想吃颜良做的酥皮奶茶点和鸡肉饼了。

颜父见文丑吃着，脸上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点心。”

文丑不慌不忙的吃完，慢吞吞的回答：“为难家父记得。”

颜父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目光看着文丑，又像是穿过文丑追忆着什么：“你比颜良机敏些，姨母的事，你何时知道的？”

“出城那日，马车上便猜到几分。”

“随我来吧，我的确没有通知你姨母，而是叫门生通知姨母准备一些钱财随后送出城。”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来到茶馆后面的荒山上

“只是这样?家主，别骗我了。”文丑的脸上越发嘲讽。

“哈哈哈哈哈，那你说?应是怎样?”颜父大笑，微眯双眼，看着文丑。

“托门生叫姨母送钱财?太可笑了。算算时间，这几日下?估计已经是瘟疫大作，家主莫不是和门生里应外合，害死姨母然后洗劫钱财?反正瘟疫大作，城中秩序已然崩溃，谁又会去追查呢?”

“哈哈，不错，不过要是有这么顺利就好了。”颜父喃喃。

“哦？我还以为家主带我来这里，是为了接应那个门生。”

“那个门生死了，几天了，查不到谁干的。”颜父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么，我们没有钱了，更没有权势，颜府已然不是从前那个了…再这么下去……”

“是与不是，对我来说有区别么?”文丑眼里全是漠然。

颜父突然话锋一转：“你长的很像你母亲，不，你比她还要漂亮。”

“前几日，有个军营里的首领在附近看见了你，很是喜欢，昨日托人来问我了。你可愿意随……而且，他答应我了，只要你去，就给我某一份文官的差事……”

文丑要笑岔气了，眼里却微微湿漉：“家主要卖掉我，一如当年卖掉我娘?不怕人财两失么?”

颜父看着文丑，似有不忍：“一柱香的时间到了。”

文丑心中警铃大作，可身体却随着这句话不由自主的瘫倒下去：“你给我下药了?”

颜父很是自然的扶起文丑，架在肩膀上：“人财两失，这样的错误我自然不会犯第二次。”

文丑显然已经全部脱力，喘气声愈发重起来，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你……”

颜父已经无心听文丑再讲些什么，自顾自的说起来：

“一会儿到了军营里，有人会给你换衣服，表现听话一点，不会受那么多苦，文丑，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当今乱世人食人，母食子，你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你长的这般出众，只要你收敛了性子去好好服侍将军，未必会像那些下等军妓一般……”

文丑闭着眼靠着颜父一言未发，颜父还以为是文丑已经顺从，就在这时，文丑突然发力，用力一击将颜父撞到，

颜父大骇：“你还有力气?不可能，这是最好的蒙汗药！”

文丑浅笑：“我说的人财两空，说的是你不是我。”

“你以为，娘的事情会在我身上重演么?”文丑的眼睛红了，声音颤抖的厉害：“为何，你这个畜牲，竟对娘一点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文丑的心太痛了，这个伪善的男人，如此轻飘飘的揭开自己的伤疤又如此简单的一笔带过，

呵，怪世道，如果不是你酒后乱性，娘本来可以是一个好端端的侍女。如果不是你软弱无能，娘或许就不会被发买……她也许可以好好的陪我长大，而不是最后落得任人践踏，衣不裹体暴尸荒野……

文丑的泪一滴一滴砸下来，手上快速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刃，攻势伶俐，刀刀直逼颜父要害，颜父的闪躲更快，很快就跳入半人高的杂草中不知所踪。

文丑欲追，却抵不过身上的无力感一阵阵袭来，手中的短刀也掉落在地，

不好，刚刚是自己封住心脉，才有了片刻的暴起，这药的效果是在太强，就算自己如今习武多年，也不能坚持多久，

文丑转身往反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他不与我缠斗，一定是去军营里搬救兵了…万一人多起来，自己便真的为鱼为肉任人宰割了。

眼睛前越来越迷糊，用力睁开也不行，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浮缓，数不清的杂草割破了文丑的手指，脚踝…文丑看见有血丝，可是感觉不到痛了…

突然身体里一种燥热涌上来…文丑大口大口的呼吸，也缓解不了那种热气带来的酸涩胀痛之感，

不好…是他……他还给我下媚药了…思绪越来越混乱，文丑觉得好热好热，确又无力缓解…

扑的一下文丑脚下踩空，径直滚下一个斜坡，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缠缠绵绵的水声和呼唤声…

“文丑，文丑，你怎么了……”

“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