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了的照片自然是没法复原的，就像王有军这个人，心中的欲望一旦裂开了一道口子，贪婪，咒骂，恶意就会不断的从中翻涌而出。
能复原的只有照片，能不舍的成为夫妻俩欲的也就只剩下了过往。
夏霖想起了自己那对爹妈，他们讨钱的样子和王有军的嘴脸逐渐重合到了一起。
哥哥好像有些不开心。
殷柳袖下的骨手微动。
他出声道：“这域果然和夫妇俩无关。”
在域中，若‘欲’被人说出，域也会有感知，但此刻域内煞气却没有变化，可见域主已经换了人。
看来还是得从王有军那里下手啊。
夏霖思索了片刻。
“有什么办法能让域彻底消失吗？”他问的认真。
寻常的域可以理解成一个每晚都会做的梦，里面的一切都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过去经历。
“哥哥想让域消失吗？”
域破魂消，想使一个域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域主消失。对殷柳这种等级的鬼物，不算难处，甚至于一开始说的可以将几人直接带出域的法子也与此相同。
夏霖看了眼妍妍和悦悦。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只是想让两人从不断死去的绝望中挣脱开。
悦悦在无人询问时又趴在长刀肩头去够妹妹，在碰到妹妹后小声松了口气。
长刀有些僵硬，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他还没和鬼物有过这么近的距离，为了让自己能缓解他专心听着夏霖与殷柳的对话。
“可出了域后再寻找王有军破域。域破后这两个小路煞和李氏夫妻的后事可由我师门处理。”
殷柳抬眼看长刀，顿了一下问道：“你是道士，是哪一脉的后人。”
“师门皆为正和一脉的弟子。”长刀想起之前被殷柳呛声，生怕自己再被误解补充道：“我师门非正统一脉。”所以也不是见鬼就除的…
正和一脉。
听着熟悉的字眼殷柳眯了眯眼。
“裘正和？”
“正是祖师爷。”
两人说话间，夏霖有了决断。
他看向悦悦，再次开口问道：“悦悦，如果小军哥哥有把和爸爸妈妈一样的钥匙，你觉得会是什么？”
悦悦回头，皱眉紧思。
哥哥的钥匙？
那应该和爸爸妈妈一样也是很宝贵的东西吧。
“悦悦不知道，但是哥哥以前最喜欢爸爸妈妈还有我和悦悦了…”
她摇了摇头，有点难过：“哥哥后来最喜欢的是小骨头，那钥匙大概就是小骨头了。”
小孩子的心理都是非常直白的，被喜欢的人讨厌会难过的掉下泪，因为对生死之事始终还未有完全的概念，心智也非成人的水平，憎恨讨厌之类的负面情绪也都变成了可以被轻拿轻放，被模糊在记忆里的东西。
尤其在找到妹妹后。
悦悦身上的煞气和令人不适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削减。
她瘪了瘪嘴。
“…后天就是哥哥生日啦，爸爸妈妈还有我和悦悦本来都给哥哥准备了生日礼物，准备生日那天送给哥哥的。”
想到这里，她孩子气的鼓起脸看向夏霖道：“哥哥，你能帮悦悦把给小军哥哥的礼物藏起来吗？小军哥哥是坏人，悦悦不想给他过生日了。”
“…。”
果然，询问小孩子的话还是有点…
夏霖揉了揉额头，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得和哥哥讲礼物在哪？你怎么不自己藏起来？”
悦悦却是突然瑟缩了一下。
她吞吞吐吐的表情引起了几人好奇，她小声答道：“就在屋子里，悦悦把碰不了它。”
悦悦指向了床上。
在床上的被褥上进行了一通翻找，最后夏霖跪在床边从枕头和床头夹角的缝隙处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印入眼中的是一小节碎骨头。
骨头很小的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的骨骼，被琥珀包裹镶嵌在了金子做的平安扣中，平安扣被一根精心编织的红绳穿过，成了一条手链。
“咦？”长刀看着这手链愣了一下。
“怎么了？”
长刀对着那骨头单手作了个揖，然后又让夏霖将它装回了盒中盖好。
“霖兄记得我提过福骨的事吗？”
见夏霖点头，长刀斟酌了一下继续道：“这东西虽然不是福骨，但也称得上一个‘福’字。”
若他没猜错，这骨是取自寿终的龟甲。骨上的细小裂痕实为九字真言，常用以祈福转运，消灾辟邪。
那路煞死后不敢触碰也是正常的。
这若是是王有军的生日礼物，那李氏夫妻二人真的是有心了。寿终龟甲难寻，而能于龟骨上书下这九字真言的道士也非钱财能轻易能打动的，他们定是费了不小功夫。
夏霖看着这手链，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他迟疑开口：“长刀，你还记得主卧里墙上的照片吗？”
长刀思索了一秒。
“记得贴了照片。”言下之意除了那有照片啥也不知道。
旁边听着的王有才梗了一下。瞅着靠长刀回忆就完了，他接过话。
“照片里是还有啥吗？我记得有个男的，是王有军吧？”
夏霖点了点头。
“里面被撕掉的照片里是有着王有军的身影，他手腕上戴着的就是这条手链。”
王有才不解，茫然了半天：“那又怎么了？”
“悦悦说这手链是王有军没收到的生日礼物，那域中的照片里怎么会有手链的影子？”
“那要是王有军拿走了手链，这手链怎么还在这儿？”
这手链上的金子不少，王有军是个赌鬼，没不拿的道理才是。
“…他放了回来。”
只有这个解释了。
有个荒谬的猜测在脑海中生成。可这猜测猜出来，夏霖都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脸。
他笑了出声。
直播间内——
——主播哥怎么了，出不去鬼屋开始发疯了吗？
——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找到了能出去的方法，琳琳开始乐了呢？
——别逗了，你瞅主播哥像真乐的样子吗？
在夏霖双手放下后，露出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连王有才看了都有点悚然。
“霖兄？”
“没事，我知道这个域要怎么出了。”夏霖道。
.
在站起时夏霖有些踉跄，身后的殷柳扶住了他的腰。
“谢谢。”
殷柳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夏霖皱起眉头。
旁边的王有才表情惊喜，倒也顾不得疑惑夏霖之前外露的情绪，他眼巴巴的看着夏霖，就差直接问什么时候出了。
妈的，等他们出去就找王有军那王八羔子算账！有长刀道长在，不得把这王八羔子当场给挫骨扬灰了！
越想越愤懑，王有才握紧了拳。
“这王八蛋死了都不放过李老板一家，还想着一遍遍找那福骨呢！出去后我高低得往他身上吐口唾沫鄙视他这个赌狗！”害人害己的玩意儿！
长刀：“…那可能吐口唾沫不太够。”
长刀表情认真：“王有军早已成了活死人，说不得这会儿已经腐烂发臭了，有才兄吐口唾沫真的不太够。”
潜意思就是你怕是能直接吐他一身。
想了想那个画面，王有才的满腔愤懑突然有点萎靡。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长刀。
这种时候提什么腐烂！他们就不能当年口嗨之语吗！
被这样看着，长刀进行了思索了一下进行了反省。
“…我也吐？”
这俩人的对话有种鸡同鸭讲的美妙，夏霖前一秒还在波动的情绪，这下也只剩下了苦笑不得。
他插嘴道：“也没准儿不等腐烂，等我们找到他时他早被山野的野兽啃食了。”
这画面更凶残，王有才脸色已经开始由青转发白，他讪讪一笑。
“我们要不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急什么…我去检查一下装备。”
夏霖摇头。“不是现在出，再等等。”
指了指殷柳，他提醒道：“我们还没把他想要的‘福骨’给他呢。”
长刀和王有才才突然想起还有这茬儿，但那是之前还没发现域主换人，为了防止域主盯上他们夏霖的提议，现在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有才心中一凛，心想该不会夏霖还在生气这风流鬼之前对自己动手动脚想趁机在出域前把他一脚踢开吧？
这可使不得！没看之前只是提了一嘴这兄弟那脸色就和手里有百八十条鬼命一样可怕吗？要踢怎么的也得背着这鬼提吧！
当鬼面，万一这鬼这次不闹脾气直接动手怎么办？没了命还、呸，没命不行！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怕万一，万一没命先夏霖先没了点什么男大学生珍贵的东西什么的……
想到这儿，王有才提心掉胆的抬眼偷瞥向殷柳。
殷柳神色依旧是一副担忧，他盯着夏霖眉目微蹙，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夏霖一人。
完了，这到底是生气没生气？
他甚至有种错觉，殷柳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夏霖。
妈的让你做梦！正经点，王有才你是擦边主播经纪人！
王有才偷给了自己一巴掌。
王有才偷摸看的举动被镜头抓了个正着，直播间的观众们隔空猜出了经纪人狗狗祟祟的心理。
知晓殷柳为何态度变化如此之快的他们在直播间替王有才做了解释。
——别看了，有才哥。
——别怀疑，他超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能还债结果加班加傻了人还差点跪了。。争取恢复成日更！